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量》冥国水母

3、第三章

　　路洋和白曰为了保持神秘感，就专挑放学后人都走光了的时候才开始倒腾黑板报。
　　白曰现在正在画背景，还不需要路洋写字。实际上路洋本不需要留下来陪他，但毕竟说了是他们俩负责，路洋觉得直接走不太好，于是就靠在门边看着教学楼前高大挺拔的大王椰子树发呆。
　　看着看着又觉得无聊，扭过头看踩在椅子上涂涂画画的白曰。
　　白曰画了半天，从椅子上跳下来，后退了几步，仔细端详黑板上初具雏形的画，随即点点头，又爬到了椅子上，路洋的目光便跟着他的动作走。
　　在他的印象里，白曰一直都是一个很认真的人。
　　路洋从小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确实是比别人脑子要灵活些。老师讲课他一听就懂，积累的知识和经验多了之后，他已经能直接看课本自学，有不理解的地方再等课上老师讲一遍，他就能完全掌握。
　　白曰则是跟他截然相反的类型。白曰不是那种天生就特别机灵的人，路洋遥远地回忆起，他俩还在念幼儿园时的初次相识。
　　幼儿园的老师有一天许是闲来无事，提前教了他们小学的知识。放学前老师出了几道题，说做出来交上去才能回家，这对小路洋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他很快就写完交了上去，坐在座位上跟同学们边聊天边等父亲来接他。
　　那老师讲解的有些快，小白曰听的半懂不懂，当时还比较腼腆的他见其他同学都会，就自己没听懂，又不好意思去问老师，只得看着作业本干着急。
　　家长们陆续来到把小朋友们一个个接走，很快小白曰的父亲也来到了，就在小白曰正打算蒙混过去的时候，老师数着作业本叫住了他：“哎，白曰，你作业交了没？交了才能回去噢？”
　　小白曰一下愣在了原地，他低着脑袋，一时感觉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半天，才嗫嚅到：“我……我不会……”
　　白父一听，觉得丢脸，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一掌掴到白曰小小的脑袋上厉声骂到：“蠢货！自己做完再滚回去！”说完直接转身就走，头也没回。
　　小白曰被打的头偏向一边，尴尬地站在原地，眼泪蓄满眼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老师也没料到会有这个展开，一时也愣住了。
　　大概是感受到小白曰的尴尬和不知所措，已经跟着父亲走到班门口的小路洋松了父亲的手，“哒哒哒”地跑回来牵起小白曰的手：“我来教你！”
　　小白曰那一瞬间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抬起湿漉漉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小路洋，忙不迭点头：“嗯！”
　　那双小鹿似的眼睛和求助的眼神多年后路洋依然能清晰记起。
　　小白曰也不笨，只是反应慢了点，小路洋和他再讲了一遍他就懂了。
　　很快小白曰就把作业写完交上了，路父蹲下柔声问小白曰：“你爸爸电话多少？叔叔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吧。”
　　小白曰摇了摇头，低声道：“他才不会来接我。”
　　这时小朋友们都陆续走光了，教室和教学楼都要快锁门了，路父和小路洋陪着小白曰等了一会儿，白父也没有回来的迹象。
　　路父只好问小白曰的家住哪，准备把他先送回家，一问竟发现是邻居。
　　路父这会儿刚再婚，才带着路洋搬过来不久，还没来得及和邻居们打招呼呢，没想到这就碰上了邻居家的孩子。路父笑着说：“有缘有缘，来，这是我家路洋，以后你俩在学校都互相照顾照顾，啊。”
　　小路洋笑嘻嘻地伸出手：“你好哇。”
　　小白曰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露出憨甜的笑容。
　　站到家门前，隔着厚厚的防盗门，三人都能听到里面摔锅砸碗的声音，以及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哭喊。路父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小白曰下意识抓住了小路洋的手。
　　小路洋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毫不犹豫就把小白曰带回了自己家，饭后路父还是去敲了隔壁的门和满面憔悴，正准备出门找白曰的白母打了个招呼，顺便知会一声，小白曰就在小路洋家住了一晚上。
　　这就是二人渊源的开端。
　　一开始俩人明明还玩的挺好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呢就开始较上劲儿了。吵吵闹闹近十年，难得心平气和地相处，尽管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
　　即使是傍晚，九月份的南方也闷热得紧，白曰涂了几笔，反手用手背去擦脸上滑落的汗珠，不小心蹭上了些颜料。
　　太阳斜斜落下，照进课室里，比起中午的毒辣，这会儿倒是温和了许多，落在认认真真画画的白曰身上，给他镀了层金边，宛若神祇。
　　路洋盯着他看了会儿，竟被惊艳到有些舍不得移开眼。
　　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了，白曰收拾画笔跳下椅子，正好对上路洋怔楞的目光。
　　二人目光相撞的瞬间，路洋慌忙移开视线。
　　白曰也没在意，两人把红布盖上，收拾起东西提着桶去洗画具。白曰还是没注意到自己脸上蹭到了一道，眼看着白曰洗完画具提起东西就要走，路洋这才湿了手，捏着他的脸用力揉了揉，替他抹掉那道颜料。
　　白曰：“……怎么？嫉妒我皮肤比你好？”
　　路洋：“……嗯，你脸上肉好多。”
　　白曰：“……”
　　路洋闪躲不及，被甩了一脸水。

　　七班的后黑板突然被蒙上了条红布，上面还有路洋飒爽的大字：“时机未到，禁止偷看，谢谢配合。”
　　七班同学一头雾水，但也确实没人敢手贱。毕竟他们年级的第一第二和普通年级的第一第二不太一样。
　　别人的年级第一第二都是埋头苦学冲着重本去的乖乖三好学生。路洋和白曰就不同了，拿的了奖打得了架，既当学霸又当校霸。论坛上还流传着不少他们各种以一敌百的不知真假的传言，俩人在同学之间还是颇具威严的。
　　各科老师来上课，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后墙上的一片浩然红光，纷纷懵逼。桑梦曦在办公室被各科老师问得满脸问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她来上课，被后墙的大红色照了满脸，才磕磕巴巴问：“……嘉颖啊……这是……？”
　　莫嘉颖也同样满脸问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路洋拉着白曰的手举起来：“曦姐，到时评选你就知道了，放心吧，咱班板报评选铁第一。”
　　白曰也点头说：“我和路洋的观点很少会这么高度一致，到时你们就准备鼓掌吧。”
　　桑梦曦：“……那……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