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二哈夫君骑上头的日子》春鱼

6、第六章

　　一夜风雨，赵霜雪从漆黑的噩梦中惊醒，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赵霜雪恨死这种无力的头痛感。自从小时候一次高烧之后，他失掉了九岁以前的全部记忆。每次遇到电闪雷鸣的夜晚，赵霜雪就会头痛难忍，以后的几天都会寝食难安。

　　昨晚吴剑讲述了自己少年时悲惨遭遇，赵霜雪听后吓出一身冷汗，以为自己要彻夜失眠，没想到因为背后的温暖，渐渐的睡着了。

　　赵霜雪看到床边搭着一条宝蓝色的长裙，发现是牙牙的衣服。他比牙牙高一些，衣袖短了三寸，好在胸围够宽，不然没法穿上身。不过裙底也短了些，脚腕凉飕飕的。

　　赵霜雪坐在镜子前披散开头发，用壶里的残酒洗掉额间的梅花，露出原本五颗红色的朱砂痣。他用带来的特制朱砂在额头上重新画了个花钿。只是脸颊边的伤口显眼又难看。

　　“娘子，醒了没？我把早饭带来了，我们吃了就走。”吴剑敲门进来，将米粥小菜放在桌子上，等着赵霜雪过来吃饭。

　　赵霜雪心里还有点发怵，慢腾腾地挪到桌边。看着这个眼里盛满温柔的男人，赵霜雪躲开对视，端起碗。吴剑呆呆地看着赵霜雪，盯着他的脸出神。

　　很快，两人吃完出门，凤三依旧尽职尽责，递上包袱和马绳。

　　“凤三很少说话啊。”

　　“我从认识凤三起，没听过他说一句话。”

　　吴剑怀抱美人，用力策马，逃一般的离开他的山庄。等到了昨天的地方，吴剑才慢下来，问赵霜雪的情况。赵霜雪颠簸得胃里难受，捂着嘴摇摇头。两人如闲庭信步般在官道上逛风景。

　　“吴剑，你的事情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向你道歉，但是我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这门婚事我绝对不会答应，牙牙也不会嫁给你的。所以赔偿的话，是给钱也好还人情也好，我都答应。”

　　“我知道了，”吴剑顿了一下，指着远处的杨柳堤岸说，“霜雪你看天上，那朵云是不是很像你？”

　　赵霜雪仰头看去，刚刚的白云早就被风吹散，变成了另一番姿态。

　　“吴大哥——等等！吴大哥！”

　　两人背后传来呼喊声，吴剑立刻调转马头，等待策马赶上来的人。

　　赶上来的少年穿着靛青色的燕子衣，带着官帽，腰间的佩刀当啷作响。少年扶正了官帽，对吴剑抱拳施礼。这身打扮便是谈之色变的燕衣卫。

　　“远远看着像吴大哥，果然是！”少年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面充满了崇拜。

　　吴剑点点头，说：“这是你的新嫂子。娘子，这是燕衣卫的丁旗。”赵霜雪下意识地侧脸，遮住了他脸上的伤口。

　　“嫂子好！吴大哥好福气，娶了这么好的嫂子，”丁旗笑盈盈地埋怨，“吴大哥真是的，这么大的喜事没叫上我们兄弟一起去贺喜，倒是在街上发了好多喜糖。等我回去了，再给你和嫂子备贺礼！”

　　“你小子才刚高就，就想着到处送礼，”吴剑拍了下丁旗的脑袋，“什么事情把你派出城？”

　　丁旗下意识地将腰间的圆筒遮住，笑答：“叶城出了点事，派我去查查。不多说了，事情也急。吴大哥，我先告辞，回头再去府上一叙。”

　　等丁旗走后，吴剑突然开口道：“北辰很喜欢繁华热闹的地方，叶城离京都近，他如果要落脚，肯定会选择叶城。走，我们今天去叶城。”

　　赵霜雪刚要开口，吴剑就驾马直追丁旗后。赵霜雪只能抓紧马鬃，生怕掉下去。

　　到了叶城，果如吴剑所说，真的是繁华热闹。万家灯火，一条条彩绳上间错挂着彤红的灯笼，街边的商店的光落在地上，各种花样。人们大多出门游览，小孩提着漂亮的花灯在人群间穿梭。明明不是新年，却有普通地方连新年都比不了的景色。

　　“今天不是上元吧？”

　　“对于叶城的人来说，每天都是春节。这里有大量的商户在此集散货物，商贾之道能如此繁盛，只在叶城看的见。”

　　赵霜雪从见过这样的景色，一时间迷了双眼，对这里的一切事物都十分好奇。吴剑跟在他身后，陪着他玩耍。两人在灯市街一路穿行，逛过百花巷，走过风雨桥，手里多出了风车泥人、蜜饯香糕，好吃的好玩的都在他们手上。

　　“吴剑你看那个谁会在这种地方吗？”

　　吴剑顺着赵霜雪指的地方看过去，原来是叶城有名的花楼——暖香阁。

　　按照颜北辰喜爱寻花问柳的习惯，留宿在这样的地方最合适。但是吴剑看向赵霜雪身上的衣服，说：“那你怎么进去？”

　　赵霜雪理了理仪容，回答道：“只要钱够了，一切好说。”说完，他向吴剑伸手要银子。

　　吴剑顿了一下，深邃的眼睛眯了起来，手不自觉地伸到腰间。赵霜雪看清了吴剑的动作，立刻扑上去，正好在他腰间摸到了钱袋，直接就带了下来。

　　赵霜雪脱开身，看到双手僵直的吴剑满脸通红。赵霜雪觉得神奇，便伸出手指戳了下吴剑的脸颊，得逞的笑问：“怎么了？”

　　吴剑眨了眨仅剩的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娘子身上有点幽幽的香味，挺好闻的。”

　　赵霜雪吸了吸鼻子，说：“什么香味？我怎么没闻到？”

　　吴剑眼睛忽暗，看了眼赵霜雪手上的钱袋，说：“娘子身上的脂粉香。”说完，他立刻从毫无防备的赵霜雪手中夺回了钱袋。这下主动权又回到了吴剑的手中。

　　“娘子，天色不早了。我们先落脚，再说找人的事情吧。”吴剑把人往怀里引。

　　赵霜雪眼看着风水轮转，只能放下心中的盘算跟着吴剑去了如云客栈。客房里，赵霜雪看到了刚刚吴剑按照他的要求备好的药膏，惊讶地回头看了眼已经面不改色的吴剑。

　　赵霜雪赶紧打开贴着“复颜膏”的瓷盒，仔细检查后，确定真的是自己开出的药方制作出来的药膏。

　　“感谢吴庄主对在下的体贴照顾。”

　　吴剑眼神黯淡，勉强笑了笑。他拿起被放下瓷盒塞回赵霜雪手里，之后转身去收拾今天买回来的东西。

　　赵霜雪抬手，手掌中不仅有药膏，还有一根白玉簪。玉簪牛奶般的颜色，却像水一样纯净。簪子上镶嵌了一颗彩色的珍珠，制作的玉籽料也属罕见。

　　“吴庄主，”赵霜雪把簪子递到吴剑面前，“这……是什么意思？”

　　吴剑拿起簪子，亲手插在赵霜雪的发间，说：“见面礼。算是我给你赔罪。”说罢，他指了指脸颊。赵霜雪没有多问，收下了这个礼物。

　　如云客栈人来人往，三教九流皆在此处找得到自己的座位。赵霜雪坐在楼上的座位，看到楼下不少其他门派的弟子进门，除了八大门派还有些小门派的弟子。各大门派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这次齐聚，应该是为了武林盟的少盟主结亲大喜。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这个北辰娶的哪家姑娘。”

　　“定平郡主，白昴。”

　　“嗯？是那个文能提笔定群儒，武能上马平天下的郡主？”

　　赵霜雪想起那个提着酒坛，倚门而靠的少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白昴当时浑身酒气，昏昏欲睡，若不是刻在骨子里的礼节，根本不像大家里出来的女儿。

　　吴剑问赵霜雪认不认识楼下的门派掌门，赵霜雪只认得门派的衣服。

　　“那位是少林的悟了方丈。那位是武当的慎虚道长。在他们旁边一桌的是峨眉冷冰师太。那里是华山掌门祁峻……”

　　赵霜雪看着楼下欢聚一堂的各门各派，再看二楼围坐的一群面色凝重的人，心中打起鼓来。

　　很快，燕衣卫踏进客栈，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江湖人士都盯着进来的燕衣卫，看到他们直奔二楼，眼睛也跟着贴上来。

　　在燕衣卫进来的刹那，吴剑就带着赵霜雪从角落站起来赶紧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这是怎么了？”

　　“有大人物在二楼，我居然刚刚都没看到。”

　　赵霜雪听到“大人物”三字，还回头观望了一下，却被吴剑遮住眼睛，拖着往里走。

　　“子侠——”

　　这一声名字，声音不大，宛如一根银针落在寂静的夜晚，清晰。吴剑呼吸一沉，推了赵霜雪一把，转过头往外走。

　　“……”

　　赵霜雪转头想说话，嗓子里已经发不出声音，穴道开始隐隐作痛。他已经走不动路，吃力地靠在墙边，听着外面的声音。

　　“拜见章大人。”

　　“子侠怎么见了我就跑啊？”

　　“回禀大人，吴某眼瞎，请大人恕罪。”

　　“起来吧。”章大人的声音喑哑，嗓子里像装了风箱，往外呼呼冒气，“没想到你小子跟北辰同一日结亲，却不告诉我。早知道也可以让你的兄弟们去给你登门贺喜。”

　　“多谢章大人美意，吴某敬受。”

　　赵霜雪靠墙坐下，体内真气流转，运足全身力气冲开穴道，慢慢恢复了力气。

　　“不知吴夫人可在？”

　　“娘子身体不舒服，不便见面。”

　　“不知子侠身后的——是？”

　　吴剑立刻转身将摇摇晃晃的赵霜雪抱在怀里。赵霜雪看清被一群燕衣卫围在中间的章大人——一双鹰眼直直地盯着赵霜雪，带着利剑般的眼光仿佛要刺穿赵的脑袋。赵霜雪被眼睛刺得烦躁，不屑地回瞪过去。

　　“美则美矣，浮于表面。”

　　这八个字的评价差点把赵霜雪点炸，所幸吴剑还在他身边。

　　章大人对眼前的美妇十分不满，警告吴剑不要见色忘性，言辞间一直数落着赵霜雪。他对赵评头论足完后，便问道：“听丁旗说，你出来是为了找少盟主？”

　　“是。”

　　“这样，你帮我办件案子。找人的事，我派人去就是了。”

　　“那就劳烦章大人了。”

　　吴剑面色平和，说完马上把怀里要炸的“火药桶”抱回房去。

　　回到房间，赵霜雪猛地一拍桌子，结果手掌发麻还是要靠嘴吹。

　　“看来我这张脸在你们这里很不受待见啊？”

　　“他们不是很喜欢。”

　　“所以他们喜欢你这样没有好恶的木头？”

　　“喜怒不形于色，在这里是必须的。”

　　赵霜雪咽下一口气，心胸处被这口气堵得被铁锤砸了一般。他冷静了一下，说：“这位章大人就是燕衣卫的头头？”

　　“是的。”

　　赵霜雪仰头长舒一口气，说：“既然是鼎鼎大名的燕衣卫，找人这种小事肯定是信手拈来。吴剑啊吴剑，你有办法解决他们给你的难题吗？”

　　“……时间罢了。”

　　沉默许久的吴剑显露出自己的重重心事，声音很小的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