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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知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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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时间仿佛黏上了胶,缓慢得让人忍不住颓丧。此时留在原地的乔艻和明兰正围坐在赵宗全分派的几个潜底下人所架起的篝火旁,味同爵蜡的咬着干粮。
“姐姐的伤,此时可还好?!”明兰收回看着随风而动的火焰望向乔艻,放下手里的干粮想要起身转到乔艻身后,去看一眼刚刚在马车上已经包扎过的伤口。
“嗯?!”折腾了一天已经有些脑袋发蒙的乔艻愣愣的转头看着明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伸手拉着明兰拦下对方的动作,“嗯,只还有些钝痛,不碍事的。”
“姐姐稍忍忍,如今也没办法入城去寻大夫,这么拖着,也不知道对姐姐的身体会不会有碍!”明兰忧心的握住乔艻的手,秀气的眉头打着褶子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让人看了想捏。
“看姑娘精神头不错应是无大碍的。”石头抱着些干枝枯木放到了篝火旁,一边拿着添上材火,一边憨厚的笑道,“姑娘福气大,听六姑娘说了,还好那掷来的铁石是先打着了茶摊子的棚柱上卸了大部分力道,否则这一下不死也得残。”
“你,你就不能不说吗?什么死不死,残不残的,听了怪让人生怕的…”明兰缩了缩身子,抓着乔艻的手紧了又紧。
“嘿嘿,怪我怪我,小人嘴笨不会说话!”石头拱了拱手道歉。
“没事没事,明枪暗箭不是都闯过来了吗?如今什么事也没有了。”乔艻笑呵呵的安慰到。
“是啊,都过去了,只望一切能够顺遂吧。”明兰望着汴京城方向期盼着。
“会的!”乔艻也望了过去,隔着层层叠叠的树林只能看到隐在薄云之后的几粒星子闪烁着光。
【不知道…小公爷怎么样了?】
【那可是这个世界作者护着的男人,想死可不太容易。】
【嗯啊,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这一夜过得犹如寸阴若岁,当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时,隔着重重距离,一抹流光射向天际炸裂开耀眼烟花,紧随着又一道流火闪动在天空,彻底扫除了乔艻和明兰因等待而淤积的担忧和心慌。
当乔艻穿过重重宫闱、步步兵卒,来到福宁殿前也无法压下突如而来的紧张。这次的御前应对将决定自己之后能有多大的前程,乔艻不得不慎而重之。
坚定的跨过大殿门槛,乔艻不顾寝宫内到底有多少救驾能臣,自顾垂首快步走到老皇帝面前。
当看到老皇帝扶着皇后的手,略带佝偻的缓缓起身,乔艻按着原身及张倩文那仿佛刻在骨子里的规矩恭恭敬敬跪拜下身,“陛下,奴婢回来了。”
“好!好!好!快起来!起来说话。”仁宗老怀欣慰的喊着乔艻起身,几乎都要亲自过来搀扶了。
乔艻哪里需要皇帝亲自动手便要自己起身,刚刚行礼不可避免扯到的肩膀处传来一阵尖锐刺痛让乔艻的身子顿了顿。
而一旁唯一与乔艻接触深交过的齐衡赶忙伸手扶起乔艻。
“快,快去传御医。”吩咐完了人,仁宗才又对着乔艻道,“这一路的凶险朕都已听元若说了,难为你小小年纪便有勇有谋、临危不乱,朕和皇后的这条命能够保住你功不可没。”
仁宗说到这儿,转头拿过内侍官手里的一份丝纶卷书,“即日起,你便是朕亲封的勇诚郡主,授府邸、庄铺、良田若干,并世代食此奉邑。”迈步来到乔艻跟前,看着还未反应过来的乔艻轻笑出声,语气宠溺如对待儿女一般的说道,“傻了吗?还不快接旨!”
乔艻收回诧异望向老皇帝的目光,认认真真、恭恭敬敬的行礼跪拜,慎重接过诏书。“谢主隆恩!”
喧嚣尽褪,大局已定。
不过半月,皇帝缠绵病榻后终是于嘉佑八年农历三月二十九日驾崩。举国哀戚,全民皆白。后上谥典礼正式评定为仁宗皇帝。服丧期间禁止婚嫁宴请,上至君主下至平民国丧以日换月整二十七日。后新皇登基,恩封不断。
乔艻死鱼一样的躺在水榭矮榻上昏昏欲睡。夏日的阳光有些刺目,透过树影斑驳打在乔艻身上,让乔艻不得不拿着绣花团扇掩面遮挡。
“姑娘,快来把药给喝了。”突然一道欢脱的女声远远传来。乔艻赶忙转了个身假装自己在睡觉。
“姑娘,别装了。”侍立一旁的女使有些好笑的说到,蹲身翻出一盒蜜饯甜品出来,“您肩上的伤本该早日就好的,因着先帝国丧姑娘过去哭灵都没法子好好修养,才拖了这么久。若是现下再不重视,可真的会留下病根的!”
“就知道姑娘定是又要想办法躲开吃药了。”刚刚的女声一下便到了近前,而且也一并带来了一股子让乔艻闻了想要退避三舍的苦药味。
乔艻认命的叹了口气缓缓起身盘坐在榻上,手里的团扇一扔满脸的生无可恋指着送药的玉梅,“你们尝尝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味儿,这一大碗下去我一整天都别想吃饭了。”
“照姑娘这样说,那午饭厨房已经在准备的荷包豆腐,干烧冬笋就不用上啦。”玉梅提着食盒转身就要出去水榭,“我现在就去厨房说去,省得糟蹋了那么好的食材…”
“回来回来,皮痒了是不是。”
“呵呵呵…姑娘还是乖乖吃药吧!”玉梅捧着碗黑乎乎的药递过来。
乔艻也知道好歹,拿过碗一口闷了汤药后赶紧咬着蜜饯果子,胃里积了一堆苦水只能起身带着人出了水榭消食。
仁宗皇帝御赐的郡主府占地颇大,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应有尽有。看看这高门大户,锦衣玉食的,真的算得上一朝鲤鱼跃龙门,权利富贵加己身了。
“姑娘,又有好多女眷下帖前来拜见,或邀请姑娘过府说话吃茶的。”跟在后面的玉竹温声回报着。
“别管这些,她们也不过是看在新帝登基才随大流的想要慰问一番而已。”乔艻无可无不可的说到。
她现在可谓是名噪一时,一点不比救驾先锋的顾廷烨和临危授命冒死去送诏书的齐小公爷的名头差。
小公爷除了服国丧,也是要服妻丧的。可怜才新婚不过几月就直接成了鳏夫。乔艻想想就觉得心伤。
瞧瞧粉丝们恨不得宠上天的齐元若啊,剧里正是不谙世事、澄澈明净之时,却一夕之间颠覆世界。不管是高贵如宋飞燕,还是仿若亲人的不为,人命在权利之下如草芥般的现实彻底击碎了齐衡的世界观。更遑论骤然压下的责任与血脉至亲、所爱之人的性命。在连求死都不能的情况下妥协了,却只能独自背负着一切踽踽独行。
“其苦不堪说,其痛难言停。”
想到这儿,乔艻觉得自己现在都快心梗了。却是暂时什么也做不了的。
【哎…所以说还是想办法撮合小公爷和明兰吧…我得去找明兰…得去找她。】
“想来老太太也是知道的,我和明兰这一次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当时我都被打倒在地了,若不是她拉了我一把,此时也就不会有我在这儿受这册封享这富贵了。”乔艻坐在盛老太太下首,拉着明兰的手,“只是我却是连明兰的那一份也给墨了下来,实在有些对不住。”因为觉得石头说得对,就没有强求着让明兰跟自己去面君,现在想想,感觉有些方怎么办?!
“郡主可别这么说,那晚的事情明丫头说得清楚,我也听得明白。从头到尾都是郡主你果敢决断亲身犯险,功劳本就全在于郡主。她那天那一身内侍装扮何其显眼,若不是明丫头,郡主只要裹紧了身上的粗布麻衣躲进人群里,任他再多官兵也是找不着的。”盛老太太慈爱一笑,“我们还没有多谢郡主当时拉着明兰一起跑呢,若不是和郡主一起,就官兵大肆追捕的情况下,还懵懂不知其事的明丫头铁定就要没命了的。”
“是啊,我事后想来,确实是我拖累了郡主。是我该道谢才对!”明兰说到这儿便起身对着乔艻便是一礼,乔艻吓了一跳赶忙迎上去扶人。心下心虚得要命。
【小7啊小7,完蛋了啦,我这蝴蝶翅膀不会把明兰身上的这个光环给扇没了吧?!】
【都在赵宗全面前露过脸的,没那么快给忘了的。】
【那好那好,这我就放心了…】
“别这样,如果要这么掰扯,那还是我占了所有功劳,而你却是一点好处也没得到。”乔艻还是有些虚怎么办?!
“谁说没有好处,我也算是在新帝面前过了明路露了脸的。指不定以后就能得到泼天富贵了呢?!”明兰轻笑着回握住乔艻的手,“且我的身份也是实在不敢宣扬,当时的情景若是透露出去,我这名誉也就别想要了。”
“嗯,我懂了!”乔艻轻轻舒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这女使出身,反倒是成就了她如今的名誉。谁也不会拿叛军那次的奸淫掳掠的事情来毁乔艻的名声。毕竟是福宁殿内先帝太后和一众宫人护送着千辛万苦逃出来报信的,绝不会、也没机会让勇诚郡主直面那些龌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