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镜宝镜告诉我》宝木阳

5、第 5 章

　　好在姜宝在这事上也没有纠结多久，看了看时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玩了将近一个小时，已经是将近十一点了，她吓得立马放下了手机，倒头就睡。

　　她的头发可熬不起夜。

　　却说这边，卫鄢难得一夜好眠，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处竟然好了许多，除了最严重的几处还有些淤青，其他地方的小伤竟然连伤口都看不见了，

　　他扒了衣服仔细查看，擦了药的地方确实都好的差不多了，往常他挨了打，若无十天半个月，身上的伤痕轻易不会消，沉默了半晌，他才转头看向那放在桌面上的铜镜，目中情绪复杂。

　　又迟疑了会儿，他走向方桌，将静搁在桌上的铜镜拿了起来，从昨夜他吹熄了灯火之后就没再听见这小妖出声了。

　　他张了张干涩的唇，喊了一声：“喂，你……”

　　卫鄢很少与人说话，甚至更少与人主动交谈，他完全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短暂开口之后，他再次沉默。

　　但是铜镜没有任何回应，除了那照不见人的光洁明面，完全与其他镜子无异。

　　“喂……”

　　仍是没有回应，仿佛昨夜的境况只是一场梦。

　　卫鄢眼帘低垂，放下铜镜出了门去。

　　卫鄢在这冷宫里也并非无事可做，周嬷嬷自是不会管他的，日日窝在房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起了后便又不知去哪儿闲逛，怕他饿死了，才会给他端些冷饭剩菜来。

　　他吃了些昨夜从御膳房带回来的饼，难得有一日晨起时肚子是饱的，然后与往常一样，捡了扫帚将院子从内至外扫得干干净净，随后去了冷宫后院的僻静去，练起拳来。

　　虽然卫榴时不时来找他麻烦，但于他而言却有一个好处，那便是他可以偷学卫榴的武艺。

　　卫榴的武艺说不上好，好在招招式式也能打得像模像样，卫鄢自小便知道，若无能力那么就只能任人欺负，可是他没有学习的途径，唯一的便是每次挨卫榴打的时候，睁大眼睛将他使的招式清清楚楚地记下来。

　　卫榴每找他麻烦一次，他便能多学一些。

　　卫鄢前日又被卫榴找了麻烦，又见他使了几招新招，趁着脑海里有记忆，他赶忙依着脑海里的招式打了一遍。第一遍磕磕绊绊，三五遍之后慢慢流畅，打上十几遍之后，卫鄢动作比划的行云流水，只是他仍是双目微敛。

　　即使招式动作深熟于心了，可是到底与有人教的不同，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使力。这样的动作，只是花拳绣腿。

　　他屏着神色又打了几十遍，初春仍带着寒冷，他打得满头大汗，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

　　午饭果然不见周嬷嬷有来送，卫鄢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着冷水吃了剩下的饼，小憩一会儿之后，他去了书房。

　　书房是安嫔生前所用，安嫔虽地位不高，但娘家也是五品的书香之家，待字闺中时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女。她被贬到冷宫之后，带的最多的就是她的那些书本，安置在这一间小小的书房里，可书中道理并没有让她学会如何在这冷宫之中平稳心绪，被贬入冷宫之后，她升妃的梦破碎，在这不见天日的冷宫里，她变得越来越癫狂。

　　她爱着卫鄢，也恨着卫鄢。

　　卫鄢自小跟在她身边，见过她慈爱地抱着自己哼着童谣哄他入睡，也见过她面目可憎地指着他骂灾星，眼中的恨意如洪水扑来，能将他溺毙。

　　在这间书房里，安嫔曾抱着他手把手地叫他读书认字，也曾让他就这个跪在冷硬的地板上一跪就是两个时辰。

　　不过所有的爱与恨都在他八岁的时候戛然而止——安嫔忍受不住冷宫凄苦，选择了自尽。

　　此后这间书房归了卫鄢，冷宫里所有的东西都被宫人偷偷拿走了，周嬷嬷也觊觎书房里的东西，偷偷来翻过，但她不识字，不知这些书啊画啊都是贵重之物，见只是无用的纸，便也不再管他了。

　　卫鄢拿出一本已经被他翻得边角磨损地十分严重的书，就着窗台暖阳，慢慢沉浸其中。

　　无人教他，他的所有知识停留在了八岁那年，一个半大的孩子在接触不到新知识无人所教的情况下，想要读懂这些晦涩的古文，哪怕是复杂一些的诗词，也是难如登天。

　　他一边翻着新书，十分艰难地学习每一个字，不知如何读，便记住如何写，一边翻着旧书，温习着过往所学，生怕自己连过去所会的知识也忘了。

　　书房早没有了干净的纸，墨又留痕，他只能拿着木棍或是用手沾水练字。

　　日日如此，年年如此，他不知道自己将来什么命运，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学到能保护自己的本事。

　　和煦的阳光落在书页上，玉兰花香随风飘入屋中，卫鄢浮躁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

　　日头慢慢朝西山走去，天色变暗，他终于合上了书本。

　　周嬷嬷粗砺的大嗓门在屋外大嚎：“呦！还学会摆皇子的谱喽？怎么着？还要老娘把饭送到你面前喂你吃？狼心狗肺的小兔崽子！还不赶快出来吃饭！”

　　卫鄢面色不变，起身走了出来，不忘将门同时锁上。

　　周嬷嬷正掐着腰站在院中，圆壮浑厚的上半身与她尖细如铁剪的两条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又穿着厚厚的保暖的棉服，活像一个土豆上插了两根筷子，而就在她的脚下，正放着一个简陋的食盒。

　　见他出来，周嬷嬷扬起胖脸，阴阳怪气道：“哎呦呦，九皇子这么忙，终于肯赏脸出来吃饭啦？”之前她喊了几声，但卫鄢沉浸在书中世界并未听到没有答复，因而她心中便生起了恼恨。

　　卫鄢不为所动，大步走上前，在周嬷嬷想要伸腿将食盒踢翻的时候，抢先一步拎起了食盒，没给她丝毫的眼色，旋即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我呸！你这个白眼狼，老娘每天给你端茶送饭，你居然连声谢都没有，你给我把食盒拿来你这个灾星！”

　　她疾步上前就要去抢食盒，卫鄢动作迅速地躲开她，瞬时用了上午所学的招式朝她袭去，周嬷嬷躲闪不及，被他一拳打得连连后退，“哎呦！”一声胖墩墩的身体仰摔在地，尖细的两条腿摔成了向上开口的剪刀。

　　卫鄢想不到误打误撞他居然发现了这招式的使力点，一上午低落的情绪好了些，但他脸上还是没有丝毫神情变化，只心绪略好地肯开口道：“滚开。”

　　“你你你！反了天了！你居然敢打我！”

　　“嘭”的一声，周嬷嬷眼前房门被关上，她咬着牙愤恨道：“看老娘还给不给你送吃了！下次绝对要饿死你，饿得你这狗东西跪下来求我！”

　　屋内的卫鄢打开了食盒，这次的饭菜倒还好，居然不是馊的。

　　他拿筷吃饭，期间朝那仍放在桌上的铜镜撇了一眼，仍是没有丝毫动静。

　　他眼中情绪淡淡，又将目光收了回来，其后再无动作只专心吃饭，留下了些用作明天早膳，这种天幸好也不怕坏。

　　吃完饭，他陷入了思考。

　　今日算是他难得的能饱餐的一天了，但他惹怒了周嬷嬷，明日她是绝对不会再给他送吃食了，他现在正在长身体，总是饿是十分快，因而身型也长得不是很好，不够高大强壮。

　　他知道，若想保护好自己，想要活下去，他必须有一个强壮的身体，吃不饱饭可实在不行，他突然想到了昨夜那铜镜小妖给他指的前往御膳房的路。

　　那条路很隐蔽，很难有人发现。

　　而此时天色也又黑了几分。
　　卫鄢一直等到了夜深之后才动身，他的记性很好，顺着昨日的路没多久便到了御膳房外，他熟练地翻进旁侧漆黑的仓库，翻找到能填肚子的馕饼点心，随后又利落的离开。

　　再次回到屋中时，桌上的铜镜还是他离开的样子，也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他唇线抿直，抓着铜镜直接随意放到了那摆了盆枯死盆栽的高柜上。

　　眼不见为净。

　　劳累了一天之后，姜宝洗漱完终于有心情再次点开了游戏。

　　卫鄢也不敢每日都去御膳房，御膳房每夜都有人值守，他也不可能每回都幸运的躲过，只敢隔上一两天去一次。

　　十天过去，他原本枯瘦的脸色竟然变得红润了些，甚至还见他脸上多了些肉。

　　姜宝一看到游戏界面里主角的模样，惊讶了一声，正准备叠被的卫鄢动作一滞，转头朝那高柜看去。

　　他听见那铜镜小妖道：“果然我这氪金买的药就是有用，才一天你这气色就好了很多啊！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身体舒服了些？你身上的伤好了些吧？”

　　卫鄢手不自觉攥紧了柔软的被子。

　　他低头道：“好，好上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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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卫鄢:才……不是你的药！
姜宝:那是啥？我氪的力量还不强大？
作者:我知道！是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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