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光与暗 ...
-
第三十一章
“今晚的月色很美啊。”
爆豪胜己的脚步一顿，猩红色的眸子看向不远处。
这样的话，几分钟前欧尔麦特也讲过——他当时不以为然地略过了，但此时，他却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因为爆豪胜己突然有些僵硬地停止在原地，跟在他身后同样身上挂彩的绿谷出久和欧尔麦特也跟着放缓了脚步。
“咔酱，怎——”
这时，他们也听到了加藤绘里香不疾不徐的声音。
“但是啊，如今的我，再也无法欣赏这样的美景了。......。迹部君，请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已经足够了哦，你所做的一切，让我走进你闪耀的世界的一切，作为美好的回忆，已经足够了哦。所以——”
“加藤绘里香，再荒芜的地方，本大爷也能让那里布满花朵。”男生的声音随即传来，像是压抑着怒火，“本大爷才不管你的过去是怎么样，所以不要单方面说这种蠢话！你也是，被过去羁绊的人才是最无能的！”
加藤绘里香像是苦笑着：“迹部君，你不会懂的——我没有未来啊。”
“什...”
“我没有未来。”她重复道，“21人。我杀过21个人哦，虽然真正下定决心要杀死的是最后那个，但是那个人他告诉我，之前被我毫不犹豫地用个性撕得粉碎的实验品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有的是曾经一起玩耍过的朋友，有的是刚被抓进实验室的孩子，最小的那个连六岁都不到——而我却...迹部君，我的生命早已沾染了污秽，那是怎么也洗清不了的污秽。我最近总是在想，如果当初不要想着逃跑就好了。那样也不会失去那么多吧。可是，这也算是一种逃避吧，我再也不想逃避了。”
“迹部君，人是应该着眼未来。可是我不一样，我黑暗人生中的唯一一束光湮没在了过去，只有靠着回头才能找到些许活下去的理由——是啊，我才不会放过，那些扼杀我的光明、让我失去一切的人。”
银色的月光洒在她苍白的面庞上，虽然她一字一句说得很平静，但是，谁听不出那话背后的决绝呢。
对不起，迹部景吾。
你的人生应该继续同绽放的玫瑰一般热烈绚丽，而我，终将湮没在黑暗之中。
*
“赤司少爷，会场到了。”
“辛苦你了，上田。”赤司征十郎将写满英文的财经报纸轻轻一叠，放回车椅背后的夹层，转而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加藤绘里香，说道，“该把面具戴上了。”
......
穿着黑色晚礼服的加藤绘里香挽着赤司征十郎的手臂进场，在门口处出示邀请函后，就有专门的侍者来来领他们往会场内部走去。
侍者，还有一路上碰到的客人都和他们一样戴着遮了半边脸的面具；因为之前被赤司提醒过，加藤绘里香压住了左右看的小动作，学着赤司的样子，目视前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只不过...之前察觉到的异样不是错觉——从进场起，来自某处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他们身上。
赤司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她的手，是在提醒她不要露出马脚来。
侍者将他们带入了一个小包厢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现在可以摘下了。”赤司征十郎说着取下了自己的面具，将它随手放在包厢的茶几上。
加藤绘里香听话地扯下面具，一边有些好奇地左右看着这个装饰低调的包厢：正中间对着一个拉着窗帘的窗户的是一组沙发，两头各放着小小的圆茶几，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但是，他们稍微等了一会儿之后，“窗户”的窗帘自动向两旁拉开，露出了多束灯光聚焦着的展台。
“尊敬的各位来宾，欢迎来到「希望之野」拍卖会的现场！”
「希望之野」，虽然名字听上去一派光明，但实质上是横滨地下最“肮脏”的地方；作为港口城市的横滨，再加上此地大大小小诸多的□□，总有延伸出一条黑色的产业链——走|私|物、黑市。
但是，光光是军|火、毒|品，倒也不显得那么肮脏。
因为在「希望之野」，只要你拥有足够的财富，就可以交换到任何你想要的、甚至想不到的东西。
“——那么废话不多说，让我们展示出今天晚上的第一个展品。”戴着面具的主持人夸张地一打响指，舞台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盖着红色幕布的东西。
“这是「刀剑」系列的最后一个展品了哦！感兴趣的大家一定要抓住机会啊！！好了，让我们一起欢迎——”
“粟田口派短刀，秋田藤四郎！！！”
幕布凭空消失，露出了关在铁笼里几乎衣不蔽体的粉色发男孩。
他的四肢还有脖颈都被铁链拴着，正以一种展示的姿态被束缚在铁笼内；他粉色的头发软软地搭着，脸色苍白，湛蓝的眼眸无神地大睁着，聚焦在遥远的某处。
加藤绘里香倒吸了一口冷气。
可主持人越发兴奋，滔滔不绝地介绍道：“秋田藤四郎，长度七寸四分，刀工是著名的粟田口吉光——对啦，这继前田药研之后的又一位藤四郎家的小朋友！所以为什么煅这么多藤四郎啦，价格都抬不上去了！！哈哈哈开玩笑啦开玩笑，小朋友们很受欢迎的哦～各种意义上～！”
“我****！”加藤绘里香说道。
过于直白的脏话让赤司征十郎偏头看向她，金红色的眸子带着一丝探究：“我记得两年前在I Land也举办过一场拍卖会。”
“啊，没错。”加藤绘里香点头，眼底漏出几乎掩饰不住的愤怒，“那次是办的最大的一次，K开始做人|体实验后就陆陆续续办过好几场拍卖会——主要卖那些‘半成品’，或是一些有点剩余价值的‘失败品’。”
“人|体实验啊...那就是说那些‘东西’其实是人类？”
加藤绘里香抿了抿唇，终于在赤司征十郎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语速飞快地回答道：“一部分是像我一样因为‘精神力个性研究计划’被招进来、但在计划进程中因为种种原因被放弃掉的‘志愿者’，还有一部分应该是从人口走|私市场低价买来的。”
“那成功品呢？”
“被我毁掉了一大半。但是之前敌方有出现一种生物叫‘脑无’，状态大概和那些成功品差不多，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还留了多少。”加藤绘里香不再有顾忌，索性坦诚道，“那个时候我以为他的人|体实验仅仅是拿研究院的我们试验他的新化学药剂，并不知道他居然私下囚禁了这么多人进行人体改造。某一天我潜入他私人的实验室想把他的药剂给统统毁掉泄愤，然后就看到了那些东西。当时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
他们，可是尚存意识的、活生生的人啊。
*
赤司征十郎买下了秋田藤四郎。
注意到加藤绘里香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温和一笑，金红色的眼睛直视着她，慢慢地说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个礼物啊。——不过，还是得说是任务，更加恰当呢。”
拍卖会结束后，戴着面具的侍从前来邀请他们去后厅面交‘商品’。
重新戴回面具的加藤绘里香照旧挽着赤司征十郎，但就在他们走出包厢，走下旋转楼梯时，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男生。
男生没有戴面具，但却用白色的绷带遮住了一半的脸，他神情轻松地靠在墙上，没有被绷带挡住的那只茶色的眼睛毫不掩饰地落在她的身上。
在她回望过去时，他笑着小幅度冲她摆了摆手。
这时又有另一个同样没戴面具、却戴了一顶帽子的赭色头发男生走过来，不明意味地与她对视了几秒。
赤司征十郎依旧是小幅度的提醒了她；加藤绘里香立刻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待穿过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前厅、走进装修更为素净低调的后厅后，赤司才淡淡地解释道：“横滨有很多□□，不要在意。”
加藤绘里香点头，也没有放在心上。
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外时，侍者为他们轻轻地敲了门。
良久，里面传来簌簌的响动，木雕装饰的门随即被拉开。
一个穿着带有华美配饰的金边蓝色狩衣的男子用袖子轻掩嘴，语气温柔地说道：“哦呀，是位姬君呢。”
他蓝色的眼睛中有一轮金灿灿的新月，蓝得通透，金得耀眼；但分明没有一丝感情。
*
深夜，加藤绘里香轻轻推开了1-A宿舍楼的门。
客厅的灯仍然亮着，加藤绘里香被刺眼的灯光照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是忘记关灯了吗？
她这么想着，向客厅一侧的灯光开关走去。
就在她按下按钮，客厅再一次回归到令人舒适的黑暗时，她听到了——
“喂。加藤绘里香。”
爆豪胜己猩红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就像是一只饿急了的野兽在看着他即将吞之入腹的食物。
还不等加藤绘里香从惊吓中恢复，他一步一步地紧逼过来，湿热的呼吸、他的气味越来越近。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光与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