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恋也疯狂gl》蒲苇冥冥

39、第 39 章

　　管晓弦一个人，有些迷茫地走在马路上，上衣口袋里的BB机一直在响，她也没理，脑子里近乎麻木地反复回放着杜娟妈妈哭着求她的样子。

　　杜娟妈妈拽着她的手，好话坏话，车轱辘地说，到最后，管晓弦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什么，只知道，她不同意她和杜娟在一起。

　　真是好笑。

　　按午后在楼梯间第一次正面回答杜娟算起，她和杜娟在一起还没到六个小时。

　　可是她们已经被反对了，强烈反对。

　　她以前总把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和事当成可能会惹麻烦的拖累，谁曾想，有一天，也会有一个人也这么看她，仿佛杜娟沾了她，就会天塌了一样。

　　明明还没试过，没见过，怎么就直接判了死刑呢？

　　管晓弦停住脚步，在渐次亮起的橘色路灯下，眉眼却暗得深沉，她笑了一声，心口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一样难受。

　　此刻杜娟妈妈应该已经回到杜娟家了，她会千方百计地劝杜娟听她的话，离开她罢。

　　管晓弦隔着衣服，攥紧了口袋里仍然执着响着的BB机，垂眸思忖了片刻，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不想回去，如果可以，杜娟明天能直接给她一个最后的答案吗？

　　就告诉她，选她吗？

　　***

　　自从在楼梯间，她向管晓弦发出了“在一起”的请求，管晓弦点头之后，杜娟就处于一种精神亢奋的状态，向来没那么积极做家务的她，穿着一件旧工服，拿着抹布和拖把，仔仔细细地打扫卫生。

　　傍晚时分，她一边倒退着拖地，一边哼着轻快的歌，正惬意着，大门处传来开门的声音，她立刻蹦转过身，仰着一张笑容灿烂的脸看向来人。

　　“妈，你怎么过来了？”

　　杜娟歪了歪头，眼底有些微的失落，所以在妈妈进门的时候，她自以为不明显地往妈妈身后看了一眼。

　　“嗯，家里他们太烦人，我就过来了。”杜娟妈妈垂着头，低声解释。

　　“他们又烦你了啊？等今年过年我回家，站你那边，把他们好好说上一顿，七手八脚瞎指挥，他们以为自己是螃蟹啊？”杜娟杵着拖把，忿忿不平。

　　杜娟妈妈闻言，稍稍抬了下额头，看了杜娟一眼，但还是没说什么，又低下头去。她眼眶还有些发红，不太想让女儿发现。

　　可能人都是有些自私的吧，她可以对管晓弦敞开了说，把压力毫无负担地甩到对方身上，但是对杜娟，她总觉得孩子只是一时糊涂，慢慢等一等，给她示范一下正确的选择，她会懂事的。

　　杜娟确实没有注意，说完话便低下头把剩下的地拖完，语气里仍是明显的高兴：“妈，那我们今天去逛菜市场买点好吃的。我想吃牛肉，管晓弦一会儿也回来，我们多买点。”

　　杜娟妈妈弯腰将地上的塑料袋提起来，语气冷淡了一些：“不用了，我顺路买了一些，牛肉没买，鸡翅可以吗？”

　　“可以啊。”杜娟伸手接过塑料袋，打开瞧了瞧里面的鸡翅，“有十九只欸，我吃六只，妈妈吃七只，妈妈，女儿好不好呀？”

　　杜娟蹭到妈妈身边，眉眼弯弯地撒娇。

　　“好，我女儿当然好。”杜娟妈妈说完，几乎是夺过杜娟手里的塑料袋，兀自向厨房走，“行了，你先去玩，一会儿做好了，喊你吃饭。”

　　“妈妈你这么惯着我不行啊，”杜娟笑着跟上去，“我也要学做饭，妈妈你教我。”

　　出了奇了，不知道女儿和管晓弦两个畸形关系的时候，她听杜娟说什么就听进去什么，现在呢，不管杜娟说什么，她心里就忍不住“切”一声，嫌管晓弦阴魂不散。

　　杜娟只当妈妈不说话就是默许，反身把拖把收拾好，洗了手过来，乖乖给妈妈打下手。

　　“娟子，这次我跟你爸又为了你的事吵了一架，”杜娟妈妈垂头切菜，忍不住开口，“你岁数不小，的确是该考虑婚事了，县里有几个后生还不错，当初你跑到宁市来，有几个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我不。”杜娟瘪瘪嘴，“妈，你上次还说再等几年也行的，这才多久就被奶和爸洗脑了？”

　　杜娟妈妈哑然，低着头加快了切菜的速度，少顷，骤然停住：“他们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哪有什么道理？”杜娟哼了一声，“我往后不回县里了，就住城里，你们也别张罗我婚事，我心里有数。”

　　杜娟妈妈气得想拿笤帚打她。

　　小孩忘性大，打了之后还是会粘着人喊爸爸妈妈，但长到二十的大姑娘，打她一下，怕是要记在心里一辈子。

　　打不得骂不得，就是净给她找事。

　　“住城里，就靠你在厂里拨算盘？家里人不在，谁给你照应？你不会以为，我六十好几了还坐火车来看你吧？”

　　杜娟被问得语塞，转身走到厨房门口，低着头靠着门框扒拉。就很委屈，她就想留在这，她以后是要跟管晓弦在一起的，管晓弦在哪她在哪。

　　“大不了，以后妈你跟我住，我给你在城市里养老。”杜娟一咬牙，就算是大言不惭她也要说。

　　杜娟妈妈长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妈，你信我，我可以的，我最近在考试呢，等我考上了，到哪里都是吃香的会计。我肯定能慢慢在这里站住脚的。”杜娟眨巴着眼睛看向妈妈。

　　杜娟妈妈软了一下心肠，但想到两个女孩子跟两只小了吧唧的小狗一样，在偌大的城市森林里，靠在一起取暖，她就觉得一点也不美好。

　　她是从苦日子里走过来的，她看过的那些跟人群格格不入的异类，总是落不到半点好。

　　更何况，自古以来，女孩子承受的束缚就多一些，不嫁人的女孩子和她的家庭都要被指着鼻子骂，更何况，她的好女儿大逆不道地想跟另一个女孩子谈对象。

　　如果被家里人知道了，杜娟还怎么活啊？杜家上下在棠平县还有什么脸面？

　　她不是不想同意，她没那么古板僵化，但她不想她的女儿有平坦的路不走，偏要去走那偏僻的、前途未卜的路。

　　顺带着，让她的大女儿、儿子、夫家、婆家也跟着受罪。

　　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她想这么跟杜娟说，但是一贯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女儿，她狠不下心来。

　　一顿饭在沉默中做好，汩汩冒出来的香气没有往常那么让人食指大动。

　　方才的一段话，给杜娟泼了冷水，她冷静下来才发现她妈妈似乎来了之后几乎一直沉着脸。

　　大概是，她妈妈这个堡垒快要被家里那几个催婚的给攻破了。

　　杜娟气闷又委屈，端着凳子离开餐桌，坐到门口，伸着头看楼梯间，看管晓弦有没有下班回家。

　　今天刚在一起，管晓弦有良心的话，应该会早一点回来吧。

　　杜娟不怎么确定地想。

　　见状，杜娟妈妈“啪”地一声摔了筷子，桌子也被她的大力给拍响，把杜娟吓得在椅子上弹了一下，回头看向餐桌方向。

　　杜娟妈妈满脸怒气：“杜娟你这像什么样子！坐回来吃饭！”

　　“我……我等管……”杜娟有些被震慑到，说话也跟着结结巴巴起来。

　　“等什么等！要么回来吃饭，要么别吃了，我现在就走！”杜妈妈说着，站起身来，到沙发边拎起自己的包，怒气冲冲往里面塞东西。

　　杜娟忙冲回来，压住她的手：“妈，你消消气。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

　　宁市第一医院。

　　管晓弦出示了自己手上的门卡，被一个护士带来了医院的VIP室。

　　一进门就看见穿着病服，半靠在床头翻着文件处理工作的郑濡林。

　　不知道是不是病服有加成效果，一贯高大颀长的人突然显得瘦弱了许多，下颌线分明的脸也莫名有些憔悴地发黄。

　　管晓弦有些惊讶。

　　郑濡林见她进来，看文件时淡漠冷硬的神情稍稍缓解，似乎看到她心情就变好了一样，抬眼对她笑了一下，然后挥手让尹晨出去，留管晓弦单独说话。

　　“郑总，你……”

　　管晓弦开口话没说完，郑濡林就笑着打断她：“是人都会生病，这不奇怪。你应该奇怪的是，我为什么在医院的时候还要找你来。”

　　“是，我很奇怪。”闻言，管晓弦收了惊讶，垂手站在病床边。

　　郑濡林从文件里抽出了两份，递到管晓弦手上。

　　一份是委托合同，委托方是郑濡林，委托乙方代为管理翔宇公司，乙方是空白的。

　　一份是郑濡林的病历，肝癌晚期。

　　很离谱的两份文件，管晓弦扫了一遍之后，抬眼看向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你在市场部待了一段时间了，应该知道翔宇高层里面还有几个我的叔伯兄弟。”郑濡林脸上仍然挂着笑容，“我想为我妹妹把翔宇留下来，你是我选中的代理人。”

　　“为什么是我？”管晓弦阖上合同，她只是一个还没完全踏出校门的学生，可能有些小聪明，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完全理不清头绪。

　　郑濡林轻笑了一声：“当然是调查过了。没有家人，唯一亲近些的朋友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思维清晰，行事果断，有野心但又不贪心，看来看去，你最适合。”

　　“你应该选一个经验丰富，能力更强的人。”管晓弦眼神戒备地看着她。

　　呵呵，郑濡林仍在轻笑。

　　这副模样，如果不是他憔悴的脸色和发白的唇显露出了一丝病态，管晓弦甚至要怀疑他拿假病历在骗她。

　　“我需要确保，十年后我的公司可以转交到我妹妹手上。”郑濡林淡淡开口，眼神里的笑意消失不见，流露出几分迫人的气势，“确保，百分百。”

　　管晓弦觉得好笑得不得了，这一个个的，到底都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认为她会听他们的话。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白菜.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