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刺》玄火玫瑰

2、Chapter 2

　　下午放学冷一笑在楼下与付子芩分手拧着书包走到停车场，正好迎面碰到开着机车轰隆隆经过的秦杨，两人擦肩而过，秦杨嘴角一丝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微笑。
　　冷一笑站在路边高大的樟树下静静目送他远去的背影，秋风中木叶萧萧而下，一如他落寞的身影。
　　走进停车棚找到自己的单车，看见气栓被拔了，两个车轮有气无力耷拉着，冷一笑忽然笑起来，摇摇头，真是稚气的做法啊，为什么不干脆把轮胎刺破这样报复不是更能泄愤吗？
　　扛着单车在校门口打完气后冷一笑骑上车往家的方向奔去。
　　单车在满天红枫落叶的柏油马路上穿行，秋风萧瑟，冷一笑默默观赏路边被枫叶覆盖的大片山地，那样艳丽的红色实在触目惊心，如同经历一场惊心动魄杀戮后的战场，苍凉而绝望。
　　在枫叶大路的左侧转弯，把车骑上枫林中一条被落叶覆盖的小道，树林深处的落叶更为密集，发出落雨般的簌簌声，夹杂在红枫中的银杏也不甘寂寞洒下金黄落叶点缀在漫天血色中。
　　性能极好的单车在道路崎岖狭窄的山间小路上游刃有余穿行，飘荡在冷一笑耳边的是落叶声，风声，和单车车轮滚动的声音，身心融入大自然中的他就像要飞起来一样轻快自由，平时单板无表情的脸上浮现浅淡的温柔微笑。
　　在这片枫林中大约行驶了半个钟头后眼前出现一座小小的木屋，座落在枫树和银杏包围中，显得古朴安详。
　　把车停在门外，冷一笑走到木屋门前看了看锁，门上贴有纸条，护林员已经来过还叮嘱他临走时别忘了锁好门。
　　半年前无意中闯入这间屋子，当时还以为是间废弃屋子，但是来了几次后发现布满灰尘的房间里总有些东西在变化，比如米缸里的米，柴火的体积，照明的蜡烛总会在适当的时候添置。
　　有一天过来时与护林员迎头碰上，是个六十多数的老人，背着把猎枪，穿夹袄戴皮帽，胡子一大把，慈眉善目。
　　听老人说以前经常有人在树林中迷路，才修建这间小屋子，以供他们休憩顺便为他们引路。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冷一笑经常到这里来散心，打扫屋子，有时会在窗上贴上写有缺少的物资的小字条，下次来的时候就会看见已经补上，所以两人可以说形成了相当默契。
　　进屋后看见橱柜中裹着保鲜膜的蔬菜还新鲜，护林员应该不久前才来过。
　　按照以前的习惯，冷一笑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一遍才坐下来，找出藏在桌子抽屉深处的口琴，爬上屋子中央通往屋顶的楼梯，掀开挡雨板爬出去。
　　从屋顶可以纵观整片枫树林，大自然和谐的乐章在耳边奏响，冷一笑闭上眼仰头静静倾听一会儿后，深吸一口气，擦干净口琴放在嘴边吹起来。
　　“白鸽”
　　一首欢快的乐曲自唇边流泻而出，齐耳短发被风吹得扑打在前额，冷一笑坐在屋顶上一遍又一遍吹奏，琴声中透露出年轻的忧郁，青涩的惆怅，以及对栖息归宿之地的向往。
　　吹完琴后抱着腿在屋顶坐到天色近晚，夕阳余辉将枫林渲染得更为凄艳美丽。
　　单车发出沙沙声在林间小路上滚动，冷一笑在林中最古老的一棵枫树下停下来，用刀子在树干上刻下心中的名字后再次启程。
　　回家刚把单车停好，就被急急忙忙找来的张嫂抓住，快五十岁的妇人心急火燎拉着冷一笑往楼上赶：“笑笑，快去看看，大少爷一回家就在发脾气，下人们都怕得不得了，是不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你去劝劝他。”
　　冷一笑闻言心里一紧，秦杨会回家闹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下午不是已经拔掉单车的气栓报复了吗，难道还没解气？
　　带着满腹疑问和张嫂上楼，沿途下人们个个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做着手上的事情，发现秦杨并不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在自己的房间摔东西。
　　把张嫂留在门外，冷一笑独自开门进去，迎面飞来一个路易十八时代的欧式台灯，连忙侧身避开，只听一声刺耳的哗啦声，精美的台灯在面前摔得粉碎。
　　冷一笑心悸捏紧拳头，抬头迎上秦杨似要吃人的眼睛。
　　秦杨冷笑一声抱手在满屋子狼藉中央坐下来，看着冷一笑恶毒开口：“贱人的儿子还是贱人，看来你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冷一笑，今天在学校你什么意思？来，把没说出来的话说清楚。”
　　听他这么说冷一笑反而松了一口气，看来绝对不是对中午的事气还没消，应该是碰到了别的烦心事吧，刚才张嫂说先生回来过，一定是两父子发生了冲突。
　　镇定自若走到被扳倒的书架前一本一本拾起书，冷一笑看一眼翘着二郎腿一脸烦躁却并没有在看自己的秦杨，动动嘴唇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他，但是转念一想，秦杨非常讨厌自己猜测他的心事，也就没有开口，默默蹲着整理书本。
　　整个书架倒下，书籍洒得满屋子都是，冷一笑也不急，一一分类有条不紊的收拾着房间。
　　伸手准备拾起自己最喜欢的一本微量物理学书时手被一只大脚踩住。
　　“呀！”
　　冷不防吃痛，冷一笑叫出声不明所以抬头看一脸盛怒瞪视自己的秦杨。
　　看他一脸无辜的表情，秦杨原本就烦乱的心情变得更为糟糕，抬腿一脚朝他肋下踢上去，“妈的，你算什么东西，也太不把本少爷放在眼里了，我问你话呢，哑巴啦，说话啊，别以为不开口就能糊弄过去，妈的，妈的，贱种，混蛋，要不是，要不是你们母子……冷一笑，有的时候我真想杀了你！”
　　说话间秦杨向弯腰捂住腹部的冷一笑连踢两三脚，一面叫嚣着一面将房间里唯一还完好的书桌推倒，然后转身打开门怒气冲冲离开。
　　等在门口的张嫂想留住他，连忙跟上去，“大少爷，大少爷，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吗，太危险了，被先生知道他又会生气的。”
　　“别跟我提那个混蛋，你让开，滚！”秦杨把张嫂推倒在地，冲进车库跨上心爱的机车发动引擎气焰嚣张轰轰隆隆离开秦家。
　　冷一笑蜷缩在乱七八糟的房间中，痛得全身发抖，咬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来，下人悄悄从门口探出头来，小声问：“冷少爷，你怎么样，要不要叫郑医师来看看？”
　　“不…”冷一笑深吸一口气装作没事从地上爬起来，如果叫郑医师来，秦先生和秦家本家两边都会知道，难免会兴师动众，冷一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我没事，擦点跌打药就没事了。小青，过来扶我一把。”跪在地上实在没力气站起来，冷一笑不得不向站在门口怯生生望着自己的小孩求助，前两天才进秦家的打杂的孩子，乖巧听话，就是胆子有点小，看什么都战战兢兢的。
　　等张嫂和其他下人帮忙把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收拾干净离开后，冷一笑才咬牙解开钮扣查看身上的伤，胸肋处於青一片，周遭红肿，火辣辣的痛，试着深吸两口气，一阵刺痛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解伤逝的打算，草草揉了点跌打药后放下衣服乏力倒在床上，明天一早应该就会消肿了。
　　躺了一会儿听见敲门声，小青在外面小声问：“冷少爷，张嫂让我来告诉你晚餐准备好了，你要不要下楼用餐？”
　　“不用了，小青，我没什么胃口，就不吃了，你们自己吃吧。”现在的情况是连动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办到更别说起身下楼吃饭。
　　门外的小青犹豫了一下，回答说：“那好吧，我去告诉张嫂，冷少爷，你早点休息。”
　　“嗯。”冷一笑闭上眼，再次蜷缩成一团，连被子都没盖就陷入昏睡中。

作者有话说

　　谢谢柠檬，偶会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