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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第一章

      程彦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见活的盛世白莲花——慷他人之慨,来成全自己的圣母。

      站在程彦面前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衣着素雅,身段窈窕,在程彦不耐烦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她温柔娴静,善良柔弱:“妹妹,虽说你侍从的马没有撞到他们,可他们真的很可怜,这么大的风雪,若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又怎会做出拦路之举?”
      “看你的装束,当是富家小姐出身,既然家底殷实,给他们一些银子也无妨。”

      程彦挑了挑眉,道:“听姑娘这话,富人就应该无条件帮助穷人,对吧?”
      谢诗蕴颔首:“自然。”
      “既然如此,姑娘何不做个表率,拿出一百两银子助他们度过寒冬?”

      “这......”
      谢诗蕴一时语塞,手指搅着帕子。
      她一个月的月钱才五百钱,一年不过六两,一辈子也攒不来一百两,去哪弄这么多钱去帮助穷人?

      程彦笑吟吟道:“姑娘自己都做不到,有甚么资格要求我?”

      她也是倒霉,在钧山上的皇家离宫住的好好的,偏祖母派人递了信,说嫁去吴地多年的姑姑和表小姐来华京,请她回侯府认认亲。
      她的母亲是长公主,与父亲关系不大好,分居而住多年。
      有这层恩怨在,她自然不想回去,耐不住外祖母丁太后有意缓和父母亲的关系,又哭又闹,非让她回侯府,她这才不情不愿上了路。

      哪知还未走到华京城,便遇到拦路碰瓷的地痞流氓——她姑姑早年被打压,这次来华京没带几个人,丁太后怕她的翁主鸾轿让姑姑见了多心,便给她换成了普通马车,就连护送的卫士,穿的也是普通人家的衣服。
      不显赫的马车,不跋扈的侍从,怎么瞧怎么像冤大头,于是乎,导致她被无赖挑中,躺在地上非说她的人骑马撞到了他们。

      想她程彦在华京城纵横霸道多年,自来只有她寻旁人的不是,哪里遭遇过被旁人碰瓷的事?
      更何况,带队护送她的人是李夜城,华京城骑术最好的人,莫说小心翼翼行路撞人了,哪怕是飞驰在官道上突然闯出来一个孩子,他也能完美闪避。

      错不在李夜城,李夜城想着她着急回侯府,不欲惹事,想着随便给点银子继续赶路。
      哪曾想,那批人见李夜城好说话,便开始不依不饶起来,又天降圣母,柔柔弱弱的声音让李夜城不好与之争执,她实在听不下去,脾气一上来,二话不说从马车上下来,与盛世白莲花理论一番。

      她不吃白莲花对付男人的那一套,三两句话,直将小白莲怼得说不出话,贝齿咬着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像极了风雨中摇曳的小白花。
      不明内情的行人见小白莲这副楚楚可怜模样,再瞧瞧她的盛气凌人,开始指责她咄咄逼人。

      小白莲见这么多人为自己出声,又鼓足了勇气,含着泪,柔声说道:“妹妹,我是偏远之地过来的,远比不了你家居华京,富贵无极。我若有钱,不用妹妹提醒,也会给他们,可我家中实在没有多余钱财帮助他们。”
      顿了顿,小白莲又颤着声音道:“不如这样吧,你先把这一百两银子给他们,这些钱就当我借你的,助他们度过今年寒冬。日后等我有了钱,必会加倍还你,你意下如何?”

      路人纷纷夸赞小白莲善良。

      与被夸上天的小白莲相比,程彦遭遇的是疾言厉色的斥责,甚么为富不仁心思恶毒,怎么难听怎么来。
      这些话若换成寻常人来听,只怕早就羞愤欲死,小白莲说甚么便是甚么,赶紧给了银子平息众怒。

      程彦偏不。
      她的钱纵然扔进水里打水漂,也不便宜这些人。
      更何况,李夜城根本不曾撞到人,分明是这些人有意碰瓷。

      再者,她若是同意,那就是小白莲得了面子,而她哪怕出了钱,也是一个欺压“灾民”,在旁人百般劝说下才肯放别人一条生路的恶人。
      她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长了一张人傻钱多速来的脸。

      “同意。”
      程彦在众人厌恶的目光中笑着点头,让贴身侍女取东西。

      小白莲看到侍女手里的银票,浅浅一笑,窈窕的身影在雪地中越发超脱:“妹妹果然良心未泯。”
      而后她上前对程彦行礼:“妹妹肯拿出这么多钱,我替他们谢过妹妹了。”
      因她低头行礼,便不曾看到后面走来的侍女搬着矮桌和笔墨纸砚。

      程彦勾了勾嘴角,道:“谢什么,都是你自己的钱。”
      说话间,砚在砚台里化开,程彦执笔,一边写字,一边问道:“姑娘准备何时还我银子?三个月?若是三个月,按照华京钱庄九出十三归的规矩,一百两,我给姑娘九十两,十三息的复月利息,三月之后,姑娘需要还我一百一十三两银子。”

      小白莲微微一惊,显然没有料到程彦来这一手。

      “还是说,姑娘只是动动嘴皮子,其内心根本不想帮这些‘灾民’?”
      程彦挑眉,揶揄说道。

      谢诗蕴有些不知所措,环视周围,原本帮着她说话的行人有些已经止住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骑虎难下,她说帮不是,说不帮更不是——帮便要借面前少女的钱,一百一十三两银子,她一辈子也弄不来这么多钱。
      可是若说不帮,她方才的收买人心举动,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思前想后,谢诗蕴咬着唇不说话,盈盈泪水在眼眶打转。
      她本就生得纤细,这番模样更显得她柔弱无依,我见犹怜。
      原本觉得她只是沽名钓誉的行人见此,又在心中为她开脱,这么可怜这么无助的小姑娘,有善心便足够了,哪能对她要求这么多?
      一旁仗势欺人的富家女,才是他们应该谴责的对象。

      小白莲一句话不说,只做做模样,便引得行人再度为她仗义执言。
      程彦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绿茶清香扑面而来。

      艹,本以为是朵圣母小白莲,哪曾想,其真实身份是瓶怡人绿茶。

      程彦心中冷笑,面上却仍挂着和煦笑容。
      论婊,她还没输过!

      程彦笑吟吟道:“姑娘这般善良,自然是愿意帮助‘灾民的’。瞧我这嘴,多问一句,姑娘莫怪。”
      道德绑架谁不会?卖惨她更是个中翘楚。

      程彦吸了吸鼻子,秀眉微蹙,端的是比绿茶更可怜,委屈巴巴道:“姑娘别瞧我穿得这么好,这些衣服都是我外祖母煞费苦心寻来的,若不是远亲前来,我根本穿不上这样的衣服。”
      “姑娘瞧瞧,衣服上面都有褶儿呢。”
      ——身为皇帝的亲妈,大夏朝最为尊贵的女人,她的外祖母丁太后能给她找出这种衣服,委实不容易。
      她说外祖母煞费苦心,没毛病。

      谢诗蕴错愕。
      她万万没想到,刚才还飞扬跋扈的少女,扮起可怜竟是一流,微蹙着的眉尖,配着不大穿的不怎么合体的衣服,让人很容易相信少女只是外表光鲜,实则钱包羞涩。
      偏少女又生得极好,上挑的凤目一旦聚了水光,像是高高在上的凤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比她更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果不其然,周围苛责少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姑娘想做善事,我亦不是奸猾之人,可我与姑娘一样,实在没钱。”
      少女的声音仍在继续,打着颤儿,像是羽毛拂过人的心口,让人心生怜惜的同时,又觉得心里痒痒的。
      像是想到了甚么,少女眼睛一亮,道:“对了,临行之前外祖母给了我银子为远亲置办宅院,我暂且拿出来,让姑娘做善事可好?”
      “只是我与姑娘萍水相逢,素不相识,银子又是外祖母给我的,若让她知晓我白白送给了旁人,必会将我的腿打断,不如这样好了,姑娘不拘甚么,暂且抵押在我这,等回了家里,我也有话回外祖母,姑娘说可好?”

      “此法甚好。”
      “原来这位姑娘也颇为善良。”
      行人纷纷附和。

      谢诗蕴揪着帕子,险些绷不住面上的温柔小意。
      甚么巧言善辩虚伪至极,她今日算是见识了。

      程彦见绿茶吃瘪,眼中笑意更深。
      不就是婊里婊气装可怜么?谁不会?

      程彦上下打量一番绿茶,温声惋惜道:“姑娘身上的首饰,似乎远远不值九十两。”
      说着,她把目光转向绿茶身后的马车和侍从,这才点头道:“全部算在一起,似乎差不多。”

      谢诗蕴脸色煞白。

      程彦微笑道:“我远亲前来,必是要买侍从的,这样吧,姑娘将自己的侍从抵给我罢?”
      “看你随从的品相,顶天在华京的人牙子处能卖三五两银子,姑娘生得好看,丫鬟们也眉清目秀,好看的人自然要贵些,我给姑娘算十两银子可好?”
      “两个丫鬟二十,四个随从也二十。马车么,用料虽好,却不是时兴的,我给姑娘算做十五,至于马,我不太懂,哥,你帮我瞧两眼,当开个什么价?”

      程彦笑着问李夜城。
      李夜城淡淡道:“年老无力,二十两足以。”

      “这样算下来一共七十五两银子,还差十五两。”
      马车上有人影晃动,程彦笑了起来:“车上还有人?让她下来我瞧瞧,若是生得好,算作十五两银子也使得。”

      谢诗蕴满面通红。
      身旁丫鬟紧紧挽着她的胳膊,生怕她真的将自己卖给旁人。
      周围原本替她抱不平的声音,慢慢随着程彦核算银钱的话静了下来。

      不明内情时,保护弱者的习性让行人天然会站在谢诗蕴这一边,可当程彦把话掰扯清楚后,自然不会再充当冤大头攻击程彦了。
      往来华京的人都不是傻子,看谢诗蕴的模样,显然是话说得漂亮,但并未打算还钱的。对于这种人,他们还替她说什么?
      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拿着旁人的钱充大方算什么好汉?

      行人议论纷纷,谢诗蕴终于支持不住,捂着帕子低低哭了起来。
      雪地莹白,她柔弱无骨的肩膀一颤一颤的,让人心生怜惜,再也不愿苛责她半分,更有那等爱慕美色的,还温声安慰她别难过,身上没带值钱东西,不借旁人的钱也就罢了,何苦把自己作难到这种程度。

      谢诗蕴抽抽搭搭道:“可是,可是这些灾民实在可怜。”

      绿萝看她这幅作态,险些把肺气炸。
      她家翁主好不容易把事情说清,这个女人假模假式掉两滴泪,又成了她家翁主的错了?

      绿萝素来心直口快,呛道:“姑娘既然可怜灾民,那就拿钱给他们,别一口一个心疼可怜,却不做任何实事。”
      谢诗蕴眼泪汪汪,绿萝越发不耐:“哦,我差点忘了,姑娘远道而来,身上没那么多银子,全部家当,也值不了一百两。姑娘自己都不出钱,又哪来的资格让我家小主人充当姑娘的金口袋?”
      “也就是我家小主人心善,愿意拿钱给姑娘,让姑娘去行善。我家姑娘出了钱,姑娘得了良善的名,本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姑娘又哭哭啼啼委屈个什么?”
      “莫不是姑娘不想行这个善,不过是想让我充当姑娘的冤大头,而姑娘落个路见不平不畏强权的名声?”

      绿萝的话句句诛心,谢诗蕴不好再哭,勉强忍下泪,哽咽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可怜他们——”

      “既然如此,那便按了这个字据,领了钱行善便是。”
      绿萝翻了个大白眼,把程彦写好的字据递到谢诗蕴面前。
      谢诗蕴缩了缩手,没敢接。
      绿萝硬塞在她手里,不耐对马车上的人道:“车里的人还不下来?难不成让我家小主人亲自去请?”

      程彦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四个侍女,数绿萝心直口快,性子一上来,说出来的话像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字字都能戳人心口上。
      有绿萝在身旁,她自己也牙尖嘴利,两人相伴,与京中贵女们争锋斗气数次从未落过下风。
      今日也是如此,轻轻巧巧撕下绿茶的遮羞布。
      只是不知道,这位柔柔弱弱的盛世绿茶会如何相对。

      程彦正这般想着,马车上突然飞出一碟茶杯,直向她而来。
      茶杯速度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看到冒着热气的白雾越来越近,顷刻间便来到她面前。

      坏了,她这张脸怕是要毁了。
      果然婊里婊气是要遭报应的。

      庆幸的她的母亲是长公主,舅舅是皇帝,哪怕她毁了容,太子也得对她好好的。

      程彦心头闪过万种念头,下一刻,一只手臂横在她眼前。
      装满热茶的茶杯止住了。

      破碎的瓷片划过李夜城的手背,殷红的鲜血瞬间间便冒了出来。
      点点血迹滴在雪地上,程彦倒吸一口冷气。

      侍女们忙不迭去拿伤药,李夜城将手藏在袖子里,碧色的瞳孔看着程彦:“没吓到你吧?”
      程彦摇头,目光转冷,抬头看向马车。

      马车上厚厚的轿帘早已被挑开,貌美的妇人半倚在引枕上,理了理衣袖,颇为不屑看着她,道:“我兄长是承恩侯,嫂嫂是大夏长公主,侄女更是天子亲封的安宁翁主,别说只是伤了你一个纵马行凶的侍从,就算打伤了你这个私放印子钱剥削行人的无知幼儿,我也担当得起。”

      程彦嘴角微抽,绿萝等一干侍从的神色也颇为复杂。

      妇人以为自己的话吓到了她们,斯条慢理道:“你的侍从伤了人,赔这些人银钱也使得,你不知错也就罢了,偏还敢在这攀扯我的女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配与翁主的姐妹说话?”

      寒风呼啸,程彦看着自己多年未见以至于没有认出来的姑姑,轻咳一声,诚恳道:“呃,那什么,我就是安宁翁主,长公主是我母亲,承恩侯是我父亲。”
      “当今天子,是我的亲舅舅。”

      沉默。

      沉默。

      程彦看着自己姑姑呆滞的脸,忽而觉得,今天的风,怎么就这么喧嚣。

  • 作者有话要说:  古言新文已开,宝子们来一发收藏呀~
    追妻火葬场,男二上位,渣男骨灰被扬的那一种!
    【大婚之日我逃婚了】
      
    南叙逃婚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她早就不爱谢明煦了
      
    大婚当日,她摔了凤冠,撕了婚服,让新郎谢明煦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2、  
    南叙近日对自己颇为冷淡,谢明煦并未放在心上
    他太了解南叙,那是一个临到死了也一心护着他的人,怎舍得真的不理他?
    现在不理他,不过是闹脾气,冷她两日就好了
    等她知道自己错了,便会伏低做小哄他和好,甚至把他想要的东西拱手奉上
      
    他耐心等南叙认错,安心准备婚礼
      
    却不想,爱他入骨的南叙竟在大婚之日逃了婚
    摔凤冠,撕婚服,义无反顾跟另一人远走高飞
    “谢明煦,我早就不爱你了。”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什么叫锥心刺骨
      
    3、  
    逃婚后,南叙担心被追杀
      
    赵迟暄揉着她的发,轻笑安抚,“无妨,舅舅护着你。”
      
    他的阿叙永远不会知道,在她大婚那一日,他调三千精兵在城外
    她敢嫁,他便敢抢
      
    天子赐婚如何,她是他的外甥女又如何?
    那个自幼唤他舅舅的小阿叙,就该永远是他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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