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迟》岛肆

4、第 4 章

　　-4-
　　这里是一片空旷而荒凉的崖区，身后的山道里寂静没有人声，四周唯一的光源只有章黎那辆机车的车前灯，只是这点灯光在如此沉寂的崖区里显得可有可无。

　　我失神地坐在崖边，因为夜深，连脚下几公分开外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我试着叫了两声，却始终不闻章黎的回音。
　　我心想，完蛋了，我美好的大学生涯恐怕是要就此画上句号了。也不知道助人自杀要判几年，希望不要把我的余生全交待进去才好。

　　忧思间，我垂在崖边的脚腕忽然被人扣住，在短暂的惊惶后我立即反应过来，拽住身边的绳索稳住身子，冲前方的空气大喊。

　　“章黎！”
　　“叫个鬼！”

　　披头散发的章黎从崖下爬上来，气喘地趴在冰凉的石地上。
　　我心有余悸地凑过去，她却突然恶作剧般跳起来，掐着我的脖子大吼了一声。

　　我皱起眉，把人从我身上拽下来。

　　“好玩吗？”
　　“什么？”
　　“我说好玩吗？大半夜拽上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来这种地方蹦极。章黎，好玩吗？”

　　章黎的表情明显一愣，不远处昏黄的灯光斜打过来，照在她有些惨白的脸上，但那一层融融的柔光竟然让我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我狼狈地撇过头：“抱歉。”

　　隔了好久，空气里才传来章黎放软了的声音。

　　“应该是我要说抱歉，我以为……以为你是不一样的。”

　　我心里一动，侧眼看了看她。

　　“所以大半夜的把我骗出来？”
　　“不。”她勾起唇角笑了笑，伸手将额前的长发捋到耳后，“所以带你来我的秘密基地。”

　　回程的路上我和章黎都没说话。

　　我在前面沉默地驾驶着车子，她大概是累了，温顺地伏在我的背后，只有轻而缓的呼吸，一下接着一下地拂过我的背脊。
　　此刻天色已然蒙白，下了山道后可以清楚地看见远处齐整的农舍，在微浅的晨光里散发出不一样的韵味。

　　我依着章黎的指挥把车驶进学校附近的一家修车厂，熄火后，把钥匙从锁孔里拔下递过去。
　　章黎接过，继而拢拢头发，垂眼道：“昨晚的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好吗？”

　　“姚季大概永远都以为你是一朵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白莲花。”
　　“我不是吗？”她摆摆头发，拿出女神的必杀笑容。
　　当两朵小巧的酒窝浮现在她粉嫩的面颊上时，我忍不住道：“你是莲花，不过是黑心的。”

　　“谢谢。”她抿唇笑笑，抿唇思考了一番后又说，“我可以时常去找你吧？”
　　“如果不是深夜蹦极之类的活动，当然可以。”

　　回到寝室后天已经大亮，昨夜有些低烧的姚季此刻正穿着瑜伽服生龙活虎地在阳台上转呼啦圈，见我从外面回来，不怀好意地笑道：“老实交代，昨晚上哪儿潇洒去了？”

　　潇洒？
　　你哥哥我险些被你的女神吓得心肌梗塞。潇洒？

　　只不过这话不能对他说，于是我低咳了两声，说：“我一直坚定地认为，练腹肌最好的方法是做仰卧起坐而不是转呼啦圈，所以我上体育馆内的健身房做仰卧起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