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续 ...
-
又是一年夏天了。
钟表依旧不知疲倦地走着，家里的一切如旧，连书柜上都灰尘都被扫的干净，一切和几年前都没有变化，连一些已经坏掉不能用的东西都没有换掉。
一个人的日子真漫长。
又是周末，又是加班，又是晚归，小千去寄宿学校读书，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家里冷冷清清，九点，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我回来了。”
沉闷的声音在厅里回荡一遍不再说话，黑夜的月光落进厅里，孤寂得让人喘不过气的闷热加重了于清悦心情的烦躁。
开了灯，走进卧室，望见办公桌上的照片，还是那张熟悉又阳光的微笑，少女还在读书时的青涩从黑白的照片中渗透出来。
她垂眸，心中本来波涛汹涌的怒浪一瞬间被那微笑温和地抚平，化为宁静如海的沉寂。
两年了吧......
上个星期是她的忌日。
于清悦将本就擦得干净的相框拿起来擦了又擦，夏日的蝉鸣还是和当年一样喧嚣，即使在最热烈的夏夜也显得有了象征性，回忆起好多年前的事情，过来人都该感慨一句岁月无情。
都过去了。
但真的.....过去了吗？
仿佛只有在看着她从前笑颜的时候才会觉得似乎对方从来没有离开，也似乎并没有那些年那些背叛与悲哀，把一切都伪装成一种极致的悲剧性美感就看上去显得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芊逸......”
她声音有些哽咽了，对着照片里那阳光的笑颜，双手竟也有些颤抖着，似是心虚一般不敢再发声。
缓了好一阵儿，她才继续：
“最近......遇到颜小姐了，我想你大概也想听听你朋友的事情吧，实在不知道和你说什么好，我最近也挺累的，可是每天都有在想你，我......
算了，还是说说颜小姐的事情吧，之前带小千出去的时候，看到她和一个穿着裙子的很可爱的小姑娘一起，应该是女朋友吧，俩人关系很好。
她看起来过得很好，也远比之前你刚刚离开的时候神色好多了，你之前应该担心她吧，她很好，你不用担心。 ”
看着照片，虽然还是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最终她还是放下了照片，拉上窗帘，一下一下地解开扣子换衣服，像往常一样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再整理好旁边的一份没有人动过的衣服，才继续说话：
“我记得你穿过这条金黄色碎花裙的，我也记得你喜欢，之前该多给你拍几张照片的，从前留下的东西真少啊，如今看来是怎么存都存不够的，当年居然还觉得多余了，真是...... ”
于清悦把粉色丝绸的睡裙套上，走向大厅，开了大厅的夜灯，暖色光照的整个家里都和煦许多，没有前几年里白光显得那么惨淡，餐桌上的瓷瓶里插着新鲜的红玫瑰，茶几上也摆放着一瓶白色满天星。
打开冰箱，冰箱里放着一些冰冻的荔枝，于清悦把荔枝端出来，放在阳台上的茶几上，看着夏夜满天的星星，大厅的暖光勾勒出她柔和的面部轮廓，她望着远处闪烁的星，手中不紧不慢地用指甲拨开荔枝壳，汁水溅了一手，看着嫩白的荔枝，她又愣愣地开口了：
“你年轻的时候以前喜欢吃这个，我总嫌容易弄脏手不给你买，我说这荔枝甜腻了，难吃，你就再也没买过。
你说我不喜欢吃就不买了，浪费钱，说这年头钱不好赚，也不该这样浪费。”
于清悦把白嫩嫩的荔枝整个吃进去，汁水溅了满嘴，在嚼完果肉以后再把果核吐出来，才看着棕色的果核继续自言自语：
“为什么当时觉得不好吃呢......
不是都挺好的吗...... ”
总结这些年，说的难听点于清悦就是一直生活在周芊逸的影子里。
开始去做她做过的事情，开始体会她体会的感觉——深夜里一个人关了灯在大厅里抱着被子等人回来，明知道那个人永远，永远都不会回来，依旧是固执地等着；清晨起来的时候红肿着眼睛去卫生间里冲洗自己疲倦的脸庞去医院一个人孤孤单单回来，拿着精神病状的病例单久久地沉默。
以前总觉得自己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不会得病，也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一切，结果在她去世以后，一切都变了。
开始了有了彻夜的失眠，本来还算健康的身体因为情绪的折磨常常疲惫不堪，对曾经自己觉得矫情至极的一切都感性起来，甚至看见一些并不能算是悲惨的故事也会流泪。
打扮的风格都变得平淡得多，开始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对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忏悔不已，常常深夜梦醒后痛哭流涕，如今留在这个城市唯一的理由就是这个家里还有一点周芊逸的影子，其余地方已经再找不到她的痕迹了。
前几年认识的同事碰到自己都开始感叹女人三十果然变化大啊，温婉多了，连脾气都不多发了，于清悦自己也只是笑笑不说话，明知道是什么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也想一直就沉浸在这种情绪里，永远地，似是另种深情地，爱着已经逝世的爱人。
「用余生的弥补换从前的淡漠。」
愚蠢吧。
可，人都这样。
夏夜的晚上，灭了灯，一天又这样过去。
日子都这样溜走了。
作者已关闭该文评论区，暂不支持查看、发布、回复书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