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夫人一路躺赢》芝士茶

13、第十三章

　　赫伯特应该也是刚从温泉出来，身上带着水汽，发丝也软软耷拉下来。见他长腿一跨坐在沙发上，黛西拿了帕子走到他背后，有些结巴：“我、我来给您擦头发吧。”

　　“嗯。”

　　黛西展开帕子，小心地盖在他头发上，尤卡利斯有一头褐色短发，颜色比自己的略深，发丝光泽，一看就得到了良好的保养。黛西第一次服侍别人，面对这项任务也是慎之又慎，她放轻呼吸，细嫩的指间握住纯白的棉布一点点吸去水分，不像在擦头发，倒像是在处理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尽管黛西想尽力做好一切，但一来紧张，二来缺少照顾人的经验，最多也只是给克拉拉擦过毛，整个过程还是或轻或重，不尽如意。

　　如果是由女仆来做这件事，赫伯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指责她的效率低下，但现在黛西拿着帕子站在他背后，两人的身体几乎要挨在一起，黛西身上的甜茶香气散溢开来，萦绕在赫伯特鼻间，她轻轻一动，焦糖色的卷发软软搭到赫伯特肩上，然后又倏地离开，无端带起人心底的一阵痒，她的一举一动被映在赫伯特翡翠一样深沉的眸子里，就连那些失误也笨拙得有些可爱，赫伯特拉住黛西的手腕，就那么轻轻一带，把人拉坐到自己身边。

　　“几根头发，不用这么小心。”

　　“哦！”黛西看了眼两人相触的半截白皙手腕，她把吸水后的毛巾折好放在一边，耳廓上染了一层极淡的红，看到她挺直脊背双腿并拢的端正坐姿，赫伯特有些头痛，回忆两人相处的、，自己从没有做出过什么失礼行为，怎么她每次见自己就像老鼠见了猫？

　　赫伯特虽然天性冷淡，不喜欢和别人多有接触，但和黛西相处总会缓解他的头痛，这也让他看待黛西的眼光与别不同，如果不是黛西家世清白，身上也没有一点法师天赋，否则赫伯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她下了咒。

　　黛西搅着手指，脑子里都是艾德琳给她的任务，小说里的骑士爱上公主是折服于她的高贵出身和傲人的美貌，但尤卡利斯会因为出身和美貌爱上一个人吗？

　　想到从前她和别人要好大多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如果她知道公爵喜欢什么，那公爵是不是就会喜欢她？直到纯色的睡裙被搅出褶皱，她终于鼓起勇气主动问道：“公爵大人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呢？”

　　赫伯特挑了挑眉，眼里有些意外，别人打听喜好都是偷偷摸摸的，她竟然这么直接，不过也是她的性格，看她憋红了脸寻找话题的份上，赫伯特多少给了面子。

　　“处理政务。”

　　“啊？”

　　在领地管理方面，大部分贵族都有一批为自己服务的专业人才，而对比他们，赫伯特在公务上投入了更多时间，黛西对这方面没有了解，只知道每年领主都要抽出时间来巡视领地，一来可以检验每年收成，二来也是体验田园风光的绝好机会。

　　“那公爵每年也会去领地巡视吗？”

　　赫伯特点头：“嗯，每年总会有那么多不知死活的人被抓上绞架。”

　　“嗯。”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公爵大人还有其他喜欢的吗？”赫伯特没有回答，转而问道：“那你喜欢什么？”

　　说到自己，黛西总算有了话题，她一面玩着手指一面细细数道：“我平时会读一些小说和诗集，有时候也会做一些刺绣，不过我做的不太好，对了，我还会一些钢琴。”

　　赫伯特把她的小动作收入眼中：“你会钢琴？”

　　想到自己的身份会弹钢琴是一件很不适宜的事，黛西慌忙扯了个谎。
　　“我从前在威尔的皇宫里学过一点。”

　　提到威尔，赫伯特脸上的笑容兀地减淡，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翡翠色的眼眸轻轻落在黛西身上，声音比之前多了平静与淡漠：“威尔已经是你的过去，格洛瑞亚才是现在和未来。”

　　黛西读出了其中的警告意味，她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尊敬地垂首应答：“当然，尤卡利斯阁下。”

　　“好了，随便给我弹一曲吧。”

　　黛西坐到钢琴前，选了一支轻松活泼的曲子粉饰太平，欢快的乐声在带着甜橘香气的空气中跳动，却更显刻意尴尬。

　　一曲完毕，赫伯特夸赞了两句。他起身从黛西身边经过，走进卧房。
　　“睡吧。”

　　看见赫伯特拉起被子躺进宽大的郁金香木四角雕花大床，身边还有一人的空位，她隐约意识到或许那就是情妇该做的事情。她紧紧咬牙，也拉开被子小小占了一个角落，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寒颤，却忍不住想起那天阴沉的天空，布满泥浆的小巷，还有那头泛着腥臭的黑熊。她拉着被子的边角，死死盯着墙上的银色烛台，只希望自己能把一切都忘了。赫伯特看了一眼恨不得和自己划清界限的小人，熄灭蜡烛，从容闭眼。

　　蜡烛熄灭的那一刻，黛西几乎要尖叫出声，拼命咬唇，直到舌尖尝到铁锈的味道，世界于她而言变成了纯然的黑暗，她尽力忍耐，直到确认赫伯特已经睡着，然后，她蹑手蹑脚掀开被子，躺到地毯上，虽然没有床铺柔软，但想到身边没人便安心许多。

　　只是今天黛西注定无法安眠，刚定下心不久，她就在黑暗里听到一阵稀稀疏疏的响动，一开始只是轻而短促的一声响，后来就越来越急、越来越密，那声音在耳边不断萦绕，但黛西眼前仍是漆黑一片，裸露在外的肌肤被激出一层鸡皮疙瘩，心里的恐惧不断加深，一层一层冲击着黛西的心理防线，感觉它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黛西终于忍不住抱紧自己一声轻叫。

　　就在她刚把自己缩成一团时，床上的人随之动作，黛西只听到一阵风声，她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一把黑沉沉的枪口正对着她的额头，赫伯特安静了很久，确认无害后才把那块黑铁放到枕下，声音冷淡却尤带睡意。

　　“怎么回事？”
　　“刷——”鼻尖传来淡淡的硝石味道，屋子随之亮起，黛西呆坐在地上不能动弹，尤卡利斯指尖轻晃把火柴熄灭，他看了另一半边空掉的床铺，目光又落在摔坐在地上的黛西，可以看出，她吓坏了。

　　“怎么了？”赫伯特捏了捏眉心，改换了更为和缓的语气。

　　黛西低着头，低声答道：“应该是老鼠……”

　　赫伯特神色一顿，把人带到床上坐好，他扣响床头的铃铛，然后拿着油灯在屋里转了一圈。别墅的服务人员来得很快，尤卡利斯只简单披着件红棕色的外袍，他坐在沙发上，脸上很是不耐：“这屋子里有老鼠，你们检查一下。”

　　在战战兢兢检查房间时，赫伯特又走进房间，叫来一个女仆。

　　“你先去其他房间，我在这里等他们检查完。”

　　黛西迟疑地点头，随手披上一件斗篷跟着女仆来到另一间屋子，现在已经是半夜，遇到了这么多事身体早就疲惫得不行，没有人在旁边打扰，沾上枕头不久黛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睡到早上，醒来看到身边的赫伯特，黛西心头一跳，蹑手蹑脚地先下床穿衣，听说因为老鼠的事情，整个别墅的管理人员都来道歉了。其实在这里看见老鼠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只是赫伯特素有洁癖，庄园里每天都要洒水清洗，比外面不知干净了多少，但其他人就没有他这么讲究，据说就连王宫里偶尔也会见着这种小东西。

　　出了这种事情，赫伯特连早餐都不准备吃就叫人备好了马车准备返程，昨天他睡得晚，看起来精神却还不错，反观黛西，虽然早睡却是神色怏怏，回到庄园，米亚听说他们共处一室，两人又有这样的反差，再加上黛西嘴上的小伤口，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黛西黛西，昨夜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嗯……有点累。”斟酌语言后，黛西慎重给出了回答。

　　米亚一脸严肃地点头，嗯嗯，听说这种事是很耗费精神的。“那公爵昨晚凶不凶啊？”

　　“尤卡利斯脾气挺好的。”被自己吵醒也不生气，还让自己先去休息，他真是个脾气温和的人啊。

　　想到昨晚的事，黛西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米亚见状连忙按住她的肩膀把人推进卧室：“啊啊啊你昨晚还是辛苦了，现在快回去好好休息，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告诉厨房。”

　　黛西看她一脸猥琐的样子十分不解，但困意袭来也懒得追问，便顺势躺在床上，将睡未睡之时，她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尤卡利斯公爵的睡相十分不错，如果只是这样和他谁在一起，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