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少帝不想死》奏江镜夜

24、第二十四章

　　见文叔终于答应了陪他上朝，柳珩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虽然也没上过几次朝，但每次的感觉都犹如上战场。对面乌压压的全是敌人，而己方只有他一个人。那种泰山压顶的感觉简直让灵魂都不堪重负。

　　如果没有文叔的出现，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撑多久。撑下去的意义又何在？虽然也懂得，不是看到希望才去努力，而是努力了之后才会看到希望。
　　之前，他都做好了撑到自己倒下去为止的打算。而文叔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真的令他肩头一轻，不再独自负重前行。

　　虽然依旧不知道文叔的身份，但柳珩却直觉性地感到，只要文叔还在他身边，内心便能充满无尽的勇气。就算前路是那般黑暗而漫长，他都能够勇敢地直面，并坚定地走下去。

　　文叔就如神秘莫测的大海一般，于那波澜不惊的海面之下，蕴藏着强大而沉静的力量。在那年轻而英俊的面容上，有着经过时间洗礼而沉淀的独特人格魅力；又似一个历尽风帆的睿智的老者，静看世间风云变幻。
　　他是真的很喜欢文叔。

　　柳珩安然地窝在文叔身边，点开了透明的商城面板。只见原本的一万零八十一个积分扣除了一万之后，只剩下可怜巴巴的八十一个积分。

　　“文叔，我把积分的使用权共享给您吧。”柳珩仰着脸看向他，“那样我不在的时候，您也可以去‘冰箱’里取东西。那样更方便一些。”
　　“嗯，真是个孝顺的乖孩子。”文叔点了点头，看向他的目光很是柔和。
　　柳珩很是开心。

　　“小珩珩，积分也能让我共享吗？”鹩哥收拢了翅膀，站到餐椅的靠背上，歪着脑袋小声地试探。

　　“不行。”柳珩瞥了鹩哥一眼，冷酷地拒绝了它的要求，“你之前乘我不注意，偷偷用了我两万积分，我都没找你算账呢。”

　　“这样是不公平的！明明是我才先认识小珩珩的！” 鹩哥咬着自己的翅膀尖尖，心里有点想哭。被这样明显地区别对待，真是不平衡。

　　“嗯？不公平？”文叔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向跳脚的它。

　　鹩哥用黑豆一般的小眼睛幽怨地看向文叔，却迅速地败下阵来。那位大佬的目光，令它有点不敢直视。出于妖族的直觉，它知道如果真和这位幸运值为十个问号的大佬杠上，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我们去书房再谈一下吧。”文叔回过头，叹着气，将还蹲在他身边的柳珩拉了起来。“不能改变时局，那就改变自己吧。乌云密布之际，只有准备好了雨伞才不会被雨淋。”

　　“那我去外面看看花，就不打扰你们了。”阴夫人柔和地笑了笑，给柳珩打气，“儿子，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柳珩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餐厅，很快就在院子的东面找到了书房。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充盈着淡淡的檀木香。
　　正当中是一张黑色大理石的书案，案上磊着一方云纹泰山砚，还有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同树林一般。西墙的整个墙面都被做成了书柜。东墙则挂着一幅卷轴，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静”字。也不知是妖族哪位书法大家的笔墨。
　　在镂空的雕花窗桕下，有一张长长的红木沙发，上面铺着软垫，还有几个圆圆的羽毛靠垫。
　　一盏晶莹剔透的巨型吊灯从高高的天花板垂下，吊灯上，无数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大放光明。
　　除此之外，并无过多装饰。整间书房看起来低调而奢华。

　　柳珩走到书柜前随意往里看了看，就看见一排书脊上的书名：《九转金丹秘诀》、《天之道》、《天仙金丹心法》、《采光聚气法》……
　　我去，这些书名怎么看起来那么玄幻？

　　柳珩被妖族大佬制作的、这融合了修真风格的书房给惊得目瞪口呆。

　　之前他也去过汉灵帝的御书房。
　　而眼前这书房，绝对可以把御书房甩掉十条街。

　　“……文叔，你选房子真有眼光。”他不由直起身，肃然起敬道。

　　“嗯，过来坐。”文叔径直走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柳珩赶紧过来。

　　柳珩颠颠儿小跑过去坐下。
　　这样近距离地坐在文叔身边，他才发现，自己就连坐着、也比文叔矮上半个头。两人这样亲密无间地靠坐着，还真有几分父慈子孝的感觉。
　　他很喜欢这种氛围。

　　“这么说来，除了你刚提拔上来的一个尚书令，朝中再无可用之人？”文叔看着柳珩，再一次确认道。

　　“其实也不是。”柳珩小小声道，“除了荀尚书令之外，还有一个叫做曹操的典军校尉，也是治世之能臣。但是……我不太敢用他。”

　　“你如何认为此人是治世之能臣？”文叔问道。

　　“前太尉桥玄桥大人是一个很能识人的人。据说，桥大人对曹操此人的评语是‘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

　　“哦？既然是这般大才之人，你为何不敢用？”文叔沉静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因为还有另一句评语。”
　　柳珩悄悄地看了一眼文叔的表情，“汝南名士许劭主持了一项‘月旦评’，又称为‘月旦春秋’。于每月初一发表，对当代人物进行品评和褒贬。‘月旦评’影响极其深远，也被大多数士人所认可。据传，之前曹操寻至汝南求月旦评，而许劭鄙视曹操的宦官子弟出身，不欲作评。在曹操的威胁之下，而许劭不得已评价‘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在威胁之下作的品评？倒是挺有意思。”文叔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道。

　　“这句‘乱世之奸雄’，让我不太敢用他。”柳珩垂着眼睫，回答得有些惆怅，“文叔您知道，我也不怎么会当皇帝，肯定是治不住他的。”

　　柳珩其实是非常欣赏曹老板的，毕竟是那样传奇的一个英雄。
　　但一想到那个闻名千古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就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毛。若他不是那个“天子”，他也是很愿意和曹老板交朋友的。

　　“因为这句品评而不敢用他？”文叔轻轻哼笑一声，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他定定地看向柳珩，一字一顿道，“那只能说明天子太过无能。”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柳珩低着头，神情恹恹地，“我就是有些怕。”

　　“为什么会怕呢？”文叔好笑地戳了戳柳珩的额头，墨色的眼瞳中闪过一道奇异的流光，“我倒是觉得那个曹操行事风格挺特别，必定是成大事之人。”

　　“您明日见过就知道了。”柳珩摇了摇头。自己说了这么多，可是粑粑还是不理解他。真是忧伤。
　　曹老板可是于乱世之中消灭群雄，统一北方、奠定曹魏政权基础之人。大名鼎鼎，名垂千古。万一自己代替刘协成了那个被挟的天子，怎能不怕？

　　“那我还真得见见了。”文叔点了点头，在心中暗暗记下“曹操”这个名字。

　　“但朝中仅有一个能用的尚书令，那是不行的。”文叔用指节轻轻地敲击着红木沙发的扶手，略一沉思，“可有其他可靠的武将？”

　　“有是有。” 柳珩回想了一下儿，“有一名为皇甫嵩的老将军，今年二月还在陈仓平叛，尚未归至京中。还有一名为朱儁的名将，现任河内太守。再就是卢植将军，但也已释了兵权，目前就任于尚书台，出任尚书。”

　　“也就是说，卢植将军并不能调动军队，所有军权全在你那何国舅手中？”文叔若有所思地问道。

　　“正是如此。”柳珩点了点头。他指了指自己仍然有些红肿的脸，“我只是个无权也无钱的傀儡皇帝。今日能从何国舅那儿要到一个外地来的小将，都是托了这一耳光的福。”

　　文叔闻言，托起他的脸又仔细瞧了一番，“好像肿得没有刚才那般厉害了。还疼么？”

　　“不碰，就不疼。”柳珩微微摇了摇头。“估计明日就会好很多。”

　　“不妨启用那个曹操吧。”文叔沉思了一番，笑道，“乱世之奸雄？这般行事作风，正适合作那破局之人。明日可见机行事。”

　　“过来，帮我磨墨。”文叔长身而立，走到黑色大理石的书案前坐下。

　　柳珩连忙走了过来，帮他取了一张洁白的宣纸，再用镇纸好好压在书案上。又取了一根墨条，在那方厚重的云纹泰山砚里小心地磨了起来。

　　文叔从笔架上取了毛笔，略一沉思，便在宣纸上刷刷地写了起来。

　　柳珩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握笔的姿势，心中不由有一股暖流缓缓淌过。
　　——粑粑肯这样帮我费神谋划，果然还是爱我哒。

　　那洁白而柔软的宣纸上，很快就出现了几行游云惊龙般的墨迹，力透纸背，入木三分。
　　字如其人，颇有大佬风范。

　　柳珩接过那墨迹尚未干透的宣纸，粗略看了一下，并没有看懂，倒是对着这曾经熟悉无比的宣纸感慨万分。
　　其实东汉已经出现了被称为“蔡候纸”的纸。是蔡伦在总结前人制造丝织品的经验的基础上，发明了用树皮、破鱼网、破布、麻头等作原料，制造成了适合书写的植物纤维纸。这种纸很便宜，原料也很容易找到。但和现代的纸相比，还是质量太差了，也不易于保存。所以宫中的一些正式文书依旧用的缣帛，或者竹简。

　　待柳珩准备详细地再看一遍文叔所写之言，鹩哥在他脑海中大叫了起来，“小珩珩，有人在敲永宁殿的殿门！快出去吧！”

　　柳珩有些无奈，只得匆匆向文叔解释几句，然后道别。

　　“看不懂也无妨，你把它背下来便是。”文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弯起唇角，神秘一笑。

　　卧槽？又要背书？

　　柳珩扶额，转身离开了这间高大上的书房，出了芥子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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