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夫人一路躺赢》芝士茶

26、第二十六章

　　赫伯特恢复意识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困扰他多年的头痛竟然一点痕迹也没有了，柔软的被褥随着他的动作滑下堆积，一垂眸就看到了被褥边上的女孩。

　　他抽回握住黛西的手，手掌因血液不畅而略感酸麻，不过此时的他并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而是有一种更深的疑问袭上心头，他盯着少女的睡颜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指尖在被褥上无声得敲打。

　　黛西·格伦小姐。

　　不过片刻赫伯特就做下了决断，他小心下床，确定没有弄出任何动静，又叫来莫林，飞快地写好一封书信。

　　“立刻把这封信交到霍雷手上，另外，去法师塔替我拿几样东西……”

　　霍雷赶到的时候，自己的好友早换好衣装，哪还有半点病里的样子。他们相识多年，他当然也知道那病对好友而言有多麻烦。

　　“我刚才在门口看到辆马车，你还有其他客人？”

　　“奥兰多的使臣，应该是为了军备。”

　　霍雷夸张地挤了挤眼睛：“嚯，好歹是国王代表，你就这样把他晾在一边？”赫伯特毫不在意，“约瑟夫安排的酒和女人会让他忘记这点怠慢的。”

　　他摇了摇头，以尤卡利斯家的势力，又卡在这种关头，别说使臣了，恐怕国王都要让他三分，他随手把一瓶波特酒递给莫林，目光炯炯：“庄上新送来的好酒，快去拿些冰块，我要和你家少爷好好喝一杯！”

　　赫伯特抱手，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是这样来看我的？”

　　“哈哈，我这不是庆祝你找到了止疼的良药？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办法解决你那怪病，而且……还是个女人，不过也好是该找个女人来治治你这怪脾气。”想到赫伯特对女人避之不及的样子，霍雷就觉得十分好笑，他一面说一面摇头，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当然比不过霍雷少爷风流快活，我想想，要是把那几位小姐一起送到老霍雷面前，我相信社交界的八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丰功伟绩。”

　　霍雷对赫伯特的行动力了然于心，连忙认错，想起家里人张牙舞爪的样子，他撇了撇嘴，又转回正题，“所以你查清楚她的底细了吗？”

　　“身世清白没有问题，不过她来自威尔。”

　　“威尔？就整天神神叨叨，又破又穷那个地方？那你得小心了，毕竟那边的疯子也不少。”

　　从前霍雷对于法师还是保存了一些敬畏之心，但自从知道好友遭遇之后他就对这个群体没了多少好感，虽不像赫伯特那样明晃晃地把对法师的厌恶摆在脸上，但心里也生了抵触。大名鼎鼎的公爵长子，未来的尤卡利斯家族的继承人，谁能想到他的母亲竟然是一个法师的狂热信徒，甚至用自己的血脉做实验，只为了激活血液里的最大潜能，可笑！

　　在霍雷的记忆中，小时候的赫伯特总是脸色总是白得像纸，经常生病，他安静下来时，整个人就像一只琉璃娃娃，圣洁剔透，若不是因为出身高贵，恐怕早就被一些性格怪癖的贵族收入囊中。

　　以老师的标准来看，赫伯特绝对算得上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只是在体能一项上惨不忍睹，记得有段时间他连马术课都无法坚持，而贵族们虽披着个优雅的外皮，但血液里到底保留了尚武的野性，加上小孩子口无遮拦，所以赫伯特自小也受到了不少嘲笑。

　　奇怪的爬虫、诡异的法术、还有罐子里散发着恶臭的浑浊药水，赫伯特童年时的大半人生就是这样度过的，而公爵花名在外，常年流连于情妇的床榻，对此竟然没有任何察觉，直到儿子失踪再也隐瞒不住才找到了公爵夫人的密室。

　　他记得那段时间赫伯特请了很久的假，连他拜访也闭门不见，那时他还认为赫伯特虽然年轻，但贵族派头却学了个十成十，谁知道真正见到他的时候那位天之骄子浑身是伤，满身泥污，就连路边的乞丐看起来都比他体面，幸好自己认出了他，偷偷把他藏了起来，后来才隐约知道了些尤卡利斯家族的秘辛。

　　尤卡利斯家族已经出了一位女巫，但现在绝不允许出现第二位！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一个事实。

　　在知道魔药对赫伯特造成的各种影响后，赫伯特也怀疑过自己的头痛是否与巫术有关，那时候老公爵的地牢里关满了无数巫师，日夜拷打，最后都一无所获，作为没有继承资格的闲人，霍雷还替朋友去了维泽大陆最大的藏书馆寻找古代秘法的踪迹，最后也没有发现相关的诅咒。

　　但现在黛西出现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偏偏能够完美治愈他的病症，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

　　“既然你也有所怀疑，不如我们也把她抓起来问问？或者如果你不放心，我这里有一种特别的药，能不知不觉地让人慢慢迟钝，然后变得憨憨傻傻，这样既有了药，又可以保证不受威胁。”

　　霍雷按照以往习惯提出建议，赫伯特却没有接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想把刑讯那套带进我的庄园？”

　　一看这表情霍雷就知道没戏，他摊了摊手，颇为无奈：“你家那地牢啊，打扫得比我脸还干净，打个人还得拖到庄园外面去处置，既然有这种洁癖，还设它干什么，又不拷打又不下药，那你打算怎么做？”

　　就在这时，一个女仆走了进来，手上还拿了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霍雷还没搞清楚东西的用途，女仆就主动回道：“少爷，这些东西都试过了，都没有什么反应。”

　　“都试过了？”

　　“是，有莫林先生作监督，他也可以证明。”

　　赫伯特点头，挥手让她下去，脸色一如既往的沉着：“这件事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等等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赫伯特给他倒了一杯波特酒，将这一过程慢慢道来。赫伯特虽然对法师厌恶至极，但法师作为这个大陆强有力的势力之一，作为领主又怎么能对他们一无所知，莱斯公国虽然限制法师的行动，但并没有禁止法师塔的研究和教学，在高昂回报的诱惑下，当然也会有不够坚定的法师为公爵提供服务。

　　有一些特殊的用具，可以检测法师血脉和个人身上的法术痕迹，赫伯特醒来后心存疑虑，就叫人去取了检测的物品用在黛西身上。

　　“哎呀呀，看来身边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从前你可不会用这么迂回曲折的办法，看来那位格伦小姐对你还有些特别。”

　　赫伯特白了他一眼，这时约瑟夫突然派人来报马蒂拉让人打了阻拦的男仆，正往这赶，想到马蒂拉的样子，霍雷把酒杯一放，毫无兄弟情谊地溜去了后门。

　　“有了这个对比，我也能理解你对她的特殊了，唉！女人的事最麻烦，你就自己解决吧。”

　　回去的路上，黛西撞见马蒂拉怒气冲冲地从书房出来，依然是从前那副华丽的样子，眼侧打了厚厚的腮红，顶着一个根本不适合日常生活的发髻，行动时还能听到珠宝碰撞的声音，黛西主动放缓了步子和她问好，她看也不看昂着头就径直走了过去，两人的衣摆还因摩擦发出轻轻的一声响。

　　赫伯特慢慢悠悠从书房出来，看到黛西的身影朝她点了点头，一见到赫伯特，黛西之前在肚子里吐槽的话就忘了个干干净净，她面上带笑行了个屈膝礼，主动上前问候。

　　“我听说你刚醒过来就去处理公务了，明明下午身体还不舒服，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是该早些休息吧。”

　　赫伯特矜持地点了点头，眼眸里带了些暖意，他垂下眼眸，笑容很轻很淡。

　　“谢谢你的照顾，我已经好多了。”

　　黛西可不敢居功：“我什么都没做，哪里谈得上谢？不过马蒂拉夫人又怎么了？”

　　赫伯特一本正经：“听说女人到了某个时期会变得脾气暴躁、性情古怪，也许她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吧。”黛西过去听过这个说法，不过这种说法一向是面对那些较为年长的夫人，马蒂拉小姐要是知道赫伯特这么评价，恐怕又会被气得来大闹一场。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黛西总觉得最近赫伯特提到马蒂拉时总有些不耐烦，和刚进庄园时的相距甚远，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黛西知道赫伯特虽算不上温柔体贴，但也绝对不是苛刻无理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黛西只笑了笑，不作评价，两人并肩而行，赫伯特主动问道：“你明天有什么安排？”

　　“麦格夫人为花园的金盏花办了一场赏花宴，我需要去挑一些带有金盏花元素的首饰和衣服。”

　　赫伯特虽然很少参加舞会，但也知道这就是淑女们的战场，他十足地表现出金主该有的体贴：“如果挑不出适合的首饰，我可以让商会送些过来，或者现在让人去打造几副？”

　　“不用了，不用了，不用这么麻烦。”黛西连忙拒绝，工匠们怕是要连夜赶工，只是一个普通的聚会，也不用做到这样，再说这事要是传出去，恐怕又要惹人嫉恨。

　　“好吧，那有需要可以告诉我。”赫伯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或者约瑟夫。”

　　“当然，谢谢您的好意。”黛西微笑着提起了裙摆。

　　处理完一应事务，赫伯特终于有时间和使臣会晤，看到使臣眼里的怒火，莫林先熟练地送上了赔罪的礼物，然后公爵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刚经历了一场极大的烦恼，他坐在鹿皮沙发上，话里十分真诚：“或许您已经听到了刚才的争吵，淑女们的怒火总是来得没有道理，而且也根本无法向她们解释。”

　　这位派来的使者早有家室，他性格懦弱，偏偏妻子又骄纵无礼，因此在这方面也是饱受苦楚，再看公爵的困境亦是感同身受，再加上金钱美酒的款待和手里的宝石，心理更是变成了惺惺相惜，甚至有几分公爵也和自己一样的得意。

　　他摸着胡子向公爵举杯：“是的，女士的脑袋里总是装了我们不能理解的东西。”

　　而此时，一个男人颇有兴味地摸着下巴，把写有赫伯特和黛西名字的纸片投入火中，啧，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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