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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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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的声音,季玄裳再清楚不过。
哪怕此时形劳心苦,也能准确的分辨出,这是除晨儿之外,与她最亲近的两人。
她突然伸出手,拦住许老夫人,自行推门进屋,猛地将门给关上了。
门里,床上,锦被里头,钟凤麟惊慌失措的翘起头来。
钟凤麟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消褪的情·欲,混着好事被打断的不满,以及被人发现后的惊怕,凝聚成一股莫名其妙的扭曲。
他抻着紫红的脸颊,拉长脖子,下意识的喊出:“玄儿,你听我解释,我……我跟你说,你妹妹,她落水了!”
季玄裳瞧见了一切,但意识好像还留在屋外,呆呆站着,看着,锦被下探出两只雪白的手臂,勾住了钟凤麟的涨红的脖子。
这红白映衬,格外的刺眼刺心。
钟凤麟不知是什么心理,明明不怕这妇人,也极嫌她蠢,但被妻子撞见与小姨子无媒苟合,总有几分丢了脸面。
他扒拉下那女子水蛇一样缠人的腕臂,道:“真是落水了。芙蓉本是来照料晨儿,不料掉进池子里,这才来换件衣裳。玄儿,你,你说,总不能叫她穿着湿衣裳……”
季玄裳喃喃问:“我妹妹湿了衣裳,你抱她到我床上换衣裳来了?你的衣裳也湿了,所以也脱了?”
钟凤麟:“差,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吧。”
季芙蓉轻笑一声,锦被下探出娇媚面容:“姐夫何必解释?姐姐既长着眼睛,自己也会看的。”
季玄裳突然打开门,将这二人关在里头,出了门,对着何氏就先跪下了。
何氏隐约听见一男一女,声音不似寻常。她不像季玄裳单纯,何氏自己就经验丰富,个中好手,一听就知道,正行好事呢。——只是,她猜出这男子是钟凤麟,却没听出自己女儿的声音。
何氏拉着继女的手,劝慰道:“女儿,你为正妻,最是应当大度,既知道了,便该好好操办,不能委屈了女婿。”
季玄裳低头不语。
何氏又道:“我儿,许老夫人也在,你如此善嫉任性,岂不失了体统?”
季玄裳抬起眼,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幼乘母训,母亲日夜教诲,耳提面命,儿,铭记在心,岂敢有丝毫违背?”
何氏欣慰不已,拿帕子按了按嘴角:“那就好。也不必叫老夫人见笑,你自去安排便是。”
季玄裳道:“正是因此,才要求得母亲同意,给那孩子一个名分。她今日失足落水,附近空无一人,凤麟无奈之下,才抱她回房。这孩子呛水,又昏迷过去,实在危在旦夕。凤麟只得解了她衣裳。不过,”
她面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笑意:“幸而凤麟抢救及时,这孩子已经救活了。只是,如此一来,却是凤麟迫不得已之下,毁了这姑娘的清白。”
许老夫人在一旁,听得好不尴尬。
这编的一套一套的,又是落水,又是脱衣裳,又是舍己救人,啧啧,瞧瞧,多精彩?明眼人谁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季玄裳又问:“我在病中,昏昏沉沉,也糊涂了,才要求问两位长辈,如今,该如何是好?”
何氏已有几分不耐烦:“叫凤麟纳了她就是。不过一房妾室便是。”
话音刚落,钟凤麟便走了出来,轻咳一声,阻止道:“母亲,这不妥。”
何氏还未说话,那门帘晃动,露出半张芙蓉面,不是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那个磨人精,又是谁?
何氏倒吸口气,大步过去,猛地将她伸出来的半张脸,又给一把按了回去!
许老夫人轻咳一声,推说年纪大了,腿脚乏力,既然今日不走,那就隔日再去灵云观吧。
说完,一溜烟儿的带着自己的婆婆侍女,先走了。
她老人家是不会到处唠嗑,说闲话的,可她身后那些个管事婆子,大丫头,她就管不着了。
何氏带着季芙蓉,怒气冲冲的走了。
季玄裳亦步亦趋的跟在母亲身后,一路送,一路解释:“母亲,您不必担心,既是凤麟的错,我一定安排妥当,一顶粉红软轿,四人抬着,将我亲妹妹给抬进来,起码,也要是个良妾。母亲,我们既是同胞姐妹,我必定待她更好,绝不会亏待她的!”
何氏气的猛转过身,狠狠扇了季玄裳一巴掌:“闭嘴!谁稀得做你家的良妾?!滚!”
季玄裳脸面一偏,又缓缓转过来,嘴角渗出一点血丝,她没管,只是软软的拉着何氏的衣袖:“可是妹妹清白已毁呀!不叫做我家的妾,叫她自尽保节不成?母亲!这万万不成的!你舍得,父亲也舍得,可我这做姐姐的实在舍不得啊!”
侍女婆子风闻动静,都拥了出来。何氏再懒得和季玄裳这蠢驴纠缠,用力甩开她,拉着笑嘻嘻的季芙蓉走了。
季玄裳被甩的一趔趄,撞在假山石头上,木愣愣的揉着额头上的伤:“夫君,我说错了吗?母亲怎这般生气?妹妹已没了清白,不给你做妾,难道,真要叫她去死?”
钟凤麟看着她这幅蠢笨模样,恼恨的叹气走了。
何氏是绝不会让女儿做妾,尤其是这个她最看不惯的继女。
钟、季两家各自封了消息。
当夜,何氏气的发狂,将回到家后,就熟睡了一觉的季芙蓉给扒拉起来,叫到自己面前。
“我问你!这屋子里,怎么会是你?”
季芙蓉虽然年少,却生得丰润妩媚,又因畏热,解了外裳,露出桃红的肚兜一角。
“我日日去找姐夫玩啊,怎么不能是我?”
何氏气的头风都犯了,本来偏长的鹅蛋脸,都被气成了扭曲的马脸。
她扯着一张又长又凶的马脸,朝自己女儿怒吼:“你脑子里进屎了?做什么要去勾搭那个姓钟的?”
季芙蓉翘起染了蔻丹的玉足,仔细观赏:“姓钟的?母亲不是说,他年少有为,才华横溢,还逢人就夸我姐姐有眼光吗?她有眼光,我也有啊。”
“你有个屁!”何氏呼和呼和的喘了几口气,差点没直接气厥过去了。“你就是专门生来克我的!你告诉我,你到底看上那姓钟的什么了?送上门去给人家……我打死你算了!”
“看上他什么?也不算吧。就是看不惯母亲,整日里把你贤惠懂事又幸福的‘大女儿’挂在嘴边。你整日里,见人就夸她多好多好,嫁了个夫君多好多好,生了个崽儿又多好多好。是啊,她一家和睦,夫妻和顺,母贤子孝,我就是看不惯!”
何氏一时没听明白:“她有什么好?你有什么看不惯?”
季芙蓉直直的盯着对面的妇人,她真的气坏了。
她越生气,季芙蓉便越有一种扭曲的快感。
“我当然看不惯她!我是你唯一的孩子呀!可她一回来,你满心满眼都是她?为了什么啊?因为你要在爹面前做一个贤妻?还是因为想让大哥以后对我好一点?”
何氏:“我,我是因为……”看那个孩子不顺眼,才无时无刻的教她那些,控制她,毒害她。
季芙蓉懒洋洋的打断她:“我知道,你有理由,可你有必要,让我搬出你的院子,让她住在你身边吗?你全心全意疼她,教养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就这么喜欢她啊?逢人就夸,她是如何如何的孝顺,如何如何的听话,我呢?永远是那个不听话的皮猴!”
何氏张口结舌的看着自己的亲女儿。
她一向自诩颇有心计,自己生的女儿,也觉得胸怀城府,模样性情都最像她。可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些蠢笨的念头?
季芙蓉恨恨的道:“我就是怪你偏心!”
何氏所有的火,都忽然间灭了,变成寒冷彻骨的冰。她喃喃:“我对她,又不是真心的。你才是我亲生的啊!”
“难道……难道你就是因为不愿意我对她好,就用自己的前程,去搅弄她的人生吗?我的儿!你到底犯的什么蠢?你毁了她的人生,你也前程尽毁啊!”
季芙蓉:“我姐夫蛮好的呀!”
说实在的,她一开始,也没真想舍出身子去。不过言语骚动那姓钟的几下。
可季芙蓉也没料到的是,姓钟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儿家,哪里能弄得过满肚子花花肠肠的男子?
只不过,她嘴硬的很,是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吃亏的。
何氏:“你就作吧!好好的日子不过,那你现在要怎么办?你是不是要我的命啊!”
季芙蓉冷笑着偏开了目光。
何氏嗫嚅了许久,终于认识到,她对自己这个母亲的积怨,并非一两日间。
她叹了口气,绕过这个问题,决议先解决眼下的难题:“你已做下了。只怕纸不包火,当时在场的,还有许老夫人。我问你,你难道真要给钟凤麟做妾?”
季芙蓉秀眉一挑:“母亲,你做梦了吗?还是喝醉了?这怎么可能?”
何氏气焰全无,心肝儿都在涨疼:“那你要怎么办?被你爹知道了,他只会想尽办法,先保住钟家的名声!你不做妾,那真像那蠢驴说的,他会勒死你的。”
“季玄裳不是要死了吗?她死了,我就给我姐夫做填房正妻。”
何氏气的要疯,简直想放声尖叫:“她还没死呢!你就惦记着人家的丈夫,人家的娃,睡人家的床了!”
季芙蓉瞧着母亲,像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老鹅,徒劳无功的挣扎,轻笑一声:“母亲莫急,莫怕,她呀,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