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风之竹·幻狼

12、5

　　教学楼里一片寂静，地下室光线幽暗，隐约能看到两个人影。父亲大人突然让我来这里是为什么呢？也许他的计划需要我帮他？虽然有猎人混进学校，但这并不会影响“蛭”的生产。尽管这个学校是“蛭”的制造基地之一，但有时只是声东击西罢了。把猎人引到学校，而真正的机密则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校长好，请原谅我的冒昧，不过我相信，我是今天要等的唯一一位客人。”男人深深鞠躬。

　　“这么晚了还带武器出来，不会是为了巡夜吧？”
　　借着幽暗的光线，矮一点的男人说话。这是父亲大人的声音。

　　“大家心知肚明，就不用多费唇舌了吧。”高个男人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父亲只是向后一闪，根本没有躲开的意思。
　　“唰”的一声，高个男人亮银色的长茅挑起了父亲脖子上的半条链子，项链上有一颗水晶。我知道这颗水晶是什么，因为我有一模一样的一颗，那是王族的像征。

　　无故伤害王族成员将被处以极刑。杀手似乎楞了一下。尽管只是一刹，他的心不在焉已经被父亲看出了破绽，一侧身向唯一的出口闪来。

　　然而，站在出口处的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我愿意不愿看到，那就是天劫是猎人的事实。我不敢相信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父亲则站在我的身后。

　　“你……这是干什么？”半天，我才断断续续的挤出这名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你就有机会杀我父亲了？”

　　“我是猎人，你知道猎人是干什么的，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
　　这样的话就好像巨轮撞到冰山一样。为什么给我这么困难的问题？要我在最亲和最爱的人之间进行抉择？

　　“不，你若真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
　　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我怎能不孝？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父亲在干什么勾当？”
　　我被天劫问傻了，怔了一下。的确，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父亲都做了什么。不过父亲出于对我的保护，完全没让我介入整件事情。就连我用幻术制作的“蛭”也被他销毁了。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天劫一把将我拨到一边，转过茅尖冲着我身后的人刺去。即便是战斗中经验再丰富，技巧再高超的吸血鬼，也不可能逃的过猎人电光火石般的一刺。父亲刚转身迈步，就被天劫刺穿了后心，化为灰黑的尖埃一片。

　　“啊……”跃嘶心裂肺的喊声是如此的绝望，不停地撞击着我的耳膜，让我几年都无法忘却。

　　天劫把双头长茅背在身后，伸手去拉跌坐在地的我。

　　“为什么？人类的数量分明那么多，这种像蟑螂一样强韧又肮脏的生物，死几个有什么大不了，为什么要杀我父亲。”
　　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不起眼的人类让我丧失至亲的人？！而杀死父亲的人为何偏偏是你？！

　　天劫收回伸出的手，直起身子：“我在执行任务，校长必须为他所犯下的罪行负责。”

　　“冷血的刽子手，我恨你！”我咬着牙说。
　　明明说爱我，为何让我这么痛苦？！说谎的骗子！与其说保护人类，其实就是残杀同胞的疯子！对人类施展怜悯，却对我了无人性！恨你，一辈子都恨你！

　　天劫似乎也发怒了，“呵呵，要恨就好好的恨吧！”他一把揪起我，丢到桌上，撕碎我的上衣，张开吸血鬼标志性的尖牙，对着我的身体狠狠的咬了下去。

　　“反抗啊，反抗我啊！被杀父仇人吸血很不甘心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厉害……”他在挑衅，可是我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具活尸。我心如死水，疼痛的已经麻木了。

　　为什么不反抗？我当然知道，被吸干血的下场，和被银器刺穿心脏是一样的。可是我……仍然爱他啊！我已经无力承受任何伤害了。父亲已经不在了，而我也将失去自己的爱人。如果他这么讨厌我，这么恨我，吸干我的血又如何？也许死亡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杀了我吧！”
　　软弱无力的哀求，让天劫停下了动作，眼里的复杂我读不懂。而我意识朦胧，也许下一刻就会见死神了。这样荒诞的夜晚，我欲哭无泪。像元气大伤的人，连呻吟的气力都没有了，是能被动地等待命运的安排。

　　我的身体遍布着他的齿痕，到处都滴着鲜血。

　　天就快亮了，天劫把因失血过多而虚弱无力的我放在我们相识的树下，又一把火焚烧了充斥着罪恶的教学楼，头也不回的走了。

　　映着火光，还有他离去的背影，我的心脏似乎已经停止了跳动。慢慢地闭上眼睛，除了黑色，我看不到任何颜色。

　　“来找我报仇吧！”
　　为了这句轻蔑的咒语，我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