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
“你故意想让我和乐笙一组是为了什么？我说过这会对他的前程有影响。”
蓝溪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来生没生气，但文乐山都不用看她的臭脸就知道这女人不高兴了，谁让他现在动的是她养大的小孩呢，蓝溪护犊子着呢。
文乐山立刻认怂，老实交代：“我上次不小心把你在外面养了个小情儿、”文乐山敏感地捕捉到蓝溪不悦的模样，立刻改口，“养了个贫困山区学生并且不小心和这个学生在你的别墅里被翻红浪的事情在我妈那说漏了嘴，然后伯母和我爸就知道，跟着伯父也知道。”
“然后呢？他们逼你了？”
“那倒也没有，他们就是问了问我对林乐笙的看法。”文乐山抿了一口红酒，笑容十分慈祥和蔼：“不过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乐笙一过了十八你就把人捂进自己翅膀底下贼紧，我也接触不到，就只能说说这孩子小时候被吃绝户多可怜，学习多认真，平时多听话，小小年纪还给你洗衣服做饭，比保姆都勤快。”
蓝溪：“说正经的，少给我扯东扯西。”
“我说蓝溪啊蓝溪，你是真没发现还是在给我装呢？”文乐山好奇地打量着蓝溪古井无波的脸，笑出了声：“你真觉得林乐笙给了睡了四年是在以身相许报答你头几年养活他的恩情，还是觉得他有雏鸟情节？”
“不然呢？”蓝溪直接当文乐山说的是废话，放下酒杯，起身要走。
文乐山忙叫住她：“你真没发现他早看上你了？那小子十几岁的时候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了，不然人家好好的小鲜肉又不要你的钱又不要你给的资源陪了你好几年？图你年纪大？图你不洗澡。”
“你也知道我年纪比他大。”蓝溪垂眸俯视仍坐在原地的文乐山，若是细看，就能发现她的眼角其实已经有了一条细纹，想到正是风华正茂的林乐笙，她嗤笑一声：“他一个小孩子家知道什么叫喜欢。”又紧接着堵住了文乐山的话，“你也一样，自己恋爱脑，看谁都像谈恋爱。”
文乐山被憋住话头，从嗓子眼里滚了半天滚出个“呸”，骂了一句：“狗直女。”
蓝溪占了上风，心情愉悦，挑眉问道：“最后一个问题，怎么突然舍得把那个四合院拿出来了？”
文乐山嘴角往下撇了撇，心情焦躁地搓了搓指尖，说道：“我都三十二了，身边也有了新的软玉温香，过去那些年少轻狂的事情该忘就得忘不是。”
蓝溪：“那就好，我去休息了。”
文乐山被她背后叫了一声：“大白天的，别在我的别墅里白日宣淫！”
蓝溪充耳不闻，离开文乐山的房间，门外就等着一个人，是节目组的导演，也是文乐山口中那位新的软玉温香，蓝溪盯着这位软玉温香的宽肩长腿，悠然地往旁让开一步，让软玉温香能够龙行虎步一般一步进屋，三步到尾，直接将文乐山提起来拎到了里间去。
蓝溪反身给他们关上了房门，毕竟文乐山是个很会只许州官放火的人，回头别墅的白日宣淫声漏出来，对谁都不好。
等到蓝溪熟悉地走到自己在这栋别墅的常备客房，打开门就看见穿着草木绿色卫衣的青年正等候在她的房间，说是等候也不准确，青年正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客房的摆设。
其实文乐山别墅的客房都有钟点工定时打扫，脏倒不脏，但毕竟只是不常住的客房，对蓝溪而言，每次来住都和住酒店差不多，干净整洁但毫无生活气息，如今多了青年的房间却不一样，所有的小东西都按着蓝溪的习惯更改了位置，甚至林乐笙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她留在这里的一个等身熊娃娃放在了座椅上，甚至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新床单正在铺床。
林乐笙第一时间朝门口看过来，看见是蓝溪进来，手下的动作没停，脸上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蓝溪关上门，走过去，看着床单的花纹，有些眼熟，像是她自己别墅里的：“你什么时候从别墅拿的？”
林乐笙：“不是从别墅拿的，我之前在外面看见了这个床单，和您最喜欢的那一床是一样的，就回来了，不过一直放在我公寓里，之前听到工作人员说蓝姐也参加节目，担心您节目期间住宾馆您会不习惯，就把床单带上了。”
或许是刚从文乐山那听到的话影响，蓝溪这一次很认真地审视着身边这个事无巨细照顾自己的小孩，然而林乐笙只是垂着脑袋认真铺床，偶尔抬头看向自己眼睛是闪烁着光芒的，却并没有那种像是恋爱的感觉，至少不像是那些她曾经陪着母亲看过的电视剧里的爱情的模样。
是的，作为蓝氏的掌权人，蓝溪得到了多年操劳后早早爬上眼角的细纹，还失去了亲身体味爱情的机会，这个生活除了工作贫乏的只剩工作、毛绒娃娃以及和林乐笙滚床单的女人对于爱情所有的认知都来自于少不经事时被母亲按头看过的偶像剧，但至少让蓝溪也模糊地知晓爱情的模样。
蓝溪自认是自己比林乐笙大了许多，也算是看着林乐笙长大的人，自然是将林乐笙的心思掌握的清楚，这小孩童年过得凄惨了些，而她又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出现拯救了他的命运，林乐笙自然是崇拜又感激自己，又偏偏乐笙十八岁那一场意外，让他们原本纯粹的捐助与被捐助关系蒙上一层情欲的色彩。
爱情是该意乱情迷的，是潜藏着疯狂与欲望的，蓝溪曾在年少轻狂的文乐山眼中见过无数次那样的眼神，然而这些蓝溪从没在林乐笙那双纯净的一眼到底的双眸中看见过，林乐笙的眼中有尊敬有孺慕也会有羞涩和忠诚，却偏偏少了出于爱情与荷尔蒙的冲动，太过干净和克制。
蓝溪从不怀疑林乐笙对自己的感情和忠诚，单纯的年轻人会因为感恩而对自己奉献所有，可也坚信这样的感情中唯独没有的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蓝溪觉得自己真是被文乐山那个恋爱脑影响了，这样的眼神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崇拜偶像罢了，就和外面那些天天喊她家小孩“哥哥真帅”的粉丝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纯粹。
林乐笙久久没有得到回答，抬眸看向蓝溪，却发现蓝溪盯着自己出了神，以为自己身上有哪里弄脏了，可四下看一看也没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蓝溪坐在床边，从下往上看着林乐笙，却又仿佛是在俯视着林乐笙，她向林乐笙问道：“小林，乐山刚刚跟我说他不小心将我们的关系说漏了嘴，现在我父母都知道了你的存在。”
林乐笙心里一紧，下意识握住了自己手边的衣摆，他从来知道自己和蓝溪的差距，那是仿佛天与地的差距，哪怕如今说他是千万粉丝的当红小生，可说到底，他这样的身份在蓝家面前什么都不算，只要蓝溪乐意，再要十个八个他这样的当红小生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依旧一无所有。
一瞬间，林乐笙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更小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蓝溪的时候。
蓝溪衣着光鲜地走进藏在深山里的破旧村落，而他穿着破烂的衣服，脏兮兮地躲在墙后的阴影里，第一次知道原来山外面的人是那么干净漂亮，他甚至不敢靠近，怕自己脏了蓝溪的衣服，也怕脏了蓝溪的眼。
蓝溪察觉到林乐笙僵硬的身体，以为他是在紧张，连忙放缓了声音，宽慰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爸妈不是不讲理的人，我回头和他们解释清楚就行了。”与其说不是不讲理，不如说她爸妈被文乐山误导了竟然以为她们俩真有一腿，虽然腿是有的，但也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至少蓝溪可以拐一个看得顺眼的男人上床，但却绝不会跟一个没感情的人结婚。
林乐笙却更加紧张了，下唇被咬的全无血色，小声的艰涩地问：“解释什么？”
林乐笙脑子里满是蓝溪对着蓝家二老说他的来历，他出身的村子有多破落陈旧，说他趁人之危爬上蓝溪的床，说他死缠烂打要跟着蓝溪，说他其实只不过是蓝溪包养的小情人金丝雀，甚至想到了会不会二老觉得他连给蓝姐做金丝雀的资格都没有。
林乐笙甚至想到了夏朗，比他年轻，比他有活力，看向蓝溪的目光满是崇拜，至少要这样的出身在蓝家二老的眼中是不是才配的上蓝溪，至少比他要配。
脑子里的想法纷杂无绪，林乐笙下意识地将无助的目光看向了蓝溪。
其实刚才的问题也并非是他真心最想要询问的问题，他真正想问的是如果蓝溪的父母不同意或是看不上他，蓝溪会不会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又觉得他如今已经不是十四岁时身无分文到城市里读书时连份零工都找不到活不下去的样子，会不会就扔掉他了。
蓝溪也不知道林乐笙这是怎么了，她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话，怎么就把人招惹的双眼通红，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蓝溪虽说对林乐笙没什么男女之情，但哪怕是只狗养了这么多年也有感情，宠物受了委屈还得哄呢，何况林乐笙是个陪她滚了好几年床单又乖巧得直戳她萌点的男人，当即站起身，将大男孩揽进怀里，哄孩子一般地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怎么了这是，怎么这就要哭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林乐笙抬了抬手，最终只是可怜兮兮地揪住蓝溪的衣摆，脑袋搁在蓝溪肩上，声音是刻意压低后的绵软和委屈无措，声音细微得像是蚊子一样，要不是就在蓝溪耳边说话估计蓝溪都听不见，他问：“如果蓝董和夫人不喜欢我，蓝姐你，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蓝溪当然不会不要林乐笙，就算不当炮友了，二人至少还有份姐弟的情谊在，只要那时这小孩不是因为曾经的关系而觉得尴尬。
蓝溪也立刻揉着林乐笙的脑袋说道：“怎么会不要你呢？到时候我就认你当我的干弟弟，好不好？”
听到前半句，林乐笙心里腾起一股欣喜，然而还没有半分钟，这股欣喜就被蓝溪的后半句话浇成了冒白烟的枯木柴，余温炙烤着林乐笙的心脏，脸上却整理出一副最完美不过的乖巧笑容，主动将蓝溪推开，垂眸低声数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蓝姐，您好好休息。”
蓝溪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林乐笙快步离开蓝溪的房间，蓝溪看着林乐笙如此着急甚至迫不及待离开自己房间的模样，再想到文乐山的误会，甚至连父母都误会了她和乐笙，或许是时候结束他们之间这种不那么正当的关系了。
然而蓝溪不知道的是，林乐笙之所以这么快速地冲出她的房间完全是因为如果再不走，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忍不住压倒蓝溪质问她是不是真的从没看到过自己对她的爱慕。
在担心因为蓝家二老的因素而被蓝溪放弃，或是因为自己配不上蓝溪而被放弃时，林乐笙都没有那么的难过和绝望，可在听见蓝溪打算在他们结束这样的关系后认自己当干弟弟时，林乐笙甚至觉得自己几年来的坚持那么滑稽可笑，他全心全意的爱慕并非没有换来蓝溪的动容，然而这种动容却是自己最不想接受的一种。
被作为一个情人抛弃，那不过是自己配不上蓝溪，或是蓝溪拒绝了自己的感情，而被蓝溪用着那样心疼的口吻说认干弟弟，却是对自己多年爱慕的全然否定。
江奕放好的东西，正在二楼上三楼的楼梯口徘徊，他挺像上去找蓝溪的，可是文乐山之前才说过不希望他们上三楼，这里毕竟是文乐山的家，主人的禁忌还是要尊重的。
江奕就这么纠结的在楼梯口徘徊时，忽然看见一个草木绿色的人影从三楼冲下来，今天只有一个人穿了这么亮眼的颜色，江奕立刻叫道：“林乐笙！你怎么……卧槽！”江奕话都没说完，那人影就横冲直撞下来，就跟没看见自己一样，江奕连忙往旁边蹦开才勉强没被林乐笙撞到。
林乐笙刹住脚步，仍然是垂着脸的，发丝挡住了他狼狈的样子，他的声音有些哑，朝着江奕的方向匆匆说了一声：“对不起。”说完立刻就离开了，留下一头雾水的江奕在原地疑惑他这是怎么了。
林乐笙冲回了自己选择的房间，今天是聚集互相认识，并未开始正式拍摄，自然房间里也就没有摄像头，林乐笙一进屋关上房门，扶住了手边的墙，垂着脑袋，发烫的额间抵着墙面，冰冷的墙面刺激着他停下自己的胡思乱想，也停止他那些根本不会有第二个人在意的悲伤自哀。
林乐笙觉得心口仿佛被尖锐的银针穿刺一般抽痛，窒息的感觉让他神智模糊，控制不住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肩膀有节奏地抖动，那是一种只看背影就能看出悲伤的无声哭泣。
而被林乐笙差点撞了的江奕留在原地，捂着其实并没有撞到的右臂，心里还十分的不高兴，这种不高兴显而易见地挂在他的脸上，他本来就不喜欢林乐笙，这下更是觉得林乐笙这个人背靠蓝总就肆无忌惮了，连句诚心的道歉都没有，正暗自嘟囔着林乐笙的坏话呢，刚刚帮楚人美收拾了屋子的许楷就拍了他一下。
江奕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许楷，一下子想起这次节目许楷就是作为好朋友被林乐笙邀请来的，顿时心里一个不高兴，一声冷哼，推开许楷就气鼓鼓地离开了。
这回轮到许楷在原地疑惑得摸不着头脑了，看着江奕的背影：“这是谁招惹了这位大少爷啊？”
不过也不会有人回答他，嘉宾们都在各自的房间，工作人员也在楼底下收拾东西，方才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在，自然也就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许楷也只以为是小孩子闹脾气，毕竟江奕才十八岁，又是个出身高的大少爷，难免被娇惯了些，也就不多想了，而是继续往林乐笙房间走。
许楷脸上带着一股八卦的味道和笑容，虽然蓝溪表示了不想在节目组里暴露她和林乐笙的关系，但不暴露归不暴露，他自己八卦总行了吧，只要不跟其他人说不就不算暴露了。
许楷抱着这样的想法跑去敲响了林乐笙的房门，然而等了好一会都没应声，许楷又敲了两下，问道：“乐笙？乐笙你在吗？”
还是没有等到回答和开门的许楷忽然“啧”了一声，抱臂摸着下巴，眯起眼看向三楼的方向，心里想着八成林乐笙是被蓝溪叫去三楼了吧，他有胆子来找林乐笙私下八卦，可没胆子上三楼当着蓝溪的面八卦，也就打算先回自己房间，等晚点再来找林乐笙，然而他还没转身，被他判定没人的房间的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许楷一看林乐笙在屋里，因为林乐笙低着头，他也没看见林乐笙通红的双眼，随口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啊？”
“我、”林乐笙的声音很嘶哑，刚说出一个字林乐笙就察觉到这一点，立刻停了下来。
可许楷好歹也是个娱乐圈的老人了，哭过后的声音是什么样只要一个字他就能听出来，自然也听出林乐笙这必然是哭了一场后的嘶哑，立刻神情严肃起来，左右看看没人，将人往屋里一推，反手就关上了房门。
许楷其实比林乐笙还矮一点，半蹲就完完整整瞧见了林乐笙通红的双眼和紧抿的唇角。
许楷这才发现林乐笙手里还抓着一条湿毛巾，摸上去冰冰凉凉的，刚才林乐笙应该就是去卫生间里弄冷水敷眼睛才开门这么慢，许楷将浑身都透着失落和抗拒的青年推坐在屋里的椅子上，他也不好多问，用他并不算高的情商都能猜到让林乐笙伤心到哭成这副样子肯定和那位住在三楼的蓝溪蓝总有关。
林乐笙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了。”
许楷也不知道说什么，他自己和老婆是拍戏认识的，一见钟情，再见发现互相合拍的不得了，不到一个月就闪婚了，从未经历过林乐笙这么复杂的感情关系，只能揉着这个年纪并不大的大男孩的头顶，说道：“感情这种事，顺其自然。”
林乐笙低垂着脑袋，半晌才轻轻的，小小声的，“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