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刨活式捧哏 ...
-
沈空吾和秦晋漫步在街上，夜风微凉，两个人经历了片刻的沉默。
秦晋提议：“喝一杯？”
沈空吾飞了他一记眼刀子，“老子怕毁嗓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晋做狗腿状：“六爷海量，那嗓子跟小娘们儿似的脆生，还在乎这两杯酒？”
沈空吾眯着眼看他：“是你飘了，还是你觉得我扛不动刀了？”
秦晋绷脸，“艹！真不够兄弟，喝顿酒都拒绝。”
片刻，他又恢复嬉笑之态，央求：“还是喝点吧。”
沈空吾盯了他几秒钟，然后一拳挥了过去，他忽然暴怒：“你个王八蛋还好意思说我？为了个男人躲起来，自毁长城！你个王八犊子！缩头乌龟！”
夜晚的凉风拂过，街上没有什么人，行人皆是行色匆匆，甚至没人关注这边。
秦晋的俊脸被砸红了，他抹了一把血，轻轻笑道：“六哥，对不起，我错了。”
沈空吾缓缓呼了口气。
秦晋立刻掏出烟，递给沈空吾，然后狗腿的给他点上。
沈空吾深深吸了一口，看那手势，竟然也是个老烟枪。
沈空吾弹了弹烟灰，“走吧，老地方。”
所谓的老地方，并不远，在天桥附近的一个夜市。
沈空吾和秦晋找了一个烧烤摊。
秦晋笑弯了眉：“六爷，你这么有名，在这种地方喝啤酒不会被偷拍吧？”
沈空吾瞟了瞟旁边已经亮起的闪光灯，耸耸肩道：“无所谓，我就是个说相声的，不是明星。”
沈空吾就是这种人，他平日里对自己的生活颇为注意，但是一旦放开，就不再束手束脚。
他吃了个串儿，又连连灌了几口啤酒，道：“你刚才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秦晋喝了一口酒，“六爷，我听说，您要参加《喜剧突击队》？”
沈空吾瞟了他一眼，“这种事情，直接百度就行了，你不会缩了三年，连手机都买不起了吧？”
秦晋正色道：“那自然不是，我这次回来，也是想把我师父那点玩意再捡起来，出来卖派卖派。”
（卖派：方言，炫耀的意思。）
沈空吾咬了一口肉，眼神嘲弄：“您男人忽然又同意了？”
秦晋的神色一滞，他自嘲的一笑：“那混蛋骗我了，他不是Gay。”
沈空吾挑眉，眼神一瞬间有了杀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晋呼了口气：“我跟你裂穴的第二天就知道了。”
沈空吾的眼神锋利：“你怎么不告诉我？”
秦晋的眼底有些感动，他戏谑道：“六爷，我可不敢劳你大驾，你一出手是要死人的。”
毕竟是获得过国际自由搏击名次的人，这一拳头抡出去是要出人命的。
沈空吾捏杯子：“我有分寸。”
秦晋垂眼睑，“其实不用你动手了，我耍了点手段，把事情告诉了他老婆。”
“然后呢？”
“他老婆跟他离婚了。”
“再后来呢？”
“他死了，”秦晋停顿了一下，“赌博，被人插了三刀。”
沈空吾啐了一口：“死有余辜。”
秦晋愕然，旋即大笑：“六爷，这话可真不像是你这么佛性的人能说出来的话，你当年不是教育我们死者为大吗？”
沈空吾白了他一眼，“我现在都想给山雄打电话，让他买几挂鞭炮，庆祝一下。”
秦晋知道他是开玩笑，摊手：“那您打吧。”
沈空吾喝酒，“去你大爷的，在B市放鞭炮，你是嫌我命长了吧？”
秦晋大笑。
兄弟便是如此，未必多么开心的事情，但是你说出来，我便觉得好笑。
过了一会，秦晋忽然开口道：“我报名了，《喜剧突击队》。”
沈空吾抬头，有些惊讶：“和谁？”
秦晋：“我自己。”
这是要说单口的节奏了。
沈空吾：“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给你开绿灯的。”
秦晋微微直起腰杆，轻轻一抖身上的风衣，一股子倜傥之气油然而起，“六爷，您可真是小看小的了，小的好歹也跟了您这么多年，这点脸还是要的。”
沈空吾把那杯啤酒灌了下去。
话虽然说的敞亮，其实最终他只喝了这一杯。
放下杯子，沈空吾恢复了八风不动的神色，道：“直说吧，别煽情了，老子还得去哄孩子呢。”
他早就瞟见了戴着顶黑帽子墨镜躲在不远处装瞎子的言雨桥，即使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那委屈巴巴的味道，隔着几十里都能闻到。
秦晋：“……”
“六爷就是六爷，杀伐决断……”
“打住，别捧了，说正事，如果不是考虑你有正事说，刚才我那一拳会把你那几颗牙通通打掉。”
秦晋打了个寒颤：“六爷，您肯定舍不得。”
沈空吾认真的看着他：“说心里话，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过来，我就提前给你准备礼物了。”
秦晋：“什么礼物？”
沈空吾：“墓地。”
秦晋：“(⊙o⊙)…”
秦晋顿了一会，正色道：“六哥，后面那小耗子的参赛作品是不是你写的？”
沈空吾一愣，眼神一下子锋利起来。
秦晋刚刚回来，怎么可能知道这种内幕的消息。能知道言雨桥参赛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段子是自己写的？
秦晋垂下眼睑，他用细长的手指蘸了蘸啤酒，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写了两个字：“有鬼！”
这话很明显，沐维轩有内鬼，把消息泄露了出去。
沈空吾冷冷道：“是谁？”
秦晋缓缓吐了口气，有些为难：“六哥，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有些话，我能说，有些话，我说了，就是挑拨离间。”
沈空吾一挥手：“那我走了。”
说着，他站起身，大踏步就走。
秦晋微微怔了一会，然后吼：“哎，卧槽，不是说你请客的吗？”
沈空吾理都不理他，他快步从言雨桥旁边路过，然后佯装无意的停下来，盯着言雨桥。
言雨桥赶忙把帽檐压低，一个劲往后躲，他缩到一个不知道卖什么的杂货摊旁边，内心OS：不要被发现啊喂。
沈空吾盯着他。
言雨桥低着头，整个人都快埋到地里去了。
良久，沈空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瞅你那点出息。”
言雨桥知道自己被识破了，他摘下帽子和眼镜，做出一种刚刚看见沈空吾的状态，故作吃惊：“哟~师哥，这么巧？您也来买东西？”
沈空吾看着他面前的小摊，笑的微风和煦，也不戳破他，“你来买东西？”
言雨桥一脸认真的点头，“是呢，生活用品用完了，过来买点。”
沈空吾忍俊不禁，“你确定你用完了？”
言雨桥绷着小脸点头，“是呢，是呢。”
沈空吾大笑：“快！给我师弟拿两包。”
老板娘错愕：“您确定吗？”
老板娘内心OS：卧槽，这帅哥笑起来真好看。
言雨桥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瞟了一眼摊上的货，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尖儿。
人家卖的是XX弹力贴身，日用加夜用款。
言雨桥红着脸扯着恶劣大笑的沈空吾一路狂奔而去。
旁边已经有粉丝拍照了，这还不知道明天会写什么发上去呢。
秦晋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沈空吾和言雨桥这边，他一口一口的喝酒，待他们走远，再也看不到的时候，他端起桌子上的啤酒，一饮而尽。
*
夜风中，言雨桥扯着沈空吾，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和他说点什么。
言雨桥在心中使劲骂自己怂，不是一直想要这么个机会吗？怎么事到临头反而什么都不敢说了呢。
走了半路，言雨桥忽然没头没尾的开口道：“师哥，他是谁？”
其实秦晋的大名言雨桥是知道的，作为沈空吾的早期捧哏，秦晋被称为“刨活式捧哏”。秦晋捧哏时以攻击逗哏为主，一般的逗哏根本压不住他。他的师父柳和顺与周四维有些交情，便在去世前把这唯一的徒弟托付给了周四维。
周四维慧眼识人，他意识到这个在台上不走寻常路的捧哏非常擅长现挂，有飞智，便把他和沈空吾搭档成一场。
（注1，刨活：指把悬念和包袱提前透露给观众，观众刨活是一种破坏演出的行为，也是对演员的不尊重。秦晋的演出风格并不是单纯的破坏，行内称这种表演方式为“刨着使”。
注2，飞智：也称为‘起飞智’，指反应速度快，可以快速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在舞台上，起飞智指演员反应快，能够快速应付现场表演时的情况。）
果然，两人摩擦出了不一样的火花。
沈空吾少年时便有宗师级风范，在气场上完全碾压混不吝的秦晋，反而制造出意想不到的笑果。
言雨桥的问题一出口，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很有些质问的口吻。
沈空吾偏头看他，笑起来：“秦晋是我之前的捧哏。”
言雨桥仰头望他：“那，那我……”
话未出口便带了几分委屈，那我怎么办？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沈空吾宠溺的揉乱他的头发，故意道：“所以你要好好努力，把相声说好，这样师哥才会甘心给你捧哏呀。”
言雨桥很使劲的点点头：“好！师哥，我一定好好说。”
沈空吾笑道：“山飞呢？”
言雨桥道：“还在剧场呢吧，好像还没走。”
沈空吾正色道：“正好，我今晚上给你们再说一个活。”
言雨桥诧异：“咱们的活不是确定好了吗？”
沈空吾笑：“艺多不压身。”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刨活式捧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