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诡案》耿笑狸

55、第 55 章

　　张无病走进有关部门办公室的时候，只见凌然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却不见柯东的身影。

　　“柯东哪儿去了，今天怎么不见他？”

　　“请假”凌然两眼盯着电脑，头也不回地说道。

　　张无病自己走到椅子上坐下：“干嘛去了？”

　　“不知道”说完忽然大叫一声：“我擦，又没抢到。”气得砸了鼠标。

　　“你在抢什么？”张无病转头问道，这一扭差点没闪了脖子。自从薛子月来了龙国之后，他天天都睡沙发上。这不，昨晚终于落枕了。

　　靳秦推门进来就听到两个男人在办公室里尖叫，一个愤怒，一个痛苦。

　　“你们怎么了？”

　　“抢花！”凌然忿忿地说道。

　　“落枕。”张无病揉着脖子，欲哭无泪。

　　张无病的痛苦一眼可知，但凌然的愤怒多少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你在抢什么花？”靳秦好奇。

　　“罗氏花坊的玫瑰。”凌然仍是盯着电脑，不肯有片刻分神。

　　在继Ashes面膜之后，朋友圈里再次疯传起一种神奇的玫瑰花。传说，只要在情人节当天订购一支，至少是一支，罗氏花坊的玫瑰。把它送给你心仪的人，对方就会百分之百地爱上你，从此死心塌地忠贞不二。

　　不管营销手段如何夸张，这总归是个浪漫而美好的祝愿。情人节在即，不少情侣纷纷上网抢购。自从靳楚下达了死命令，凌然从昨天晚上就守在电脑前等着卖家一补货就火速拍下，可惜手慢一步，老是被别人抢了先。

　　张无病听了凌然的描述，皱眉问道：“你刚刚说那个卖家叫什么？”

　　“罗氏花坊。”

　　“有实体店吗？”张无病合上手中的杂志问道。

　　“有。”

　　“地址给我一下。”

　　“我没空，你自己查。”凌然头也不回地问道。

　　靳秦见张无病一直追问罗氏花坊的事，放下敲打键盘的手，转头看过来：“你是不是觉得这花有问题？”否则张无病不会这样刨根问底。这玫瑰会不会也像那个Ashes面膜一样，牵涉到命案。

　　张无病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肯定，要过去查了才知道。”

　　靳秦听他这么说，站起身来一拍凌然的肩膀：“别抢了，我们直接去店里买。”

　　凌然挥手轰人：“去去去，你们懂什么，这玫瑰是限量的。每年限购四十九支，只在情人节前七天出售，每天七支不定时发放。去店里也一样得抢，还不如这儿网速快。”

　　七七四十九这个数字很是特别，这难道只是巧合？

　　两人对望一眼，张无病对靳秦道：“查一下往年的购买客户，我们最好过去一趟。”

　　靳秦点了点头，给郑毅去了电话。伸手一扇凌然的脑袋：“干活！”

　　两眼赤红沉迷秒杀的凌然登时被扇醒，关了电脑听候指挥。

　　“我已经给郑毅打了电话，你去刑警队那边等着，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是。”凌然领命而去。
　　“我们走。”靳秦对张无病说完，拿起车钥匙往楼下走去。

　　两人循着网店上写罗氏花坊地址来到郊外，却只看到一片荒芜的坟茔。

　　这片墓地上的坟茔全是土葬，因着丧葬改革的原因，不少坟头被挖开，不知迁去了哪里。空空的墓穴洞开着，像是一只只幽深而晦暗的眼。不像公墓一样管理有序，这里更像是一片乱葬岗，坟茔累得东一座，西一座，灰败的乱坟之中，一簇簇鲜红的玫瑰悄然盛放，像是来自地狱的磷火，又像是情人心头滴下的血，美得既炽烈又凄清。

　　“今天是几号？”张无病问道。

　　“10号。”靳秦答。

　　“数数有多少玫瑰。”张无病说道。

　　靳秦环顾四周，清点了一遍：“正好二十八朵。”

　　张无病失望：“我们来晚，今天玫瑰已经被采走了。”他本打算来个守株待兔，等着罗氏花坊的人来采花，正好逮个正着，可惜却晚了一步，只能明天再来。

　　“这个玫瑰有什么问题吗？”靳秦再次问道。这话她在办公室的时候已经问过，张无病当时不能肯定，如今看着这满地坟茔，他应该有了答案。

　　张无病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这是‘情丝缠’。”

　　情丝缠是一种蛊，以吸收尸体的养分来作为养料培育，蛊成之后能令变心的恋人回心转意，死心塌地。

　　“这对买花的人有什么危害？”靳秦问道。如果骨灰面膜吸食的是少女的青春，那这些玫瑰花是不是也一样？

　　“对买花的人而言，其实危害并不大。但是……”张无病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种花的人只怕命不久矣。”

　　“什么意思？”

　　“你看这些玫瑰树。”张无病指着乱坟中玫瑰说道：“少说也有十年以上。”

　　靳秦打量着四周见到的玫瑰花树，确实株株枝干虬劲而粗壮，至少是生长了十年以上。

　　张无病解释道：“用了‘情丝缠’的人确实会让心仪的人对自己钟情，从此死心塌地成为不二之臣。但是，不管是什么东西一旦到了极致往往物极必反。感情也一样，一个人若是对另一个人爱之入骨，往往会发展成占有欲，这对感情双方而言并不是件好事。而吸收了尸体作为养分的‘情丝缠’更是带了某种与生俱来的诅咒，用过‘情丝缠’的恋人往往都不得善终。鹰国在十年前曾经发生过一起轰动全国的案子，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靳秦想了想，问道：“是那个女人把自己丈夫肢解后吞食的案子吗？”因为死者是鹰国一个非常有名的人物，龙国的媒体当时也报导了这件事。

　　张无病点点头：“不错。女人名叫萝拉，死去的男人叫麦克也就是她的丈夫。根据萝拉的朋友，准确点说是前男友格雷所言，萝拉早在案发两年前就已经和麦克分手，而后一直和格雷生活在一起。在案发前三个月的一个情人节，麦克突然来到两人住所，送了萝拉一束玫瑰，萝拉接过玫瑰之后赶走了麦克。但是，第二天，萝拉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离开了格雷，回到了麦克身边，并在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和麦克结了婚。像是完全忘记了格雷这个人也像是忘记了麦克曾经对她做过的事一样，不管他打多少次电话，萝拉都是冷漠的拒绝，死心塌地地留在麦克身边。可格雷也没有想到，在仅仅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萝拉会杀了麦克将他吞食入腹。格雷原本以为萝拉已经回心转意，看穿了麦克的真面目才会下次狠手，出庭为她作证。可是不是，萝拉在法庭上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并声称自己这么做只是因为太爱麦克，太想得到他，不允许他离开自己片刻。所以她杀了他，让他的血和肉与自己融为一体，他就永远不会离开她。”

　　靳秦看过当时庭审的录像带，女人痴迷而病态的笑容再一次浮现在眼前，不由打了一个寒噤：“你的意思是萝拉中了‘情丝缠’？”

　　“不错。”

　　萝拉那样子可不像是没有危害啊。

　　靳秦问道“那既然这样，你刚刚为什么说‘情丝缠’对买花的人没有……”目光一转，看着不远处枝干虬劲的花树，登时醒悟。

　　如果‘情丝缠’对买花的人有害，这十年来的情人节，少说也要接到上千起相关的案子。可若是‘情丝缠’没有危害，那为什么萝拉会杀了麦克？靳秦有些想不通。

　　“那是因为种花的人把诅咒都引到了自己身上。”张无病说道：“所以刚刚我才说他可能命不久矣。”

　　蛊虫和诅咒的反噬往往比诅咒本身更加恶毒十倍百倍，可种下这些玫瑰的人却承受了十年。张无病不禁更加好奇，究竟是谁这么傻，做了十年不求回报的雷锋。

　　“现在怎么办？”靳秦问道。

　　张无病思索了一会，说道：“既然叫罗氏花坊，我们找一找罗姓的坟墓都有哪些，说不定会有相关的线索”

　　靳秦点头同意，两人在乱坟堆里走着，目光扫过一块块墓碑，忽然靳秦僵住了身体。

　　张无病以为她找到了罗氏的墓碑：“怎么？你找到了……”话语凝在了喉头，张无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漆黑的大理石碑上赫然刻着四个字——‘柯东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