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火》莫染风流

1、01

　　还残留着余温的被子里空空荡荡，如同每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早晨，秦火睁开眼时，洛野早已收拾好一切，恭敬地站在他床头等待着他的吩咐。

　　秦火习惯性地从床头柜上拿过水杯，将不知道又加了什么的水一饮而尽。

　　“你如果每天早上能留在我怀里跟我一起起床，或者把每天早上端给我的水换成酒，说不定我就真的爱上你了。”秦火随意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水渍，半开玩笑道。

　　洛野对他的调笑无动于衷，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服侍着秦火穿好衣服。

　　为秦火系袖扣时，对方一个用力，把他扯到怀中，压在身下，大有要再来一次的意思。洛野却只是默默从他身下挣扎出来，把今日的日程表放在秦火的面前，然后让秦火看着近乎排满的日程迅速失去兴致。

　　“你什么时候能识点情趣，嗯？枉外人还说你聪明，算无遗策，连爷们的心思都不懂。”秦火看着洛野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有些索然无味。

　　这个人在他床上发不出好听的叫声，腰肢也远没有女人的柔软，甚至因为这几年的过度操劳，连皮肉也早不如往日紧实柔软。

　　但他就是甩不掉他，自从他救下他的那一天，洛野就如附骨之疽般缠上了他。况且这些年洛野为帮里立了不少功，在那帮弟兄之间有着极高的威望。他要是跟洛野闹起来，吃亏的还不一定是谁。

　　洛野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言未发。实际上他也说不出话来，他是个哑巴。

　　他第一次遇见男人时还只有十六岁，彼时他还很瘦弱，常被班里那些正处于青春期的躁动少年欺凌。

　　那天他在回家的路上被几个“校霸”拦住了，朝他要所谓的保护费。其实他们都知道洛野是个孤儿，在他身上根本榨不出半点油水来，他们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好好教训他一下罢了。

　　“把钱拿出来吧小哑巴，别逼着哥哥们跟你动手。”为首的大个子阴阳怪气地道。

　　洛野冷漠地看着他们，静静打开书包。那帮混混们有些惊讶于他能拿出钱来，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拿钱也未尝不可，想要欺负这个小哑巴随时都能找机会。

　　洛野拉开书包的前格，他当然没有钱，但是他书包里却有之前从化学实验室中偷出的“违禁品”，那些液体只要落到他们脸上，一秒就能烧灼他们的皮肤，让他们面目全非。

　　他还没满十六周岁，洛野心里清楚，在那个被戏称为未成年人渣保护法的法律保护之下，他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干什么呢？硬的不敢惹，跑这来欺负小孩了？唔，还是个小哑巴？”

　　就在洛野想要与他们拼一把的时候，一个青年叼着根烟懒散地从后巷中走出来，把洛野挡在身后。

　　洛野一怔，望向他，青年剃了个板寸，面容刚毅，长得像是影视剧中标准的正面人物，嘴角却始终挂着一丝散漫的笑容。

　　“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多管闲事。”领头的虽然这么说，但却不自觉警惕了起来，他一眼看出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善茬，但他如果就这么轻易被吓退了，那他以后也就不用在这片混了。

　　青年依旧是那副懒洋洋地样子，他走到为首之人面前，轻笑一声道：“想打架吗？”

　　那个领头愣愣地刚要点头，青年便已经一拳砸向他的脸，其他人见状连忙七手八脚扑向青年，想要凭借人多搞定青年，但他们却接连被青年掀翻，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而青年却只挨了不重的几下，他面上的表情甚至都未变，落在那些混混眼中便成了莫大的嘲讽。

　　“还不快滚。”青年冲着他们道，那些人赶紧或捂着肚子或扶着胳膊灰溜溜地准备离去。

　　“对了。”青年突然再度开口，那些小混混的心一紧，以为他又要做什么，青年却只是说：“我叫秦火，你们有想找回场子的可以去B街区找我，我随时奉陪。”

　　秦火，洛野在心底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他看到那些小混混听到这个名字后像是见了鬼一样，纷纷慌不择路地跑开了。这个人的来头似乎不小，洛野想。

　　秦火看着似乎呆愣在原地的洛野，过去拍了拍他的头道：“你刚才想干什么，嗯？我要是不出手你现在就应该在局子里蹲着了。”

　　秦火攥住洛野的手腕，强迫他松手，然后抢过他手中的“违禁品”，啧啧叹道：“你们这些好学生也挺有主意啊。”

　　洛野沉默不语，秦火随手把那些东西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又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重新点上，见洛野仍呆愣在原地，他弹了弹烟灰道：“行了，回去吧，以后好好学习，离我们这种人远点。”

　　秦火转身刚想走，却突然被洛野拽住，洛野匆匆在书包里翻出纸笔，在男人不解的目光中写下他的名字。

　　“洛野？你名字？挺好听的嘛。”秦火随口敷衍了几句便转身离开。这一次洛野没有再拦他，只是默默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B街区，秦火。洛野默默在纸上记下。他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看着脚边那半截烟灰，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