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蛋了[星际]》安非碎夏

11、与鬼结契（三）

　　为了避免日后内杠翻车，在正式结缔契约之前，陆既阳还把自己的复仇名单拿出来，让苏裕一一确认过。

　　苏裕拍着胸脯，一脸得意地道：“没问题，清理垃圾什么的，我最擅长了。开始吧。”

　　“好。”陆既阳拔下一根头发，用打火机点燃烧成灰，混入早就备好的特殊颜料里，然后用调过的颜料在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当他与苏裕分别背对背站入对应着生者与亡灵的位置时，呈现暗红色的法阵开始扭曲变形。

　　身处法阵中心的陆既阳与苏裕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地上法阵慢慢变成另一个更加复杂压抑的样子。

　　再接着，他们的脚下忽然伸出许多根极细的荆棘，将他们两个缠在一块。

　　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完成的。

　　荆棘刺破了陆既阳和苏裕的皮肤，但奇异的是俩人身上都没有流出血来。

　　缠绕的荆棘越长越多，很快便爬上了陆既阳的脸。

　　嗤——荆棘最终缠上陆既阳的眼睛，刺破他的眼球。

　　他的眼前黑了一瞬，下一秒，他忽然出现在了家门口。

　　他一手拎着菜，一手握着门把，正要推门进去……

　　这、这是陆晴天死前的经历！

　　不同于之前在梦中的旁观视角，这一次陆既阳是以第一视角进入到陆晴天的身上，把陆晴天的经历重走一遭。

　　一直持续到陆晴天咽气，他的视觉才恢复正常。

　　但此时的陆既阳内心的黑暗已被这个法阵无限放大，他眼中再没有丝毫的光明，有的只是深重浓厚得化不开的仇恨。

　　从今往后，他会化身为恶鬼，将那些人一一从世上抹杀，用来祭奠惨死的姐姐。

　　●

　　陆既阳与苏裕结成鬼契后，又耐住性子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进行特训，确认自己充分掌握了从苏裕那借到的所有能力，才开始复仇行动。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陆既阳的心中竟然一点恐惧都没有，反而是觉得特别畅快。

　　那种畅快的感觉，像是做卫生时终于清理掉了一个顽固的污渍，很让人上瘾。

　　明明是鲜血淋漓让人恶心的画面，陆既阳却觉得分外开心，甚至对着尸体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他的胸中无时无刻不翻涌着怒火。他即便是笑起来，眼里也透着恨，那仇恨已经深刻入骨，无法抽离。

　　他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恐惧，只是偶尔会觉得恶心，想要呕吐。

　　一旦开始动手，杀人好像就变得非常容易了。就算是异能者，身上也全都是弱点。

　　陆既阳还喜欢避开脑袋、动脉和心脏这些致命部位，他不想让这些人渣轻易地死去，那太便宜他们了。

　　只有让他们在绝望和痛苦中死去，他们的死亡才有意义。

　　他们活着的时候曾肆意地伤害他人，不让他们支付一点利息，怎么对得起因为他们而惨死的人？

　　等他们呼吸停止，陆既阳再让苏裕出来吃掉他们的灵魂。

　　一个，两个，三个……

　　化身恶鬼，就不用再害怕异能者了。

　　收割生命的行为，越来越顺手。

　　陆既阳也越来越沉浸其中。

　　原来拥有力量、主宰着别人性命和命运的感觉是这样的啊，确实很容易让人上瘾呢。

　　陆既阳杀人，苏裕负责吃掉残渣与善后，一人一鬼磨合得越来越好。

　　虽然和魔鬼合作，终有一天，自己也要被拖入地狱，但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他会找到足够的人，陪自己下地狱。

　　这一回的目标是个喜欢使用刑具且在办事的时候爱看着镜子的变态。

　　房子周围的守卫不多，陆既阳很快就突破目标布下的防御，进入目标的卧室。

　　……

　　陆既阳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里除了他，还有三个瑟瑟发抖的少女。

　　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浑身都是鲜红的血，脸上满是凶戾之气，宛如一个嗜杀成性的恶魔。

　　床边的三个衣衫不整的姑娘惊恐地看着他，眸中的恐惧，比被男人强行带到这里时更加浓厚。

　　难道我看起来比那个恶心的男人还要可怕吗？

　　陆既阳忽然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只想要那些坏人获得应有的下场，但他并不打算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然而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因为控制不了突然获得的强大力量，迷恋杀戮的刽子手。

　　看看新闻是怎么描述他的，一个专挑政客下手的恶徒，丧心病狂的连环杀手。

　　哦，多么可笑。

　　陆既阳没有管缩成一团的三个姑娘，只是让苏裕别忘了把那家伙的灵魂吃掉，然后冷酷地转身离开。

　　他要好好思考，自己的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要是陆晴天还在，大概也认不出他吧。

　　因为杀戮而感到愉快和兴奋，简直和魔鬼一样。

　　他早就知道自己回不到过去，但是他也不打算变成人渣。

　　就算变成了杀人凶手，他也要有自己的坚持。

　　即便是及时清醒，一些事情也回不到过去了。因为他杀了人，杀了很多人，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当然，他并不后悔。如果时光倒流，让他重新选择，他还是会选择与苏裕结契，然后亲自复仇。

　　与陆既阳结契的苏裕也松了口气。

　　陆既阳借助恶鬼的力量几乎杀红了眼。如果他没有及时清醒过来，真的会就此迷失自我，沦为被力量操纵的傀儡，从此只会不停地制造杀戮。

　　陆晴天的悲惨遭遇，让苏裕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苏裕是被亲生父亲折磨致死的。因为是木系异能者，木系异能可以治愈自身的大部分伤害，他在死前经历了相当可怕漫长的折磨。

　　正是因为经历了那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他死后才能化作厉鬼。

　　陆晴天有陆既阳帮她复仇，而他，却只有自己亲自复仇。

　　苏裕之前一直没有离开旧巷区，是因为他还有一个仇人没有解决。

　　实际上攻击陆既阳房东的人，不是老太太的儿子，是苏裕父亲的一个手下，他的仇人之一。

　　苏裕本来不打算搭理陆既阳的，过去的经历让他极度厌恶被束缚。

　　但是看到陆既阳面对受伤的老太太的做法后，他改变主意了。

　　陆既阳明明那么的渴望获得力量复仇，但是看到有人受伤，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先救人。

　　这个人类，有点意思。

　　●

　　最后一个目标，因为只听过声音，陆既阳找了好久，才确定目标的真实身份。——曼思特帝国的大皇子华永舒。

　　不过这一回的暗杀行动，他失败了。

　　有人赶在他前面先下了手，对方还是曼思特帝国的小皇子华柏涵。

　　华柏涵是个黑发黑眼的美人。

　　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围着一条浴巾，跨坐在陆既阳的目标身上。

　　他听到身后的动静，扭身回头看，脖子与胸膛的皮肤上黏着喷溅上去的红色血珠，仿佛纯白的雪地上开出了朵朵红梅。

　　那美到妖异的画面，令陆既阳呆了一瞬。

　　“你是……九皇子？”陆既阳以前在新闻上看到过华柏涵，对这个漂亮的皇子有点印象。

　　“你好啊，终于见面了，杀手先生。”他光着上身走下床朝陆既阳微笑，黑眸之中没有丝毫的尴尬与恐惧。

　　这个从容优雅地杀死兄长的男人，眉心没有异能属性的印记，也没有与恶灵签订契约的记号。

　　他给陆既阳的感觉很危险，陆既阳谨慎地退到窗边：“你好，皇子殿下，我无意与你为敌。”

　　“别紧张，我也不想和你为敌。就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为我做事？毕竟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却只是用来复仇，也太浪费了。”他说。

　　“殿下的身边应该不缺能人。”陆既阳委婉地道。

　　华柏涵取下陷入兄长脖子的彩色细绳，重新绕到腕上拴好，然后漫不经心地道破了陆既阳的身份：“不，我缺。尤其是像你这样千年难遇的人才，陆既阳。”

　　他迅速接着说：“杀了这么多的人，你多少该意识到，造成一切悲剧的、真正该死的人是谁了吧？”

　　“那些残忍的凶手该死，那些助纣为虐的帮凶也该死，但是最该死的是那些说了谎的人！是那些手握权势却抛弃公正进行各种肮脏的交易的蛀虫！”

　　他紧紧盯着陆既阳，黑色的眼睛里面仿佛燃着熊熊的烈火。

　　“成为我的刀，我们一起改变这个腐朽的国家吧。”

　　他远远地朝陆既阳伸出一只沾染着鲜血的手。

　　陆既阳盯着华柏涵的眼睛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慢慢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殿下，希望您不会让我失望。”

　　这个时候的陆既阳并不知道，这个男女莫辨的长发美人，会成为血洗皇庭夺得皇位的最终赢家。

　　陆既阳接受华柏涵的招安，只是希望华柏涵能如他所说的那样，改变这个国家。

　　陆既阳并不怕被骗，他可以让苏裕帮忙盯着华柏涵，如果华柏涵欺骗了他，他不介意做一把噬主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