2、第二章 似水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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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拉姑姑与其说是亲戚，不如说是利用瑞德的善良可欺对我温馨和睦的小家横插一脚的女人。
“小安卜，学校好玩儿么？”
母亲担心这个美艳的女人跟父亲纠缠不清，然而，桑拉每次来总是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我看着那绺垂在她眉前的红发。
“想留像姑姑这样长长的头发么？”女人的脸凑近。
“……”我点点头，嗅到她身上难以言喻的隐隐诱惑。
“……”她让我看进那对冰蓝的眼珠。睫毛一根一根地从细致的眼皮上生长出来，微微翘起。
“你们在玩儿什么？”瑞德走进来。
“……”她没有移开目光。
“……”我配合地继续盯着。
“呵呵呵呵……”红发女人愉快地抬起脸，在我额头上香了一下。
“学校好吗？”母亲的问题总是贴近而不贴心。我点点头。
“哦，那很好。”她转身去拿点心。
“瑞德，你对小安卜太好了。”桑拉裹着干练的衣裤，斜坐在一旁，没有插手家务的打算。我猜她也十分明白母亲不会让她沾一点儿内务。
“我想给她最好的。”老爸微眯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还挺耐看。
“我猜小安卜不太喜欢学校。”女人歪过头来，冲我提提嘴角。
“安卜？”傻爸爸躬下身来。
“爸爸我喜欢学校。”整治小动物们不算太无聊。
“拉默弗尔的学校。”桑拉瞟了瑞德一眼。“你应该记得，呵呵呵。”
父亲把我抱起来放到他的膝盖上。
屋子里沉默下来。
我的位子在东头，倒数第三个。
满教室颠簸跑动的小萝卜头。午间休息是阳光灿烂的，高大的落地窗给教室提供充足的热力，致使一群小东西很有精神地玩起了你追我打的游戏。
无论是几代世家生养的，小动物就是小动物。
我合书起身，眺望窗外不远处花园里的白色长椅。
喧闹声减弱，几个小女孩儿拎着裙边回到座位上。
“我去外面看书。”冲他们摇摇手，我推开门。
今天很难得的，赫利“小姐”不在，隔壁班的老师放心地将午休交给了我。我记得老黑说过无为而治是最上乘的，所以躲到花园里，把秩序交给那几个小鬼头头。
家教良好的小动物是不会搞出流血事件的。
“你不带我们去寝室吗？”一头丰沛灰发的男孩儿用水亮的大眼询问我这个不尽责的班长。
“你们想睡觉吗？”
“不想。”
“那就继续玩好了。”我低下头，示意某人别打扰我看历史故事。
“……你从来不跟我们一起玩儿。”他叫小帕比，和我一样4岁。
“我对你们的游戏不感兴趣。”废话。
“你对什么感兴趣？”
我抬眼。“我对怎么让你安静地回到教室感兴趣。”
“……”小男孩儿愣了一会儿。“我不想回教室。”
“那很好。”我低下头。“请你把我的茶杯冲上温奶然后端到这里来。”奶精用完了，我没有去取。
“哦。”他跑开了。
这就是小动物。
据小动物们说，帕比·奥汀是在乡下长大的孩子，和我一样。不同的是，奥汀家似乎是个有地位的门户，而我亲爱的瑞德爸爸则没有表现出足以令他在某个层次呼风唤雨的素质。他只会教我练功，什么越跑越快之类的。
小帕比也爱读书，小动物们说是因为他没有见过像学校里这么多的书。他经常出现在我身边，用那小脑袋瓜里最有条理的句子跟我说话。
“奶茶，安卜。”他回来了，挺快。
“你从哪里找到的奶精？”
“菲斯太太那里。”
不错，知道变通和求助。我摸摸他的小脑袋。“谢谢。”
他翻眼看着头上的手，二秒后也伸出小爪子来够我的头发。
等他试探地摩挲了几下，我问他：“好摸吗？”
他摇摇头。
“这就对了。”我把他的手拿下来。“不知道哪里好摸的人就不要摸别人。”
“哦。”
真乖。
下雪之后，我见到学校的主人拉默弗尔先生。两位都很年轻，大号的三十来岁，小号的十来岁。帕比告诉我，小拉默弗尔不在这所学校学习，就读于更古老世家子弟云集的大城市的学校。
“你知道揍敌客家族吗？”小男孩儿水汪汪的眼睛在睫毛下忽闪忽闪的。
“怎样？”我听说过，是个很有名的家族，就在附近。母亲曾经拿来吓唬我，让我晚上不许出门。
“他们的小孩子甚至不用上学。”据传最近爱上了摸人头顶的小鬼低声对我爆料。
“是么？”这家伙越来越不怕我了，但是依然听指挥。刚才我从热闹的会场溜出来，他二话不说地粘在后面。
“……这不尽然正确。”脑后的窗户打开，冒出张有些面熟的小脸。
“……拉默弗尔？！”帕比惊呼。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小声点。”学校主人的公子仗着身高从外面爬进来。
“你好。”我对他点点头。“要来点奶茶吗？”
有一双迷人乌黑眼珠的大男孩儿愣了愣，露出醉人的笑容。“好的谢谢。”
我用下巴指使帕比去泡茶，用他自己的茶杯。
“你长得太好看。记住，不要随便对别的女人这样笑。”我郑重其事地警告新出现的小帅哥。
“怎么了？”他显然觉得我说的话很有意思，而不是很重要。
“没什么。”我低头继续喝茶看书。以后被一大群女人追着要结婚就活该你倒霉。
“……”他把手伸到书页前摇了摇。“真的没什么？”
“嗯。”不听劝的家伙，愿神保佑你。
“以后不要随便对男人说这种话。”他伸手拿过我的书，看了看封面。在我严厉的瞪视下，自己说出了解释。“这会让男人误会你喜欢上了他们，而且在吃醋。”
真的么？我看看他。
“……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自尊心受伤的女孩儿。”他笑出声来。
真的么……我很遗憾。
“你们俩太显眼，所以我跟在你们后面溜了出来。”他看着小心翼翼端着奶茶走过来的帕比，对后者礼貌地微笑。
“哦。”这是搭讪么？
“谢谢。”他接过奶茶，闻了闻。“很香。可惜我得赶在父亲来找我之前回去。”对帕比歉意地耸了耸肩之后，他伸手摸摸我的头。“快点长大，小淑女。”
我十分无语地目送他翩然离去。
“安卜，你是淑女吗？”帕比也伸过手来摸我的头发。
“你最近摸得很顺手？”我的个子比这小子高。
“啊……”他缩手了。
笨小子变聪明了。
新年的假期里，我一直呆在家。许愿来看我的帕比没能成行，毕竟他不是奥汀家的主事人，而且似乎在那个高尚的门第里混得不怎么样。
桑拉在新年第一天踏进家门，给我带来一只熊公仔。
“为什么不是穿裙子的？”是个穿西装的……
“哦。”她撩了撩火红的头发。“我以为你会喜欢。”
“你从哪里摸来的？”肯定不是专门给我置办的。可以闻到上面玫瑰香水的气味，熊耳朵上还有根秃别针。
“……”
我一抬眼，她精致的面孔悬在我额头上方。
失言了……
“你喜欢？”她一皱眉。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像个正常的小孩，胡乱点了点头。
“真意外。”她直起身。
晚上，我把熊仔脱光，抱着毛绒绒的一团睡得很香。
幽界没这种玩意儿。
第二年新年的时候，桑拉姑姑又来了，这次带来一只穿裙子的小狗。对于她能记得如此久远的一句话，我感到受宠若惊。但是，恶作剧的冲动占了上风。我问她：“为什么不是穿裙子的小兔子呢？”
她没有敷衍虚应，而是低下头来仔细看我的眼睛。
“你还有什么要求？”
“兔子会比较可爱啊！”
“故意的？”她试图用自己的睫毛刷我的眼皮。
“什么？”我装傻。
“……”盯了我一会儿，桑拉直起腰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忽然觉得后背发冷。
“小安卜，有你的一封信。”母亲及时化解了我的危机，递给我一只淡蓝色的信封，上面花里胡哨的。仔细一看，全部是用红色细笔画上去的笑脸，正面布局疏密有致，画到反面笑脸渐渐扭曲变形。
我能想象小帕比是怎么龇牙咧嘴地完成最后几个的。
5岁的小孩子，真难为他了。
信封里只有一根手纺丝带，粉缎底子，米黄亚麻网状面子，两端缀着咖啡色小花。
还真像讨好女孩子的礼物。
“我的小安卜收到男孩儿的礼物啦？”老爸跑过来，对着发带上看下看。脸上写着“是不是收得太早了些？”。
母亲露出了好看的笑容，帮我把才留长的一头黑色卷发理了理，用这根发带束起来。“小安卜以后该是个招人的孩子。”然后瞪了瑞德很长一眼。
我隐约有些明白，但又不太明白。
“帕比是我的小弟。”我说。
老爸的表情僵住了。母亲一愣。
桑拉在旁边夸张地笑起来，声音五里地外都能听见。
我走到五斗橱边，踮起脚去取镜子。在父亲男孩儿式的教导下，我还从没有束过辫子。印象中辫子是顺滑飘逸的一大绺头发。
结果，我看到头顶偏后的位置多了一个系着丝带的圆形鸟窝。
我想起帕比那小子一脸稀奇地问我“安卜你怎么不扎辫子”之后，难得来学校“视察”的小拉默弗尔对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不怀好意地笑倒在地上。
这两个混蛋。
几天后，家里收到更夸张的礼物包裹——一条粉纱层叠的圆摆蛋糕裙。
瑞德转过头来看我。
我决定回去学校一定要揍这两个混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似水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