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恋也疯狂gl》蒲苇冥冥

7、第 7 章（已修）

　　“管晓弦你怎么愣住了？吓到了？”杜娟抬手轻拍着管晓弦的背，轻哄着，“呼噜噜毛吓不着，我在呢。”

　　“妈！”杜敏敏看不过去了，连忙出声制止。

　　她已经习惯她妈闷不吭声了，突然热情起来，着实有些不习惯。而且，现在还在管姨公司门口，这么多人看着，用这哄小孩的语气不合适。

　　话虽这么说，但杜敏敏还是眼巴巴地暗自打量她管姨的反应。

　　说不准，管姨好这一口呢？

　　“你刚叫我什么？”管晓弦看向杜娟。

　　“管晓弦啊！”杜娟回答，恍然想起自己一着急似乎喊了一句弦宝，瘪瘪嘴，“管晓弦这么小气干什么，弦宝弦宝弦宝，我就要叫，你打我啊！”

　　管晓弦摇了摇头，低垂下眉眼：“没想到一晃眼，快三十年了……”

　　感慨了一句便站直了身子，拉开和杜娟的距离。

　　杜娟怀中一空，心头掠过些许遗憾。

　　管晓弦不喜欢别人靠太近，认识那么久，杜娟能占便宜的机会少之又少。

　　现在凭本事抱到手了，结果又没了。

　　“董事长，那母子俩已经被送走了，媒体和网上的消息也有人去处理了。但公司里难免有些流言，最好现在能回公司安抚一下。”陈瑜麻利地处理好了方才的事，过来提出建议。

　　管晓弦让司机把车停回地下停车场，自己则带着陈瑜径直转身往公司里走。

　　刚迈出第一步就转头看向杜娟母女俩：“跟上。”

　　说完，又朝前走去，转身爽快得跟六亲不认似的，但仔细看她的脚步的话可以发现，她走得比平常慢了不少。

　　管晓弦现在心里很乱，她脑海里突然冒出很多过往的回忆。

　　她想起第一次见杜娟的时候。刚刚升入初三的小姑娘，骄纵地站在学校花坛边上，看着面前气急败坏跺脚的另一个女同学，恣意地大笑，眉眼的灿烂和阳光融在一起。

　　管晓弦摇了摇头，把思绪从记忆中抽离出来。

　　她很讨厌回忆。

　　但杜娟没有那么多介怀，于她而言，记忆只有二十多年，轻巧巧的，随意翻阅就是。

　　甚至于，杜娟觉得，当年她就连被管晓弦花式婉拒的回忆都格外有意思。

　　跟管晓弦的回忆不同，她第一次见管晓弦在年级主任的办公室里。

　　杜娟早已经忘了当时的自己惹了什么事，被凶巴巴的班主任拖到年级主任那边训斥。

　　年级主任正忙着，让班主任领着杜娟在一边等。

　　杜娟看到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女孩子，一个人站在年级主任的办公桌前，没有大人领着，直接跟年级主任说话，讲的似乎也是正事。

　　那女孩子，头发很短，不是理发店里剪出来的样式，更像是自己绞的，身上穿的则是安阳中学的校服，书包大得出奇。

　　杜娟猜，里面一定装了很多书。

　　看着对方的侧脸，杜娟好像看到了她又冷又硬的脾气，很酷，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招惹一下，看看她生气是什么样的。

　　“管晓弦，你应该知道安阳中学和棠平中学的区别？棠平初高中必须连读，转学籍很难，你不会后悔？”

　　年级主任再三提醒对面的女孩。

　　“你在安阳只剩初三一年而已。你的成绩我已经看到了，中考之后，愿意给你免学费的学校只会多不会少。”

　　年级主任努力斟酌着字句。

　　“你爸爸的事，我们都很同情，如果你缺钱，我可以帮你暂付安阳中学那边的学费。”

　　那是杜娟第一次发现严肃吧啦的年级主任，还有这样温情的一面。

　　女孩停顿了一会儿，抬起头直视年级主任的眼睛，那眼神让人能直接地感觉到面前这个女孩的坚持。

　　“不会后悔，请您帮我转学，拜托了。”女孩弯下腰，深深一鞠躬，带着恳切。

　　年级主任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向杜娟的班主任，露出一个勉勉强强的笑：“相信我们校长会很高兴。”

　　一个学校但凡有一个尖子生考出成绩，学校就有了可宣传的资本，以后招生质量随之会有所改善。

　　管晓弦能进棠平中学，就算四年全免学费，学校也不吃亏。

　　但是做老师的，难免惜才，看不得因为家庭变故而失去优质教育资源的孩子。

　　安阳比棠平的教学质量不知道高出多少个层次去。

　　“还想拜托您一件事，”女孩站直了身子，再次出声，“我想住读，专心准备中考，如果有别的亲戚来找我，希望老师们帮我挡一挡。”

　　杜娟好奇地打量着女孩，盯得久了，才发现女孩有些过于瘦弱了。

　　显然，这是一个生活过得不太好的女孩子。

　　七八十年，大家生活条件都一般，杜娟见过很多生活条件不好的女孩子，有的人甚至比眼前的女孩更瘦弱，但眼前这个却让人第一眼看不到她的瘦弱，只觉得她长得真漂亮。

　　“你说的没问题，不会让他们来打扰你学习的。”年级主任爽快地答应下来。

　　双方心知肚明，后面这个才是女孩想要的重点。

　　年级主任心里默默叹了好几句可惜。女孩学习成绩好，但命不好，唯一的父亲去世之后，拿到一笔一万三千六的补偿金。不多的几个亲戚自然是想要这笔钱，但谁也不想养个拖油瓶。所以有人算计着把女孩弄到自己家户口本上，拿了补偿金，再把女孩送到外省的工厂里去打工，两头赚。

　　女孩还没成年，很多事由不得她管，而她在安阳虽然成绩算上等，但安阳中学成绩好的孩子太多了，学校老师不想惹麻烦去掺和她家的家事，一旦那些赖皮亲戚找到学校，学校为了少惹事，说不准就会让他们把她带回去。

　　这时，棠平中学就成了女孩的唯一选择。

　　棠平中学生源差，县里成绩稍好一点的都去安阳中学读了，学校还是愿意为这个可怜的女孩麻烦一点的。再加上，女孩本就是棠平县人，女孩一家的事，这里的人大多清楚，谁是谁非，不用说也知道。

　　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别人家都放在手心里疼，这孩子却已经要为自己打算了。

　　年级主任看向女孩的目光更柔和了一些。

　　杜娟却注意到，女孩极快地避开了年级主任同情的目光，看向了杜娟的方向。

　　杜娟刚想抬手笑嘻嘻打个招呼，却见女孩更快地移开目光。

　　杜娟怀疑，她就扫了一眼，根本没看清人。

　　的确，管晓弦根本没看清旁边是谁，她很难受，被看热闹的感觉，很难受。

　　“这样吧，董老师，你先带这位新同学去你们班上，适应一下。”

　　年级主任朝杜娟的班主任开口，又看向站在一边的杜娟，蹙了蹙眉。

　　“杜娟留下，跟我说说，又惹什么事了？一天天的，没个消停！有个女子样么！”

　　杜娟吐了吐舌，对待别人春风般和煦，对待她就敌人般凛冽。

　　双标，哼。

　　杜娟磨蹭到年级主任面前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转身离开，完全没有半点属于小孩子的好奇心。

　　杜娟回头看她，只看到她的一剪背影。

　　那时候的背影渐渐跟眼前的背影重叠起来，杜娟快走了两步，伸出手指，轻轻攥住管晓弦的衣角，扯了扯，念叨个不停：“我刚刚救了你欸，你不跟我说声谢谢吗？不说谢谢，是要以身相许的。”

　　“咳咳咳。”走在一旁的陈瑜和杜敏敏不约而同地咳嗽起来。

　　杜娟扫了两眼，安分地闭了口，快走了两步，凑到管晓弦耳边，小声嘀咕：“管晓弦，你又害我被别人看笑话。”

　　状似撒娇的话就响在耳边，管晓弦脚下的步子却迈得更大了。

　　杜娟落在后面，小小声抱怨，郎心似铁管晓弦。

　　那边，管晓弦脚下一滞，紧接着又快步向前。

　　小陈追了上去：“董事长，我已经通知各部门领导到二号会议室。”

　　管晓弦点头：“好，敏敏带你妈妈去我办公室休息，安排好之后，你也到二号会议室来。”

　　敏敏挽着杜娟，去坐高管们的专用电梯。

　　杜娟见管晓弦不理她，也熄了死缠烂打的心，乖巧地跟着女儿走。

　　专用电梯的门阖上，管晓弦面色冷峻起来：“那母子俩是怎么进来的？门卫室怎么是空的？”

　　陈瑜正了正神色：“大小姐刚刚来取上次开董事会议时停在车库的车，结果发现那辆车被人恶意剐蹭了，大小姐不依不饶，去了保安室查监控，说人手不够，调走了东门的门卫。”

　　小陈说的大小姐，是郑濡林的妹妹郑琳琳，也就是管晓弦的小姑子。

　　在郑氏集团，郑琳琳一向不准别人叫她顾夫人，仿佛叫“大小姐”更显得她在郑氏集团的权力。

　　管晓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没有再纠结那母子俩的事：“现在人呢？”

　　“找了一会儿，说看监控看得她眼睛疼，直接打电话让附近的4S店送了辆新款来，开走了。”

　　就很无语。

　　郑琳琳有郑氏集团的股份，每年分红就不少，婆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再加上，儿子顾天明又是行业新贵，不至于为了个剐蹭，亲自去保安室查监控。

　　这背后算计人的样子，满是郑氏大小姐的派头，不遮不掩，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为了恶心管晓弦。

　　管晓弦蹙紧了眉头。

　　郑濡林这个妹妹头脑简单，又骄纵，被顾演哄得晕头转向，如今郑琳琳手里的股份若不是管晓弦压着，早被换成顾家人的名字。

　　郑琳琳想必是不清楚的。

　　郑氏集团在一天，郑琳琳还是顾家正宫太太，郑氏集团若是改姓顾了，郑琳琳哪有好日子过。

　　“把顾演在毗舍别墅的行踪透露给她。”

　　恶心人，谁不会似的。管晓弦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

　　管晓弦进入2号会议室的时候，各部门的经理主管都已经到了，交头接耳，偶尔能听见几句“死了人”、“股价要跌”、“吃官司”之类的。

　　管晓弦目不斜视走到最前面，执行总裁站起来，浅浅一鞠躬，坐到一边。

　　这人是郑氏族人选出来的人，四十多岁，正是大有可为的时候，可惜被管晓弦压着，外人知管董事长，不知郑总裁。

　　所以，出了事，公司里议论纷纷，也不见郑总裁说句有用的。

　　“安静。”管晓弦开口，声音波澜不惊，带着威慑，“临近年底，大家似乎活泼了些。”

　　闻言，底下众人噤声，假笑几句，配合管晓弦这个冷笑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杜敏敏将杜娟安顿好，一路小跑到了2号办公室，喘着粗气，小脸红通通，说话的声音带着符合她年纪的轻快。

　　尤其活泼的样子。

　　好不容易搞出来的严肃氛围，被打断，偏偏又是杜娟的女儿，管晓弦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杜敏敏脖子一缩，像个鹌鹑一样坐到角落边去。

　　管晓弦看向会议室的众人。

　　“这次项目出事的原委相信大家都已经了解了，谁对谁错大家有脑子可以分辨。”

　　“公司里外都有想搅混水的人，这是常态。坐在这个位置上，拿着郑氏集团的分红和薪水，大家要知道怎么站队，怎么工作。听风就是雨，那是外面的闲人干的。”

　　“到今天，郑氏集团已经有近五十年的历史，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如果每一次都跟现在这样人心涣散，公司也不必开了，听明白了吗？”

　　“相信各位在座的都是人才，不要让公司失望，让我失望。下次再因为一些表面的事蒙蔽，叽叽喳喳，听风就是雨，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底下不敢说话。倒不是这些话多有威慑，只是管晓弦管理公司数十年，积威深重，她开了口，谁还敢当面对着干。

　　管晓弦说完话径直离开，带走了杜敏敏。

　　这本就是临时会议，只是表明个态度罢了。有心人多半是想在管晓弦受伤后在公司趁机搞事，现在因为管晓弦躲过一劫，全须全尾坐在这里，所以在下次契机来临之前他们会选择蛰伏。

　　跟那些人玩心思，管晓弦有的是耐心。

　　“你这性子，毛毛躁躁没救了。今天开会的事，回去写检讨。”

　　“哦。”杜敏敏被怼，心里委屈，她本来就不想上班，她更想去学跳舞。

　　她是好心想帮管姨分担嘛，结果管姨现在还这么埋汰她。

　　想想就生气。

　　看她沮丧，管晓弦无奈，抬头拍了拍杜敏敏的头：“行了，别偷偷瘪嘴，让你妈看到，怕是以为我欺负你了。去工作吧，昨天请了一天假，工作要补一补，不要粗心大意。”

　　杜敏敏回蹭了一下管晓弦的手心，乖乖回到自己部门去了。

　　管晓弦好笑地目送她离开，敏敏身影消失后，管晓弦整个人的气息又再次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