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笙录》暮野临渊

5、冰雪月神

　　冰雪月神
　　极冰雪域，冰雪月神泯灭之地。以冰为界，以雪为域，它是冰雪之神的神域。却同为冰雪之神、月之神的殒身之地，它的存在是一个奇迹……
　　极冰雪域广袤无垠，境内除了白雪，还是白雪，极少有生物能在此生存。所以鲜少有人迹出现，可是现在极冰雪域内正有两个人在逃命似的奔跑。
　　那是一个男仆模样的男子，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卡诺要命似的跑着，他身后的小孩根本跟不上他的步子，几乎是被他拖着跑的。小孩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巨大的帽子完全遮住了他的脸。他的呼吸很重，双脚根本没有力气，却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因为卡诺不停的对他说：“不要停，不要停下来，会被追上来的。”
　　他们一直跑，一直跑。不知跑了多久，小孩突然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停下脚步。卡诺慌的回身去拉小孩的手，小孩越过他向前跑去，嘴里激动的喊道：“哥哥，哥哥。”原来卡诺没有看到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也是一个孩子，也是五六岁的模样，一身银白，银色的衣物，银色的头发，银色的眼瞳，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与冰雪融为一色。
　　猛然反应过来的卡诺去拉小孩，但他没能拉住，只把小孩的帽子拉掉了，露出了小孩那一头黑色的头发还一双妖冶的紫色眼瞳。
　　扑到哥哥身上，小孩紧紧抓着哥哥的衣服，哭泣道：“哥哥，哥哥，他们要挖我的眼睛，他们要挖我的眼啊！……哥哥。”小孩眼中满是泪水，但那双紫色的眼睛中深深的映着他哥哥的脸，映着哥哥面无表情的脸。
　　面对弟弟的苦泣，银戈表现的无动于衷。他那双圣洁的银色眼瞳，如冰雪般冰冷没有情感。卡诺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银戈，心中惶恐不安。但他还是走上前去毫不犹豫的跪到银戈面前，哀求：“银戈殿下，求您救救铭夜殿下，现在只有您能救铭夜殿下了，求您。”
　　“如果是您，祭司大人一定会放过殿下的，一定会的。”
　　卡诺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的弟弟抓着他在哭泣，嘴中不停叫着哥哥。银戈别过头，冷冷开口：“跟我来。”
　　三人一同走在茫茫无垠的雪原上，铭夜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角快步紧跟。
　　“哥哥，哥哥，哥哥……”铭夜不停叫着，尽管他的哥哥不曾看他一眼，但他依旧笑的开心，他看到哥哥了，他的哥哥来救他了。
　　片刻不停的呼唤让银戈感到厌烦，他低声冷喝：“闭嘴。”
　　铭夜被吓到了，瞪大了一双眼，愣愣的看着他的哥哥，许久弱声道：“好的哥哥。”他低下头，紫色的眼眸中满是失落。
　　“银戈殿下，我们要逃亡哪里？是要送铭夜殿下去月神国吗？”卡诺跟在后边，小心的问。
　　银戈猛然回身，银色的眼眸直直地对上卡诺的眼，声色冰冷道：“你在说什么！”
　　那目光太过冰冷，卡诺感觉像是万千冰芒射在身上，冰寒刺骨，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对，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你就永远留在极冰雪域。”
　　“是、是。”卡诺狼狈地点头。
　　不知走了多久天空飘飘下纷纷的雪花，而且越下越大。很快他们面前又出现了一片长相怪异的森林。与其说是森林倒不如说是一座由冰雪生成的荆棘林，诡异而又危险的地方。
　　荆棘林前，铭夜突然停下来脚步。银戈侧身去看他，那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此刻布满了忐忑与不安，本是惨白的嘴唇被咬的红肿。
　　铭夜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小声问：“哥哥，我们是要进去吗？”
　　“……嗯。”
　　明明是对那个地方那么害怕，铭夜还是甜甜一笑 ，回道：“好的哥哥。”说着，抓着哥哥衣角的手又紧了几分，身子也更靠近，仿佛哥哥是他的保护神。能保护他，平安无事。
　　“走吧。”银戈淡漠的收回目光。
　　三人的身影就此隐没在风雪与荆棘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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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被一双手推开，铭夜听到卡诺的尖叫声：“快跑，他要杀你，快跑啊！”像在耳边炸开了一样。
　　“啊！……”卡诺惨烈的叫声刺穿铭夜耳膜，被推倒在地上的他看到一把银匕首从卡诺的胸口刺穿露出染血的尖。
　　“跑、跑啊！”卡诺还在拼着一口气让他跑，可他像吓傻了一样呆在哪，一动也不动。他看着哥哥把匕首从卡诺的胸口白拔出，鲜红的血溅在雪地上，开出妖艳的花。
　　垂首看匕首上沾染的卡诺的鲜血，银戈难得皱了下眉头，毫不在意的把匕首丢弃。开始走向他那呆坐在地上被吓傻了的弟弟。
　　“哥哥……”他站在他面前听到他在喊他。那说紫色的眼眸渐渐平静，呆呆地看着他。
　　“哥哥……你要，杀我。”他说。
　　银戈不想与那双眼对视，侧过目光。
　　“啊！~~啊！……”铭夜疯狂的尖叫，他的泪想决堤的水倾涌而出。
　　他不想……不想死在哥哥的手里。
　　挣扎着逃跑但他的面前只有那道深渊，他无路可逃。
　　银戈一步步逼近铭夜，在他身后，银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银光，圣洁而冰寒。
　　背光而行让他的脸陷在黑暗中，唯有那双银色眼眸中闪着光点。
　　与此同时，银戈的掌间也有银色的光点出现并聚集，一把镀银的冰刃缓缓成型。
　　身后不远便是深渊，铭夜一点一点地后退，他看着他的哥哥像死神一样向他靠近，摇头痛哭：“哥哥，不要。”
　　铭夜跌倒在地上，他想爬起来，可是银戈的暗影已映在他身上，他恐惧的瞪大眼睛，看着银戈举起泛着银光的冰刃，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那里是钝痛，更多的却是冰凉，像万年的冰霜在侵染、包裹那里一样。
　　“哥、哥”口中涌出鲜血，他像是不甘心，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碰一碰哥哥，可是怎么也碰不到。
　　“哥……哥”每一次呼吸心口都是撕裂的痛楚，但他还是在叫，“哥哥……哥。”泪光在眼中闪烁，像是紫色的星光，在那里面满满的都是银戈的身影。
　　“哥 ，咳……哥哥。”
　　轻轻抓住铭夜将坠的手，银戈淡声开口：“别再叫了。”
　　被哥哥的手抓着，铭夜微笑，只是他的笑太过刺眼，大量的鲜血不断从他口中涌出。
　　跪坐在铭夜的身侧，银戈静静看着他，突然俯下身去。
　　铭夜猛然瞪大了眼，死死地看着银戈。他听到他说：“对不起……”
　　下一瞬，眼前银光闪过，他感觉到眼眶一凉，极致的疼痛瞬间袭卷他的意识。
　　“啊！……”惨叫声划破天际。
　　“哈、啊！……啊！……”身体在翻滚，极度的扭曲、抽搐。痛，从未有过的痛，让他觉得痛不欲生。
　　温热液体不断滑过他的脸，他突然不觉得有那么痛了，他的意识在沉寂，渐渐地，他没了声音。身体不再扭动，不再抽搐，最后他没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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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的银月爬至最高点。银戈坐在铭夜的身边，仰望银月。他的目光呆滞无神，垂至地面的银发上沾染了血，华丽如木偶。
　　“畜牲……你这个畜牲，他是你的双胞胎弟弟啊！咳咳，你杀了他……”辱骂声从远处响起，卡诺拖着将死的身体在地上爬行，身后留下一道吓人的血痕。他的声音虚弱，每一次的呼吸都让他的胸口涌出更多的血。
　　银戈微微斜头，看着他向自己爬来。
　　卡诺还在说：“说什么……他的出生就是罪，都、是*屁，与他一同出生的你，怎么、哈，喝……怎么不也去死。你的心和冰雪一样的冷，你和你的神……一样无情，月神是不会饶过你的，咳咳，哈……咳咳……”
　　银戈淡漠的收回目光。
　　他抱起铭夜早已变得冰凉的身体，走到冰渊边沿。卡诺在他身后尖叫：“不、不要……你这个畜牲，你在做什么……不要。”
　　没有犹豫，他松开了手。
　　铭夜的身体像失翼的蝴蝶在坠落，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银戈站在那静视黑暗，眼中神色幽暗不明。
　　“你去死，去死。”突然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脚踝，要把他往深渊内推，可惜那力量太过弱小，根本推不动银戈。
　　轻易摆脱卡诺的手，银戈蹲下身子去看他那张因恨意而扭曲的面孔。
　　“你快死了。”
　　卡诺疯狂的笑：“哈哈，我就是死也要诅咒你，咳咳……”
　　银戈摇头，在他眼中卡诺的生命正在快速流失。他举起冰刃，再次刺向卡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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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在地上的匕首，被一双修长的属于成年男人的手捡起。那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他的眼睛是晶莹的浅蓝色，像极了灵动的冰雪精灵，拥有一头和银戈一样的银色长发。他的衣服是异常华丽的银白祭司服，在领口处有一片用圣白银丝绣成的冰雪图腾，男人的身份呼之欲出。银白是冰雪祭司们的专属。但能在？衣服上用圣白银色绣冰雪图腾的，世界上唯有两个人。一个是雪泣银戈，而另一个是冰雪大祭司弗赖伊。
　　把捡起的匕首举到眼前，弗赖伊审视着上面的血迹。他笑了笑去看站在深渊边沿的银戈：“这可不是我想要。”
　　他随手将匕首丢落，走到银戈的身侧。看到他手中还在滴血的冰刃，微微一愣随之浅笑：“看来你已经开始学着掌握那份力量了。”
　　“……”
　　垂首看着面前无尽黑暗的深渊，弗赖伊说：“能在这里安眠是他的荣幸冰雪之神会宽恕他的。”
　　“他是我的弟弟。”银戈开口。
　　弗赖伊侧过身去，仰视天上的银月微笑：“银戈天上的月亮只要是银色的就好，你要学着快点长大，我相信你会明白的。”
　　“……”
　　没有得到回应，弗赖伊换了个话题：“他的眼睛呢？”
　　银戈伸出手，他的掌心静躺着两颗血淋淋的眼珠，是紫色的。弗赖伊满意一笑，伸手去拿。银戈的掌心突然冒出银色的光点，那两颗眼珠被快速冰冻了。
　　弗赖伊有些错愕，他看到银戈捏碎了那两颗眼珠，冰屑被洒落深渊。
　　他默默收回手，直视银戈的眼眸，淡声道：“好吧，你有这个权利。”
　　“再见……舅舅。”银戈转身离开，他没有让弗赖伊看到他右眼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