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我要和你说一辈子相声》学霸级猫先生

37、周四维

　　在粉丝们高度关注下，“雨字科摆枝专场”终于正式开始宣传，以商演的模式进行，地点选择在了B市大剧院。B市大剧院是一个可容纳3000人的场子，昔年很多京剧大家都在此演出过，只有周四维曾经在这里办过相声演出，而且场面十分火爆。
　　在大剧场演出是个非常看能耐的事情，人一多事情就多，小剧场演出中以粉丝居多，很多时候观众会顺着演员的思路来，带有非常强的捧角儿思路，而大剧场商演则不同，很多观众可能从来没有听过相声，只是听说了宣传，决定来听一下，这种情况下真的是平地抠饼，对面拿贼，虽说大家都是买票进场，但是一定要把效果做好，以后再商演观众才会再次买票。
　　沈空吾和关明堂聊过之后，决定再次拜访周四维。
　　他此来有两方面的想法，一来是汇报一下近期工作，听一下师父的看法；二来是把言雨桥介绍给周四维。
　　虽说言雨桥本就是周四维的徒弟，但是因为太久不见，周四维对他也不太熟悉。
　　来的时候也是个晚上。
　　周四维的女儿周燕燕一见言雨桥瞬间开心，“啊呀呀，雨桥本人真的好帅呀！比视频上帅多了。”
　　言雨桥腼腆一笑，然后恭谨的鞠躬：“燕燕姐好。”
　　周燕燕哈哈一笑：“六哥，你怎么带着雨桥回来了？这是带媳妇上门儿见老家儿的意思吗？”
　　（老家儿：北方方言，指家中长辈，多指父母。相声门中非常讲究师承，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所以周燕燕会如此打趣。）
　　沈空吾无奈的翻她一个白眼：“你就没正形吧，回头看哪个好爷们儿敢要你。”
　　周燕燕特别不认生的搂着言雨桥的胳膊，“我看小桥就挺好，让给我吧。”
　　沈空吾特不着痕迹的把言雨桥拉到自己旁边，“得了得了，别没溜儿了，待会让雨桥跟你照几张自拍，回去气气你姐们儿行了吧？”
　　周燕燕笑嘻嘻：“这还差不多，还得拍俩抖音，我抖音粉丝太少了。”
　　沈空吾漫不经心的点头：“行行行。”他往里边瞅了一眼：“老头子呢？”
　　周燕燕耸耸肩：“书房待着呢，前两天关大爷来了，好像为什么事情俩人怼起来了，这两天都没个好脸儿，你去聊的时候小心点，别踩着雷。”
　　沈空吾冲她眨眨眼，“局气，”他拍拍雨桥，“你等会我，我先进去趟趟道儿，不行咱就不聊了，直接风紧扯呼。”
　　（注：风紧扯呼，春典行话，指情况不好，赶紧撤退。土匪强盗常用的黑话。）
　　言雨桥笑了一下。
　　沈空吾溜溜达达的进了堂屋，走到书房门口，他整整衣服，正要敲门，屋子里传来周四维的声音：“进来吧，别鬼鬼祟祟的。”
　　沈空吾嘿嘿笑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极尽嬉皮笑脸耍贱卖萌之能事：“师父。”
　　周四维手里揉着一对麒麟纹大官帽儿，特沉稳的坐在太师椅上，范儿端的很正，看着神情就不太痛快。
　　沈空吾那是什么人，插上尾巴比猴儿都精，立刻一副惊喜的表情，“哟~师父，您别说，您这副官帽儿盘的真好嘿，倍儿亮，我早就跟他们讲，我说可四九城儿打听打听，甭论什么玩意儿，只要打我师父手里边儿过过手，这玩意儿翻一倍价钱都不止，就这官帽儿原先也就八张儿，我看着现在满不止，遇到识货的大几千都有人要。”
　　周四维特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吹，接着吹，你TM怎么不说这破玩意儿能值一万呢？”
　　言雨桥虽然没进来，却也是站在门口听着，随时听招呼准备进去，听到这儿差点乐出声来，他从没见过沈空吾这一面，印象中师哥永远是八风不动，跟诸葛孔明似的胸有成竹。
　　沈空吾一脸认真的继续拍，“师父，您看，您老是不信，您看这纹理，多清晰，您看这皮质，您看这分量，尖儿大，边儿宽，您这包浆也包的好，色泽多艳，也剔透……”
　　（注：包浆，古玩行业术语，指一个物件儿在长年累月中因为灰尘、汗水、把玩者的手渍、摩挲、空气等积淀，逐渐形成的一个表面皮层。包浆之后物件儿会显得幽光红亮，有一种旧气。在古玩行业，以旧为优。玩儿核桃等手把件儿的人会刻意去把玩包浆。包浆是一种技术活，同样的手把件儿在高手手中包浆后价格确实会翻倍，此处沈六爷属于技术性奉承。）
　　周四维知道，如果不拦着，这位六少能跟你一直BB个没完，说到明儿早上他都有词儿，而且不带换样儿的。
　　周四维一挥手，“得得得，你小子少来这套，”他端起小茶壶呷了口茶，“我听说你小子能耐了？”
　　这话问的很无厘头，看着很生气，但是并没有说为什么生气。
　　沈空吾老老实实的听着，不接茬，听着周四维继续往下分解。
　　周四维轻轻哼了一声，“听说你们都玩儿上直播了？怎么着？是不是明儿还得露大腿跳舞去？”
　　沈空吾这才了然。
　　孙新宝和乔新元玩直播的事情在网上都传疯了。沈空吾知道这事儿之后把俩人一人踹了一脚，算是小惩大诫。秦晋倒觉得没必要这么苛刻。秦小爷非常殷勤的把那个账号跟公司的卡号绑上，然后把刷礼物的钱提了出来。
　　沈空吾被这几块料气的够呛，还是言雨桥想了个办法，他让后台官录了几段相声，然后签上自己和沈空吾的名字，一一找这些刷礼物的粉丝要来地址，给他们一人寄了一份，算是酬谢。
　　大家都不是差钱儿的人，但是场面上的事儿得过得去，毕竟这不是沐维轩官方的直播。
　　沈空吾赶紧解释：“师父，不是这么个事儿，小宝跟新元我已经批评他俩了，那天确实是喝大了。”
　　周四维砰的一拍桌子：“放屁！我是问你这个事儿吗？”
　　沈空吾懵了，“那……那是啥事？”
　　周四维提高了嗓门：“小六子，我侄子呢？我侄子哪儿去了？”
　　沈空吾一脸懵逼：“我……我刚刚在后台还看见他了呀，挺好的啊，有说有笑的，他……他没回家吗？跟您吵架了？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说着沈空吾掏电话就要打。
　　周四维劈手把电话夺过来，他吼了一嗓子：“燕燕，你进来，把那个视频拿给他看看。”
　　周燕燕小心翼翼的进来，然后凑到沈空吾身边。
　　沈空吾用眼神试探的问她，“到底是什么事情？”
　　周燕燕轻轻摇摇头，然后掏出手机打开微博，找到了一段粉丝当时录制的直播视频，然后周燕燕直接把视频快进到一个位置，递给沈空吾看。
　　直播视频很暗，沈空吾后来也没看过，踢了他们一人一脚就完事了。
　　此刻沈空吾认真看去，第一遍都没找到任何异样。
　　“怎么了？这不挺好的吗？不就是小宝和新元在那儿白话两句？”
　　周四维厉声道：“你再看看，看后边！”
　　沈空吾仔细看去，这才注意大在屏幕角落的位置，有两个人正抱在一起，非常亲昵，沈空吾仔细看看，是周音和秦晋。
　　“卧槽……”沈空吾心中暗骂，这俩人怎么搅和一块去了。
　　这时候沈空吾自然不能承认，他哈哈一笑：“师父，您老也太开放了，您说俩爷们儿闲着没事喝多了聊天那不是再正常不过了？那天您不知道，特别吵，勾肩搭背聊天，太正常了。”
　　“正常个屁！”周四维骂道，“秦晋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他为了个男的闹得满城风雨，你以为我不知道？”
　　沈空吾无奈的圆场，“师父，话不是这么说的，秦晋这人还是有分寸的，他不会刻意的去掰弯别人，再说了，他那天都跟我说了，他现在不想找对象。”
　　周燕燕小心翼翼的贴墙角站着，跟罚站似的。
　　周四维缓了口气，“你刚说什么不会刻意掰弯？”
　　沈空吾咳嗽了一声：“就是说，秦晋不喜欢直男。”
　　周四维有点迷惘，“什么是直男？”
　　周燕燕想乐又不敢乐，“直男就是喜欢女人的男人，正常性向的就是男人。”
　　周四维哦了一声。
　　周燕燕补充解释了一句：“爸，您这种就属于直男。”
　　周四维老脸仿佛一红，咳嗽了一声，没接这句茬儿。
　　周四维看向沈空吾：“你刚才说，秦晋不喜欢直男？”
　　沈空吾忙不迭赔笑道：“对对对，所以您放心吧……”
　　周四维一嗓子吼起来：“不喜欢直男管个屁用！”
　　沈空吾：“啥？”(⊙_⊙)？
　　周四维吼：“你以为我为什么把我侄子送后台去说相声，还给你当徒弟？”
　　“为啥？”
　　“就是因为这小子不学好！为了个男的要死要活的！他那条腿就是为了个男的撞坏的！”
　　沈空吾这才一头雾水的点点头，他默默停了一会，声音也飚了一个高度：“师父！您知道他喜欢男的还把他送去说相声！咱后台全特么是男的啊！连狗都是公的！”
　　周四维推了推老花镜：“好像……是这么个事儿啊……”
　　“那……那现在怎么办？”周四维终于缓了语气，毕竟是自己侄子太能干了，不是前段时间寻死觅活的刚失恋吗？怎么忽然间就又开始恋爱了？
　　说好的此生唯此一人矢志不渝海枯石烂呢？咋变得这么快呢？
　　沈空吾这才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师父，这种事情您就别愁了，回头我找机会问问他俩，没什么大事，他俩也不是小孩子，肯定不会乱来的。”
　　周四维叹了口气，“哎……没办法，按说也是我没想好，前儿你干爹（指关明堂）来，我还把他骂了一顿，”周四维眼底有些愧疚，“其实也不怪他，我也没控制好情绪。”
　　沈空吾嘿嘿乐：“没事，师父，您跟干爹好的跟两口子似的，床头打架……”
　　周四维凉凉的瞟了他一眼，“六少，注意措辞。”
　　“嘿嘿……嘿嘿，口误口误。”
　　“说吧，今儿来什么事？听我发了顿脾气，你也没说什么事情。”
　　沈空吾这才开口道：“其实还是上次的事情，上次我不是跟您说打算弄个摆枝仪式，让雨桥正式拜师吗？”
　　“嗯，然后呢？”
　　“我们最近弄了个摆枝专场，打算把摆枝仪式和商演联合在一起，一方面让观众做个见证，另一方面也让师弟们历练着商演，光靠小园子那点钱，根本就养不活这么多人。”
　　周四维思忖了一会，“这倒是个不错的点子。”
　　沈空吾一听有门儿，赶紧说道：“我想着您那天肯定得出席，是不是演点什么节目？毕竟跟观众朋友们也这么多年没见了。”
　　周四维笑了笑：“这倒是可以，我回头跟你干爹商量商量，商量好了再打电话告诉你。对了，说这个呢，既然是摆枝，该有的规矩咱得有，引保代请的怎么样了？”
　　沈空吾一愣，还真把这茬儿给忘了。
　　（引保代，即指“引保代”三师，准确叫做引师、保师、代师。
　　引师：介绍、引荐的老师。
　　保师：担保的老师，保证徒弟人品好、拜师后会好好学习。
　　代师：师傅有事情无法教徒弟时，由“代师”代替行师傅之责的老师。
　　一般引师就是介绍入师门的人，保师是师徒双方的保证人，代师是代替师父授业的，通常都是师父一辈的艺人。这三师一般都是和师父同辈的艺人担任，只有保师偶有例外，可以是外行。）
　　周四维一看沈空吾表情就知道他把这个规矩给忘了，便道：“这倒是也不妨事，你干爹可以算一个，我前段时间给老韩打电话了，他说他最近身体也大好，可以过来走动走动。”
　　沈空吾问：“哪个老韩？”
　　周四维道：“就是韩明成，你韩大爷。”
　　沈空吾这才反应过来，韩明成是张明的师父。
　　张明就是《喜剧突击队》的“囧”脸哥，和陆小鹿说果疃儿结果被李美丽怼不是传统段子的那个人。
　　沈空吾点点头，“那还差一个呢？”
　　周四维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其实按说‘引师’应该是你，你为了他拜师可真是费了劲了。”
　　沈空吾笑：“您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怎么能当‘引师’？辈分都乱了。”
　　周四维瞪了他一眼，“废话，我肯定知道，剩下那个我去找人吧，我们这茬老家伙们也该出来晒晒太阳了。”
　　停了一会，周四维问道：“那孩子呢？来了吗？”
　　沈空吾喊了一声，“雨桥，雨桥，进来见见师父。”
　　言雨桥推门赶忙走了进来，他打进了师门也没见过周四维两回，此刻见到又紧张又激动，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咕咚咕咚磕了两个头。
　　周四维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搀他。
　　等把他搀起来，周四维哭笑不得的看向言雨桥：“孩子，你这头磕的也太实诚了，这特么是孝子头的磕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