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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我是你的标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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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晋平,现在我到底是爱你,还是恨你,都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喻遥牙齿咬的生疼。
贺晋平深感无力,呐呐道:“怎么跟我没有关系呢?”
“我伺候不起你了!我受够了你这脾气,自以为是,如果你不在乎我,不如趁早放我走!”
贺晋平哑然半晌,摇头坚决地说:“不是。”
喻遥想听他的解释,贺晋平微微张开嘴,显然很吃力,但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吵架的情势下,要贺晋平低头说爱,有种狼狈到骨子里的溃败。他一直以来都讨厌在竭嘶底里的争吵,流着眼泪求饶。没有一次求饶能起到预料的效果,只有洞开的门,空荡荡的房间,一个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不想乞求爱。
贺晋平说的耳朵都红了:“我说了我很喜欢你,还要怎么样?以后,我改……”身临其境地去哄,太难了。
“改个屁,我一天都不想跟你过了。”喻遥抹了把眼泪。
房间里安静了半晌。
“我们都冷静一会。”贺晋平下了床:“你先睡,我到外面坐会儿,好好想。”
喻遥身形一僵,恨的浑身发抖,扭头倒在被子里,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开始了,又开始了,冷静冷静,随即关上门独处。
一整晚贺晋平都没进卧室。
喻遥睁开眼时看了看表,七点半,出门大家还是各干各的,看新闻,做饭,贺晋平躺在沙发上睡觉,身上盖了条薄毯子。昨晚殚精竭虑,还没什么想出结果呢。
回头,张枫逸投来的目光意味深长,肯定以为是自己给他撵出来的。
喻遥一肚子火。
吃了饭径直跟王芝出门打麻将,对贺晋平的冷淡挂在了脸上,王芝担心地问了几次,喻遥显得油盐不进,她也只能作罢。
下午也是打牌,晚上吃过饭才七点半,往常喻遥就自己玩玩别的,但今天完全坐不住,就想回家。王芝看他俩情绪不对,拉住贺晋平,清了清嗓子:“晋平啊,你下午不是说想去夜市玩吗?带小喻去啊,特别热闹,特别有意思!来了不要错过。”
说着递出围巾帽子和手套,往门口送:“我就不来了,一把老骨头,在家看看电视。你们年轻人才能玩一块儿,快去快去!”
喻遥先开门出去了,冷风卷着雪从楼梯采光窗呼啸进来,吹得他小脸煞白。往下走了半层楼,贺晋平脚步声才响起,隔着一段距离。
下到底楼,贺晋平带着热度的身影靠近,指尖轻轻碰了碰,果然想牵他。
喻遥把手重重一甩,阴着脸踏上雪地。
“……走左边。”
喻遥倒回左边,上了车。
东北冬天黑得很早,晚上又冷,沿途挺长的一段路都没什么人,直到进入夜市正街,高低的灯火在黑暗中起伏,荡漾着醉醺醺的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夜市一条街,刚走进去,贺晋平在店面上捡起一串烤蝎子给他:“吃吗?”
喻遥盯着他,贺晋平回头拿了串烤蛾蛹和炸竹虫,又递给他,脸上有点掩不住的笑:“吃吗?香。”
竹签上串着烤的微焦的白胖小虫,喻遥受不了贺晋平这皮劲儿,就喜欢拿恐怖的东西吓他。没支声,直接往前走。
身影与其他人纷乱的影子重合在一起,喻遥走了一会,知道贺晋平不远不近跟在背后几步,又不靠近,会不会觉得被冷落了?刚这么想完,他在一个小摊前停下脚步,脚下是自己被拉长的影子,一只手正在他头顶比犄角。
回头,贺晋平果然懒懒地撑着手,不知道在空气中捏什么。
但看到他的眼神,把手放下去了。
喻遥问:“好玩吗?”
贺晋平:“……这也不行?”
喻遥问:“你觉得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我明天要回家,给我订票。”
贺晋平轻轻咳嗽了:“再玩两天。”
喻遥皱了下眉,贺晋平从背后摸出一个嵌着雪白毛绒球的小发夹,插在他帽子上。
喻遥立刻拽下来扔进垃圾桶。
贺晋平眼眸随灯光动了动,似乎不满。
喻遥问:“有什么意思?”
贺晋平想了一下,轻轻说:“喜欢你啊。”
突然嘴变这么甜,喻遥心情复杂,走到街角拐口,狭窄的路道中间围成一圈,有四五个年轻的男生女生在唱歌,打鼓,弹吉他,唱的都是年轻心碎的情歌。喻遥站着看了一会,身后的影子又拢上来,衣服里微微钻动,一双干燥温暖的手钻进偌大的羽绒服衣兜里,轻轻握住他的指尖。
喻遥还没甩,贺晋平说:“你手好冷,我给你捂捂。”
周围全是人,喻遥走动不便,把他的手分开甩出去,更快又牛皮糖一样黏上来。来回两次,贺晋平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微微扬起下颌,掌控十足地垂视着他。任凭怎么动,他就是捏的很紧,直到蹭出了汗。
喻遥忍不住讽刺:“今天不要脸了?”
贺晋平点头:“今天开始不要了。”
喻遥嗤笑:“这就是你想了一晚上的结果?”
贺晋平说:“是我一直想你的结果。”
喻遥发现他今天真的有些独特,走出人堆,前方是一片烤牛羊肉的门店,不少摊位上堆叠着麻辣焦香的肉串,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喻遥走过时实在馋的厉害,上前询问价格,就近在桌子旁坐下。
老板端上来的比点的多,紧实的羊腿一整只放在桌上,还有外焦里嫩的牛肉,排骨串。贺晋平拿着小刀片一刀刀割开蘸料放在他碟子里,割一会歇一会,看着他吃。
喻遥就顾着吃,没管他,贺晋平起身找不见人了,一会回来,手里拿着两串炸焦的橙黄烧烤,说:“炸香蕉,试试。”
喻遥看了他一眼,接过放嘴里咬了一口,奶油立刻溅了出来,连忙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嘴里味道酸酸甜甜,喻遥想了一会问:“这是什么东西?”
“炸雪糕。”
“雪糕还能下锅炸?”
贺晋平笑了:“没听说过?”
又咬了一口,软糯糯的,还挺好吃,炸硬的外壳像一层脆皮。吃了几块烤羊肉,贺晋平说:“少吃点,还有其他特色,一会儿吃不下了。”
喻遥嚼着牛肉,理智来说他不想跟贺晋平说话,但行动上忍不住想试试这些小吃。差不多又吃了几块,取纸巾擦手:“我不吃了。”
“好。”
随着人流往前走,没想到大晚上这儿夜市人还不是,很多海鲜排挡前坐着喝酒剥虾的大老爷们儿,天寒地冻,笑得还挺开心。喻遥担心走散,贺晋平靠近他时也没躲,走到一家红彤彤的小店前,贺晋平上前付账,拿着一串雪球山楂过来。
跟糖葫芦很像,但表面都是细细的白糖,颜值很高。喻遥吃了一颗,酸酸甜甜,就是有点冻牙齿。再吃两个就不吃了,把雪球山楂递给贺晋平,贺晋平左右打量,一口咬了个山楂心不在焉地嚼,往前走,说话还有些含糊:“过来。”
这是一家正正经经的门店,店前支个小摊子,一份卖的特别贵,所以停留的人也相对少一些。锅里盛着橙黄色酱汁香浓的肉片,撒上生绿的香菜,卖相极佳。买了小小一盒,用筷子夹着:“嗯,锅包肉,张嘴。”
因为他付钱买东西,喻遥就接过了还没吃完的雪球山楂,现在手上不方便,只好张嘴衔住了肉片。
到嘴鲜香,肥瘦糯烂,贺晋平紧紧盯着他吃完,又夹一筷:“张嘴。”
喻遥张嘴时对视着他的双眼,心口一跳,另半块没咬住往下掉,幸好贺晋平眼疾手快递过餐盒接住了。
喻遥有点尴尬,贺晋平很随意夹起落下的半块放嘴里,这个娴熟的动作让喻遥心情又有些复杂。
从街头逛到街尾,海鲜,陆兽,飞禽,包括地皮底下扭来扭去的烤虫蛹,喻遥也吃了一个,预料中会全是脓汁的情况没发生,倒是很有嚼劲。
还喝了一家店老板娘亲手酿的全麦啤酒,浓度较高,味道也略酸,但没有普通啤酒的乏涩味,还是不错。从店里走出来,两个人都觉得头重脚轻,看天空似乎特别的高远清晰,情绪饱满。
走了一会,风虽然吹的凛冽,因为吃饱喝足,一时没感觉到多冷。打算出街回去时,贺晋平突然啊了一声:“还有一种特色没尝。”
说完往小道另一方走,喻遥跟上去,走到一棵树后。周围有很多小摊摊,点火烧油,忙的不亦乐乎。
喻遥左右看了会儿,忽然被他把住手臂,一个轻轻地吻落在了唇上。有啤酒味,也有孜然辣椒味,一个很薄很淡的吻。但落在唇上,却湿热温柔。
贺晋平说:“你还没有品尝本岛第一帅哥的味道。”
喻遥静了一会,知道贺晋平喝了半瓶啤酒就飘了,也理解这虎狼之词。
想了想:“帅哥我喜欢,第一帅哥我更喜欢。但你凭什么说自己是第一帅哥,标准呢?”
贺晋平面不改色:“我就是标准。”
喻遥想笑:“自信的男人的确很帅,但审美是比较主观的东西——”
贺晋平嗯了一声,纠正:“我是你的标准。”
喻遥一时说不出话了,望着贺晋平。
远处华灯明暗,鸣笛喧杂,笑语不断,变得唱念做打的默片,像是远远的一台戏。
只有眼前的人在冬天里最清晰最鲜活。
喻遥真的讨厌他这种自信,但是,好像内心里隐隐喜欢的程度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