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窗——长夜灯》哲学少年

20、20

　　聂筠低头换鞋的时候，顾玲玲正好看到他后颈一块泛红，想都不想抬腿就给了旁边南阳一脚：“臭小子，你是不是又打我二儿子了！”
　　“顾玲玲，你不讲道理，是他骂我在先！”
　　“还告上状了！多大了你！”
　　“27！”
　　旁边的聂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的好看，嘴角还露出两个小梨涡，可此时的南阳连平常那点儿不正常的审美都荡然无存了，拇指和食指按住他两边的梨涡使劲晃他的脑袋：“你小子真能捡乐子！”
　　聂筠嘴里含糊不清地好像骂了点什么，可惜他说不出来，南阳心情顿时明朗了不少，直到他的右半张脸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拖鞋底子，还有顾玲玲的死亡视线。
　　“松手，不然我拿拖鞋底子抽死你！”
　　“......妈。”
　　南东然对着聂筠尴尬地微笑了一下，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摇了摇头。
　　顾玲玲这两年的裁缝没白学，虽然成型的就只有眼前这两套，是民国风的大褂，一件黑底刺金线，一件白底刺青丝。
　　“玲姨手艺可真好，这衣服剪裁的，可真是相当合身，真是人美还多才。”
　　“还是我们家小筠长得好，穿什么都帅！你要生在古代，肯定是个迷死全国少女的小公子哥！”
　　南阳靠在门框边上，冷哼着：“你们搞文学的还真是吹牛都不用打草稿。”
　　“混蛋玩意......”顾玲玲神色一凶，转头看向南阳，到嘴边的话突然给憋了回去：“哎嘿，臭小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穿也挺，挺帅的哈......”
　　“......”南阳高傲的表情上突然爬上了一丝羞涩。
　　聂筠莞尔一笑：“我哥一直都帅。”
　　“磨磨唧唧的，一会儿晚会开始了！”南阳终于忍受不了了，大吼一句头也不会地走了。

　　晚会于六点半正式开始，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候，人就来的差不都了，三三两两聚在一块，有两杯啤酒下肚开始商业胡吹的，有来往于各家专门牵红线的。以往来找顾玲玲说媒的人不在少数，但无一例外全被她瞒着南阳给推了，推的理由千奇百怪，但中心思想无疑是我儿子还年轻正是拼事业的时候不顾家。
　　南阳完全属于那种爹妈不给安排相亲就注孤生的类型，按说他这样快奔三还没个稳定交往对象的人，爹妈恨不得一天安排八百场相亲，可偏偏他家这对奇葩父母，还真就一点不着急，对楼上那只不知道被谁家泰迪糟蹋了的杜宾犬，都比对他儿子的终身大事上心。
　　“顾老师！”
　　此时此刻的顾玲玲正一手挽着南阳一手挽着聂筠，完全没有一个成熟女人的沉稳，一蹦一蹦的像个得了糖小屁孩，长条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突然被叫住让她也是一愣，一身正装举着香槟举着香槟的纪威就出现在她面前了。
　　“好久不见，顾老师，您还记得我吗？”纪威笑了笑，脸上岁月的痕迹立刻就显了出来。
　　“记得记得，纪老板嘛。”顾玲玲笑着说，伸手和他握了握指尖。
　　“纪某人的荣幸啊，我上大学的时候您还来我们学校当过嘉宾呢，那场讲座我还是主持人，时间过的真快啊！”
　　“是啊，那时候我还年轻呢。”顾玲玲腼腆一笑。
　　“对了，这两位是您的公子吧，小伙子长得真帅！”
　　被点名的两个人脸上同一频率地露出微笑，然后点点头说纪老板好。
　　“差不多，”顾玲玲拍拍南阳的肩膀：“这位是犬子，这位是子征的儿子，他俩一块长大的，跟哥俩似的。”
　　“啊，原来是聂小少爷啊，哎，现在叫小少爷是不是不太合适了。”
　　“纪老板客气了，叫我聂筠就好。”
　　“好好，真是一表人才啊！”纪威客气地拍拍聂筠的后背，又转向了顾玲玲，眼神时不时往南阳那边飘：“听闻贵公子尚未婚配，正好晚辈有一个小女儿刚刚学成归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是，”顾玲玲打着哈哈，刚才纪威向她走过来她就预感到这档子事了：“南阳他在念书呢，这事儿......”
　　“其实也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南阳坚定地微笑，抢在顾玲玲完全拒绝掉之前说。
　　顾玲玲转头看着他，在纪威看不见的地方对南阳磨了磨牙，恨不得一脚踩到他的脚面上。
　　“那太好了，玉楠！来一下！”纪威见南阳点头了，也就顾不上顾玲玲的态度，对着餐区那边招了招手，一个叼着苹果一身机车服的姑娘就走了过来。纪威把她嘴里的苹果拽出来，推着她的后背上前两步，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听到纪威在向她介绍面前的三个人：“这位是大作家顾玲玲，这位是他的儿子南阳还有聂筠聂小少爷。”
　　“顾老师好！”纪玉楠大大方方地对着顾玲玲鞠了一躬，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爽朗笑，右边还有一颗尖尖的小虎牙：“聂小少爷好，还有，好久不见啊，南师兄！”
　　纪玉楠的肤色是偏黑的小麦色，笑起来显得牙特别白，尤其右边那颗尖尖的小虎牙，齐刘海剪到了眉毛以上，两边的头发也只是堪堪到耳垂，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含笑地看着南阳。
　　“是你！”南阳显然愣住了，嘴巴一张一合，半晌没说出话。
　　“你俩认识？”纪威和顾玲玲也愣住了，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嗯，”纪玉楠反应比南阳自然多了：“他可是桐大医学部一众脱发危机生里最帅的草儿！”
　　“这孩子，现在讲话我都有点听不懂了。”纪威喜形于色，指了指纪玉楠的鼻尖，尴尬地对顾玲玲笑笑：“那，让两个孩子自己说去吧，咱们当家长就不参合了！”
　　“好，南阳记得照顾点女孩子！有点风度！”顾玲玲背过身去，瞪了南阳一眼，拉着聂筠走开了，走到里纪威远了点的地方靠在聂筠身边悄悄说：“我赌他俩成不了。”
　　聂筠莞尔一笑，弯下腰在顾玲玲耳侧小声说：“他俩挺配的，我看那姑娘长得不错，性格也挺好的，是我哥是喜欢的类型。”
　　“成不了！绝对成不了！”顾玲玲一拍自己手心，信誓旦旦地说。
　　“对！成不了！”跟在两人身后吃了一路的南东然突然发声强烈支持顾玲玲，顾玲玲回头甚是欣慰的拍了拍自己家老南然后趾高气扬地大步向前走，南东然对聂筠使了个眼色，翻译过来是别管她。
　　不知不觉的，聂筠的步调慢了下来，直到南东然也走到他前面去了，他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一眼，南阳和那个姑娘并肩走着，两人好像聊起从前的开心事，一直笑个不停。

　　“哈哈！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啊，相亲的时候要挑女方感兴趣的说，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啊，第一印象很重要！”纪玉楠从餐区拿了个苹果，在身上蹭了蹭直接咬了一口。
　　“知道了也没用，现在都没人愿意给我介绍了。”南阳无奈的笑着：“说起来那时候，真的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嗯，确实很失望，不过我也勉强接受你的道歉，原谅你吧！”纪玉楠对他眨眨眼睛，转眼苹果就啃掉了一半：“其实在我眼里，你比那些满嘴渣是本事的人强多了，这句话是真心的。”
　　“那你......”
　　“啊！别误会！”纪玉楠想了什么似的，拿苹果的手在南阳面前晃了一下：“我只是认可你，并不是想和你重新开始。”
　　“为什么？”
　　“四年前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啊！”纪玉楠笑笑：“我想找一个人，他人品好三观正，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必须要把我放在第一位，相同的，我也会把他放在第一位。”
　　她顿了顿，又道：“南阳，你会是一个贴心的伴侣，也是一个优秀的人，但是我接受不了在你心里，有人比我重要，这是原则，含糊过去以后也会有大麻烦，所以，能再见到你很开心，没想到你妈妈竟然是顾玲玲老师，我高中的时候很喜欢她的书来着。我先去找我爸啦！你玩得开心啊！”
　　南阳似懂非懂地笑了笑，最后只好朝她挥了挥手：“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