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共生》白夜苍茫

3、荆棘壁垒的守望者

　　当温悬再次面对一片绿的时候，他的内心写满了拒绝。而且这一片仿佛荆棘公主的场景可比爬山虎扎眼多了，就像是把整个城市路中间的绿化带集中到了一起——温悬从一个非生命科学专业也非花草爱好者的角度看来，第一反应毫无疑问这完全就是绿化带——不过实在是很庞大的“一丛”，从外面看就像个绿化精美的巨大花房，没有花的那种。
　　而这个“堡垒”形成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温悬看着周围一地的超级大虫子，虽然它们已经死了，但温悬也依旧不太能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落脚，这个“大型绿化带”可能是刚刚连窝端了一整条街黑心作坊里面的小强吧。
　　平心而论，温悬觉得自己必然是做不到的。幸亏此刻艳阳高照，小强们——温悬心中决定改为称呼它们大强——死的比较清爽，宛如一地碎裂的黑锅，要是个潮湿的阴雨天，温悬觉得自己可能要从心理上放弃这位队友三秒钟了。

　　温悬刚想绕一圈找找荆棘围城有没有入口，只见这个绿色的堡垒就像是变魔法一样，一条可以称之为“路”的枝叶开始向着温悬生长，越过了地上尸横遍野的变种小强，在空中画出了一条宛如鹊桥的弧，最后精准地停在温悬脚边。
　　是秦砚吗？肯定是秦砚吧？！不同于温悬的糙，秦砚那家伙从以前就有种文人式的情调，哄得温悬晕头转向。
　　温悬现在满脑子都是童话故事，毕竟看着爬山虎如饥似渴地扑过来，和看着这片很像绿化带的植物长过来，完全是天差地别的效果，温悬心道，要真是哪个融合的家伙能搞出这么一场请君入瓮，我怕是也要失了智地进去膜拜一下。
　　温悬其实还是感觉十分别扭的，自己风里来雨里去，成天出生入死的，怎知有一天还会遭遇这种公主式的待遇。
　　温悬依旧警惕地观察过四周，确实是被这座城堡清理得干干净净啥也不剩了。
　　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过来的叶子，温悬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那感觉太过微妙，但就是一瞬间让素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的小温队长义无反顾地接受了邀请。
　　本来还在想这枝子会不会被压塌了，随即温悬发现自己真是多虑了，走上去刚站稳，“桥”就变形成椅子状托着温悬又长回去了，自灾难降临之后温悬都没见过基因异变能表现出这种效果的，外面是人间炼狱，此处是童话世界，温悬自暴自弃地想着如果是陷阱我就认了，于是呆若木鸡地被小心翼翼地“捧”进这座绿色的堡垒。

　　而堡垒中间站着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身着温悬同款队服，正温柔微笑着迎接温悬。

　　真的是秦砚。
　　“这么乖就来了，也不怕被人抓走啊？”
　　一闪而过刚才摸到叶子的感觉，温悬也笑了：“因为感觉是你啊。”
　　说完内心叹气，秦砚说话的调调总是那么软，像是在撩拨人，自己怎么也被带跑了。

　　想归想，温悬并不知道自己眼睛都亮了，一向对敌人秋风扫落叶般无情的特遣队长此时又像个清澈明朗的小少年了——那种能猖狂大笑然后在众人瑟瑟发抖时横着走的。
　　“温队，你又找到我了。”秦砚笑着说，却没有走动，而是站在原地等着“椅子”把温悬送过来，然后轻松地把自己的小队长抱到地上放好。
　　“哎你怎么又跟抱小孩似的抱我！还有啊咱们还是小心点吧，指不定碰到哪儿就又融合了。”温悬久违地被抱了一下，被秦砚那种温柔如水的带笑神情看得有点不自在，掩饰地撇过头观察秦砚的状况，耳根悄悄红了一点。
　　“咱们俩融合了也不怕吧，又不会打起来，都听你的。”
　　温悬受不了这人在自己耳边热乎乎地吹气，故作凶狠地回头瞪他：“是不会打起来，但俩人的战斗力只剩一个了，不还是很亏吗，而且还是俩最能打的。”

　　说着感觉不对劲，从刚才起秦砚就完全没挪过一步。
　　“你这是在地上扎根了？？？还能动吗？？”发现秦砚上衣散乱，温悬没空关注他形状优美的肌肉线条，只死死瞪着那一根根从他身上长出来然后扎进地里的枝干。这下好了，特遣队两株植物一只兔子，宠物加宠物口粮齐活。
　　“比我想象的要淡定多了嘛？放心吧，我已经会控制了，就是刚才捅了蟑螂窝，太费能量了，得多长点叶子进行光合作用。本来还想找你的，结果只好等你来找我啦。”秦砚似乎想摸摸温悬的头，想起刚才温悬的警告只好遗憾作罢，“幸好我的小队长动作快得很。”
　　然而温悬觉得自己还是不够淡定，尤其是听到秦砚说自己其实在光合作用的时候，如果温悬能够把内心的想法顶在头上，那一定是一串大写加粗的问号。
　　“这意思是，以后你就扎地里吸收个水分，晒个太阳，就能活了吗？？？”
　　“好像是这样的……打完那堆变种虫子我本来很累了，刚好剩了几片叶子在外面，它们晒太阳我好像隐约能感觉到身体补充了能量，所以就试了下多种一点是不是效果更明显，果然很好用。”
　　“你就……不觉得怪吗？身上长出这些东西……”温悬想想自己那堆物种不明的丝状物，感觉秦砚这个一看就像绿化带的植物确实好一点——单从美观的角度。
　　秦砚安静下来，轻声看着温悬的眼睛问道：“那……你觉得怪么？”
　　他一双闪着星光的眼柔柔地弯下来瞧着温悬，温悬只觉得心都化了。
　　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问的不合适，因为秦砚并不知道自己也和植物融合的事，而自己又不想暴露那堆诡异的丝状物，如此一来，不解释的话秦砚肯定要觉得自己是把他当怪物了。温悬被美色迷了眼，越想越觉得手足无措：“我没觉得你这样不好啊！你看，不用吃饭不用喝水，太阳没炸就能活，还想长哪儿长哪儿，打怪远程近战攻防一体，而且一看就特别有利于城市规划，绿化工程的顶梁柱，特别环保！……”
　　温三岁口不择言地说着，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只知道自己一点都不想让秦砚难受委屈，何况自己真的不觉得这种植物长得不好，毕竟自己那个品种更加值得怀疑。只听到秦砚轻轻笑了一下，那声音低低地响在温悬耳边，温悬觉得那股热气直接把自己半边身子都吹酥了，随即就被秦砚抱了个满怀。
　　“乖，别慌啊。逗你的，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嘛。”秦砚注意着没碰到温悬裸露在外的肌肤，隐忍又暧昧地安慰他，“你呀，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可爱，现在你可是我的小队长了。”
　　“秦……秦砚，你，你小心点啊，别……别乱碰啊……”
　　其实两人自从离开孤儿院后就没这么亲近过，任务个个都是要命的，聊得最多的是战术规划，相伴最久的是蹲守狙击，而这一场看不到明天的灾难或许让每个人的心理都有了些变化，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下一次相见对方会变成什么，此时此地便是每个人拥有的一切了。
　　温悬心如擂鼓，被撩得丢盔卸甲。
　　秦砚跟不知道多少东西干完架，一身狼狈，却也依旧不掩其英俊：“怎么不叫砚哥了？嗯？”
　　又被温悬红着耳根狠狠瞪了一眼。
　　自从三天前昏迷后醒来到了这里，秦砚就不住地担忧着温悬的情况，福祸未知，生死难料，无时无刻不在后悔着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心意，被拒绝也好被冷落也罢，总该把最好的给他再分开。温悬没有找过来之前，秦砚想的是自己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杀光这里的一切也好，寻找幕后黑手也好，为温悬铲除掉所有能解决的障碍直到油尽灯枯便是了。

　　幸好温悬总是能找到自己，每个性命攸关的时候他都在。
　　秦砚想，那就再也不放手了吧。

　　秦砚掏出两副黑色皮手套，避免两人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奇怪东西。
　　温悬戴上一看就乐了：“这不是生化部队流传已久的‘禁欲系制服手套’嘛？你怎么还有这种东西？我上次想要他们都不给我。”
　　“你那是拿来玩，我是出事之后去要的，他们的隔离手套都快清仓了，一听咱们队要，才把压箱底的翻出来两副。”虽然隔了手套，不过秦砚还是如愿给眼前的小队长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纯黑的皮质手套衬着温悬怎么也晒不黑，白瓷似的皮肤，秦砚没忍住用指尖轻轻蹭了下温悬侧脸，心道这画面可真是引人遐想，怪不得这手套得了那么个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