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夭夭阿

19、第 19 章

　　好一会儿，班长才追上来。

　　“没有大喊大叫，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大打出手。我以为高潮会在家里上演。”班长苦笑。

　　真心询问的同时，我知道还有些许的讽刺。

　　“吵架最高的境界不是争得头破血流，而是不动一木一草，便大获全胜。但本质上来说，吵架没有赢家，彼此都是输家。不见得我就有多开心。”

　　我本以为自己会激动得多，看开了的人也就没有情绪的波动。

　　“接下来呢？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一时冲动撕破了脸，无处可去了呢。自作孽不可活，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苦笑。

　　“暂住我家吧。”

　　“谢谢~。”

　　又是一夜无眠，至于怎么度过，也不至于细说了。

　　发生这样的事，若能安然入睡，反倒是怪人一个了。

　　浑浑噩噩，睡了又醒，醒了又睡。饿了随便拿些现成的东西吃吃，实在不行，一杯白开水，也足以慰藉人心。

　　内心有着一丝丝的希望，希望母亲能亲自找我。已经想好言辞与对策，可终究没有，有时候沉默也许就是答案，内心空了一大块。

　　一两天就这么过去。

　　待真正醒来时，屋内已经空无一人。

　　床边留了一便利贴：
　　冰箱里有水饺，自己动手罢。

　　动手时，方发现，家庭主妇不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竟从家中逃离出来。

　　到楼下，已经招手打的。方醒悟，已身无分文，怎么可以如此大手笔？转而搭地铁，到心理医生处。

　　屋里或许还能任由情绪泛滥，出门便用警惕心包裹自己。

　　他倒是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一时刻，我会到这儿来。

　　“那天，是我情绪激动了，不好意思，我向你道歉。”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孪生姐妹，今天来的是乖巧的妹妹，上次那个是富有个性的姐姐。我收下你的道歉。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呢？”

　　“闲着也是闲着，好心过来看看你。”

　　“刀子嘴豆腐心。”

　　“你这个行业很赚钱吧？能一眼看穿别人的心。”看着周围的摆设，话题一转，不在意地问道。

　　“你把我当成算命的？随时预测人事，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能在这个领域开辟天地的人，说没本事，真真虚伪。至少比我好罢。”我低下头。

　　他忽然靠近，眼前是他高高的鼻子，眼睛里似乎在寻求着什么。

　　脸在渐渐发烫，呼吸也逐渐加重，但我竭力保持淡定，回应着他的眼神，好一会儿，悄然一笑。

　　“老实说，靠这样的方式斩获多少无知少女的心？”

　　有了这样的打断，他也翘起嘴边，转开脸。

　　“没能斩获你，这样的方式又有什么用？”

　　忽然之间靠近，不就是想看我手足无措的摸样么？就像小学生给同学起外号。被取笑者愈恼羞成怒，起哄者愈加得意。话虽如此，仍然有着些许的怒气。

　　“不是方法不管用，是人不对罢了。我呢，直爽人一个，不阻碍你做生意了。毕竟，你是按小时收费的。我们还是别联系的好。”

　　擅长怼人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是学会表达自我并不理会别人的反应。

　　看着人来人往地街道，一副冷漠而事不关己的摸样，连我自己都厌恶至极。

　　没人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吧？

　　无处可去。

　　不应一时冲动，先前该有个谋划，至少得有个落脚点罢。毫无财产、资源、人脉，怎么生活？

　　我很后悔。不是后悔自己揭穿这事儿，而是后悔自己头脑过于简单，高估自己的能力，太过于天之骄子。

　　晃晃荡荡，直至天黑。周围黑乎乎的，像魔鬼似得笼罩着大地。

　　慌忙乱走，竟回到了家的附近。

　　不争气的眼泪毫无征兆地划过脸颊，冰冷地让人清醒。

　　慌忙停止哽咽，抹去眼泪，转身而走。

　　门前。

　　站着的竟是奶奶，手里拉着一个行李箱。

　　想好的对策，此刻被抛到脑后，只懂立刻转身。

　　身后传来声音：“有能力撕扯开一切，却无力面对烂摊子，小夭，可见，你并没有想象中的聪明。”

　　我并不想要聪明，更何况，激将法对于我并没有用。

　　“如果这不能激起你的好胜，难道你觉得你能一辈子见不到我们么？事已至此，来不及追究，好好解决问题才是聪明知道吧。你已经不是小孩了，该学会收拾你捅出来的篓子！”她不急不慢地说道，拿捏着我能听到的声音。

　　闭上眼睛，姜还是老的辣，短短几句，有理有据，我竟无法反驳。

　　红着眼转身，我低声却有力地回答：“聪明不过是你们强加到我身上的，我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聪明。”

　　但必须承认，此刻，内心一点一点地被充满。

　　“我以为你会留奶奶一个慌乱的身影。”

　　“那么看来，奶奶你是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了。”我打开门。

　　“如果我说，你妈和小希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信么？”

　　“妈为什么给我转院？为什么不让明姨给我治疗？”我没有回答，反问道。

　　“诶”，她长叹，“这确实她做得不大对。”

　　气氛再次沉默。

　　“那让我怎么去相信呢？你也觉得荒诞是吧。她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让她受着。何必特地跑一趟，明知故问呢？”

　　“来看看你”，奶奶拍拍行李箱，“你出来的急，连换洗的衣服也没有。”

　　努力抑制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辛苦你呢。对不起，至少，现在，我没那样的大度。”

　　“我理解你的大度，那你能不能也理解理解奶奶，至少你能告诉我行程，让我知道你的安全？”

　　是感动的。我甚至觉得这并不真实，像是一场已经导演好的戏，只等着我上当，或者说，我知道她在打亲情牌，所谓“理解”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技巧。他们仍然想控制我的一切。但我却无法抵挡诱惑——依然愿意埋头相信。

　　无他，只因这一份相互理解，实在难得。

　　“我答应你。”我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