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最好的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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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了解自己了。
我精神上的洁癖根深蒂固，纵然能忍得了一时，也决忍不了一世，向北与杜可可的这段婚姻，不管其起因是什么，是不是源于爱，却一定会成为我脑中的瘤，随时都有发作的可能。我不是那么豁达的人，向北的行为对我来说，无异于是一次背叛，选择原谅或是忘却，做起来或许不难，但心底真真正正地原谅或是忘却，我想我做不到。纵然表面可以云淡风轻，心底到底意难平，我太了解自己。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和向北好象再也没有未来。
我忽然想起杜可可还看着自己，不想把自己软弱的一面曝露在她面前，虽然她先前表现得那么善解人意，但是，对她，我还是心生警惕。我倏地睁开了眼睛，飞快地瞥了杜可可一眼，杜可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睁开眼睛，表情来不及收起，她的表情很复杂，羡慕、嫉妒、还有一种表情我理解是一种怨毒，哀婉凄艳，却又有一种刻骨的恨。我的心一惊，我自认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她却好象对我恨之入骨，我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更让我迷惑的是，她表情中的羡慕与嫉妒，我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让她可羡慕的？
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心里立时警惕了起来，既然她这么恨我，绝没有那么好心撮合我和向北？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虽然不知道杜可可的目的是什么，但她没安好心那是一定的，她怂恿我极力游说我做的事情，一定是我不能做的——我放松了表情，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谢谢你的关心，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我明白你的好意就是了。”
我有意把好意两个字咬得很重，杜可可却是神色自若，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我另有所指，依旧不依不饶：“莫凡，你听我说，我之前虽然做过很多错事，但这次，我是真的为你好——”
我就知道杜可可不会这么容易放弃，她的执拗完全可以和我较个高下，我不愿意再与她过多纠缠，于是干脆利落地：“向北，我和他是不可能了，林夕，你知道林夕吧？昨晚，他对我说他爱我，由始至终他只爱我一个人。你知道我对林夕的感情，是初恋，爱得最纯粹最深的那一个，我之前不是很清楚他对我的感情，昨天终于明白了。与其和一个有前妻、有孩子的男人纠缠在一起，我不如和一个七年里全心全意等着我、念着我的男人在一起，更何况我也是爱着林夕的。”
“你撒谎！”杜可可显得很震惊，她凝视着我，眼神锐利，仿佛要看到我心里去，过了许久，她缓缓地摇了摇头：“莫凡，你骗不了我，你说你爱林夕，那根本不可能，我问你，你若真的爱着林夕，那晚我们聚会的那一次，他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你为什么没有接受他，还是和向北在一起？莫凡，不要自欺欺人了，就算和我和向北赌气，也不要和自己的一生赌气，两个人在一起，只有一个人的爱情，哪怕再深邃也是不行的，会让人痛苦，两个人都很痛苦。”
杜可可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仿佛真情流露，不过她之前演了太多的戏，这一次，我也不敢信她，既然她演戏，我可以演得更好，我淡淡地：“你问我为什么不和林夕在一起，因为他的条件太好了，比在学校的时候还要好，你知道在后面追一个人，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永远也追不上的感觉吗？我经历过，所以不想再尝试，我不和林夕在一起，不是因为我不爱他，而是他的条件太好，我怕跟不上他的脚步，我怕为了配合他的步伐自己太辛苦，既然他愿意放慢步子配合我的步伐，为什么我不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我没有逃避杜可可的视线，笑得有点无奈，却又很坦荡：“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记不记得我们大学的时候讨论过这个问题，我记得你说你一定要和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在一起，我却说我要和爱我的那个人在一起，不管我现在爱的是谁，我已经决定和爱我的人在一起。林夕对我的爱，我很确定。”
我的心微微地疼了起来，这一次，是因为林夕。一个人，等待另一个人，漫长的岁月，那些清冷的夜，无边的寂寞，我知道有多么难捱，至少向北便没有做到。
我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欲望，对林夕。就算不能和他在一起，也想对他说一声谢谢。谢谢他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男人对我始终如一，谢谢他让我看到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不能坚守，谢谢他让我还能相信爱情，想起席慕容的那首《无怨的清春》：
在年轻的时候，
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
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
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
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
那么，
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暇的美丽。
心立时变得柔软异常，微微地透着点苦涩：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吧？对那个依然爱着你的人，不管你是否仍然爱着他，也该温柔地对他，为他对你的好，对你温柔的付出，为昨天曾经无暇的那份美丽。
我实在不该这样对林夕的，细想起来，自我们重逢之后，我便没有好好地待过他，对他说的那些话总是那么刻薄，和向北在一起后，明知以他的个性根本不可能来破坏我和向北的感情，却还是很小人地有意疏远了他，昨晚，更是把自己在向北那里受到的种种委屈变本加厉地给了他，难道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该受这些委屈？我也是经历过这些的，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呢？
我觉得自己的脸烫得似要烧起来，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一旁的杜可可似乎仍未死心，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蹦进我脑子里，却全然无法组成一个句子，我只看着她的嘴一张一翕，却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反正我也不在乎，我现在唯一在乎的是，林夕，在上海的这段日子里，我想温柔地待他。
我正想着如何让杜可可离开，看她的样子，应该不会很容易打发，手机却突然响了，我突然有了主意，不管是谁打来的电话，我都打算最后说一句“我马上就下来”，我的声音高了八度，显得热情洋溢，却没想到打电话来的是林夕，我没由来地有些紧张，明知道他不可能知道我和杜可可的对话，不可能知道我利用了他，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做贼心虚，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听起来竟是异常地柔和：“是你。”
不知道林夕是否听出了我声音里的异样，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轻描淡写地：“不用担心昨晚的那个提议，我不会趁虚而入，也知道没有那个虚让我入，你总是将自己保护得太好，我根本无机可乘。所以，放心吧，我只是担心你。两个人在一起，时间比较容易打发，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如果你想一个人，那就算了——”
我不知道林夕的动机是不是象他说的那么简单，不过他的那句话打动了我，两个人在一起，时间比较容易打发，以前还可以用工作来拖垮自己，让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去委屈、去愤怒，但现在，我需要一个伴，一个可以说说心事，会用温柔的眼神望着我，会拥我入怀，给我温暖给我慰籍的伙伴。虽然历经风雨，我却好象变得更加地脆弱了，从前那样的日子，一个人好象再也捱不下去了。
我注意到杜可可并没有离开，于是很果断，我放柔了声音：“林夕，你现在在哪里？”
“在哪里？”林夕愣了愣，似乎才反应过来，欣喜地道：“怎么？你要和我一起吃晚饭？我就在你楼下，原本想碰碰运气——”似乎是担心泄露过多的情感，林夕适时地收声，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当然明白什么是碰碰运气，我之前苦追林夕的时候也是这样，明知道没有什么希望，却还是总在林夕的房子楼下徘徊，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无可奈何。
“我马上下来。你等我。”我温柔地收线，然后转向杜可可：“林夕在楼下等我，如果你不信，可以跟我一起下楼，要不要一起？”
我开始收拾东西，杜可可默默地注视了我良久，低声地叹了一口气：“莫凡，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或许。不过我现在觉得自己做对了。我看着杜可可，笑了笑：“我不会后悔的。”我一个字，一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我不会让自己后悔的。”
杜可可唇角突然露出浅浅的笑容，转瞬即逝，我的心一颤，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好象又上了杜可可的当，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象现在的结果正是杜可可期待的，我又做错了？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努力想把脑中不好的念头甩开，手机突然来了短信，是林夕：“不用急，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来”。简单的几个字，我的脑子立刻清醒了过来，怎么又被杜可可所左右了呢？不管她的用意是什么，我只做我自己该做的事。
迅速地收拾好东西，抬起头这才发现杜可可依旧没有离开，背对着我，整个人挺得很直，似是僵住了，我不由地抬起了头，一眼便望见了向北。
他的脸色异样地苍白。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最好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