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大殿是我哥》作家千夜

119、第 119 章

　　一百一十九章

　　时光，于他人，是生活。

　　于不染，只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都说神寿无极，可除了不染，谁能真与天地同寿呢？

　　荼姚、太微、临秀、洛霖、月下，老一辈的上神一个又一个凋零了。

　　什么爱恨怨尤，都抵不过时光。

　　都散了。

　　接着是年轻一辈未达上神之境的仙人们。

　　不，也都不年轻了。

　　孩子们大了，又有了新一辈的孩子，催着他们老去似的。

　　其实，神仙是不会老的。他们离去时，仍旧是不染初识的模样。只是时间到了，便消散于天地间了。

　　花界芳主们去了，最初跟随不染的鎏英等一干神魔也去了，到后来，夜神邝露也去了。

　　世间似乎更冷了一些。

　　她似乎都习惯了。

　　众生皆有一死，没人比不染更明白了。

　　她压抑神识，化形行走世间，可在意识的深处，她仍旧与这世界相连。

　　见证过无数新生，无数死亡，不染以为，自己的这颗有情之心，散入众生万相，已是淡薄如水了。可她没想到，她并没准备好，真正面对一场血肉淋漓的死亡。

　　所爱之人的死亡。

　　她更没有想到，那骄傲的火凤凰，会是第一个离去的。

　　可他自己，是有预感的。

　　凤凰每五百年需以真火焚尽旧躯，涅槃重生。旭凤本是火系的凤凰，可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火，冷了。

　　涅槃所需，九九八十一天。

　　可就在第四十九日，兵士来报，涅槃真火，灭了。

　　润玉一惊。

　　赶来时，却见栖梧宫已陷入火海。

　　火光明灭，映照着一个孤绝的身影。

　　烈焰自不染掌心输出，源源不断灌向旭凤所在的丹炉，将它烧得通红发亮。

　　真火逼人，润玉亦不敢贸然靠近。

　　他看不清她的面目，只听见她似叹息的低语：“涅槃啊，凤凰，涅槃啊……”

　　“旭凤……”润玉脸上也写满担忧。

　　丹炉终是承受不了灼烧，轰然碎裂。

　　“你来了。”烈火中，旭凤恍然睁眼。

　　“二哥哥……为什么……”不染仍旧给他输送着火焰。

　　旭凤摇摇头：“不染，没用的。”

　　“胡说。”她冷冷道，“凤凰最是长寿，只要涅槃就好，你的火灭了，我为你续上，我助你涅槃。”

　　“或许，我累了。”

　　不染沉默地盯着他。

　　“这一生，爱一人，恨一人，守一人，够了，也累了。”

　　“别说了，”她似乎动了怒，“别说了……你要涅槃，你要活着！”

　　旭凤淡然一笑：“不染，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这一生，缘与劫，皆是你。”

　　“我知道。”一颗泪划过面庞，不染走向他，“活下去。”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活下去。我会爱你的，旭凤，你想要我爱你，对不对？”她伸手，欲抚上旭凤面颊。

　　火光融融，照亮她的笑脸：“我会爱你的，我会爱你……涅槃，旭凤，涅槃啊。”

　　旭凤含泪一笑：“不染，谢谢你。”

　　他知道，她不会爱他。

　　她从不爱他，如今，她再也不会爱了。

　　可是，还要谢谢你，谢谢你骗我。

　　多想再被你骗一次。

　　火凤腾空而起。

　　不染伸出的手落了空。

　　“旭凤！”润玉抬头，看那凤凰化作点点火光，散入夜空。

　　没有泪水，没有哀恸，不染望着自己还未收回的手，面色似乎无悲无喜。

　　夜色空茫。

　　烈焰绕身，却只觉刺骨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