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主角的代价》春台

4、给我看看你的口袋

　　小巷子的边沿开着几簇黄色野花，许小棉慌乱后退的时候，右脚就不小心踩上了一朵。

　　她有点愧疚地赶紧挪开，再一抬头，对面那叼着烟的男生，已经靠了过来。

　　“你，你干什么？”许小棉的嗓音即使是在这时候也十分软糯。

　　男生的脸庞俊秀干净，表情却拽拽的：“还能干什么，收保护费啊。”

　　“可，可是上个礼拜我已经，已经给过你了。”许小棉后背贴住了墙，鼓足勇气仰头看他。

　　男生个子很高，比她高出不止一个头。

　　“上个礼拜是上个礼拜，现在是现在，要续费的，你懂不懂啊？！”他把那根没点燃的烟从嘴上拿下来，夹在手指间，明明没有烟灰，却装模作样地掸了两下。

　　他的手也是干干净净的，白皙修长。

　　许小棉揪着自己袖口，初春的天气里就满身沁汗。她微微低下头，一边寻思着逃跑的可能性，一边道：“可，可我身上没有钱。”

　　“连二十块也没有？”男生皱起好看的眉头。

　　“只，只有几块……”许小棉扫了一眼周围。

　　她失望地发现，这小巷子里没法逃，除非自己能比他跑得快——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没钱就拿别的”，男生笑了笑，打量许小棉的书包，“给我看看你包里有什么。”

　　许小棉：“里面只有书和作业。”

　　又怂怂地主动坦白：“别的东西，都，都在我衣服口袋里。”

　　她个头娇小，却喜欢穿宽外套，因为安全又实用。眼下这件外套上，就有一左一右两个大口袋，带拉链的。

　　男生勾勾嘴角：“行，都打开来看看。”

　　许小棉怯怯地应了。左边口袋，掏出来一串钥匙，几块硬币，和一只小黄鸡玩偶。

　　“你喜欢这种小鸡？”男生没拿钱，只是嫌弃地看着那只皱巴巴玩偶。它挺旧了，头都有点歪歪的。

　　“嗯。”许小棉把东西放在一边，又去掏右口袋。

　　里面是半包纸手帕，一张快餐优惠券，还有一板黑巧克力。

　　“你没有手机吗？”男生盯着她的衣服下摆。

　　“我没有的。”许小棉见他怀疑，赶忙把口袋内衬拉出来给他看，以示东西全掏完了。

　　“好吧。”男生皱皱眉，然后指着那板巧克力，“咦，这是进口的嘛，谁给你的？你是不是在搞早恋啊？！”

　　他紧紧地盯着许小棉眼睛，勘察她神情。

　　“我没有！”许小棉捏着书包带子，“这，这是我姑姑买给我的！”

　　男生“哦”一声：“行，就这东西还值点钱，就拿它抵吧。”

　　他略一俯身，将巧克力塞进自己怀里，然后让开两步。

　　许小棉赶紧把东西一股脑丢回自己口袋，接着拎起书包就快步往家走。

　　余光里，男生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就像前几天一样。直到她进了家门，他才骑着车转身离去。

　　他是在踩点吗？他想干什么？

　　许小棉悄悄站在窗边，小口小口地呼吸。

　　家里只有她和奶奶两个人，奶奶身体不太好，她只有自己想办法。

　　第二天再去上学的时候，许小棉往书包里的侧袋里，放了一把折叠小刀。

　　早操时间，她在做伸展运动时，竟不经意间看到了那个男生。——他黑裤黄衣，在十几米开外的人群里，随节奏伸着长手长脚，动作散漫舒展。

　　两人目光相触，他还恶作剧般地朝她挑眉一笑。

　　许小棉霎间脚下一踉跄，差点儿摔倒。

　　回教室的路上，她小声问同桌小美：“那个穿黄外套的男生，是谁啊？”

　　小美顺着她手势看了看，立刻回答：“那是四班的苏宇啊，你不认识？——哦，也对，你才转过来没多久，又整天趴在书上，可能还没听过他。”

　　许小棉：“他很有名吗？”也许有很多人也被他欺负过？

　　“是啊”，小美答，“他长得好，成绩也不错，好多女生喜欢。”

　　难道是好学生吗，不可能吧……许小棉疑惑地问：“哦。那个，他是不是…很缺钱？”

　　“怎么可能？”小美震惊脸，“你别看他不怎么穿名牌，也不怎么买东西，但是他家超有钱的哦，他爸是我们这里的大土豪！”

　　“也不一定呢！”跟她俩一路走着的阿颖却摇摇头，小声插话道，“我听说，他爸几年前就跟他妈离婚了，给他娶了个后妈，也许他家里对他不好呢？所以他才比较节俭。”

　　……
　　三人肩挨肩走回了教室。

　　许小棉心中暗想，也许阿颖说的是真的！很多小孩的家庭都并不幸福。比如她吧，就是因为她爸妈离婚的一系列纠葛，才转学到这里来，暂时跟奶奶一起生活。

　　这样一想，她不免对那男生有些同情。

　　但随即她又努力甩掉了这个念头，因为姑姑对她说过，女孩子过度的善良是一种错误，这样不好！

　　接下来的几天，许小棉回家的路上，苏宇还是常常跟着她，甚至有两次，他身边还带了另一个胖男生。

　　那个胖男生黑又壮，长得很凶，就和街头小混混差不多。

　　许小棉心中越来越不安，她觉得，可能他们还想对她做些什么！不行，还是打个电话给爸爸吧，希望他能帮帮自己。

　　不想给奶奶听见，她打算在路上找个公用电话。

　　这晚春雨开始淅沥。许小棉没有走正常回家的那条路，而是拐了个弯，朝另一条比较黑的巷子走去。她听人说，那里面有提供付费电话的小店。

　　雨点均匀地洒在伞面上，嗤啦嗤啦。

　　忽然，好像有人在她身后，啪嗒啪嗒！

　　许小棉紧张地回头，看见苏宇正向她快步走来！而且一脸的不善！

　　他要干什么？她心中着急，下意识地就迈腿往前跑。

　　“站住！”他喊。

　　她慌忙加速，脚却发软，正好路上滑，竟就摔了一跤。虽然没受伤，却因此被追来的男生抓住了手臂。

　　他牢牢地将她拉了起来，还冷着脸问：“你抖什么？叫你站住没听到吗？”

　　“你，你……我要去告诉老师了！”许小棉声音随着身子发颤。

　　“你去啊。”苏宇毫不在意地一笑，一手捡起伞，一手拽着她，将人拉回了从前他堵她的那条巷子。

　　许小棉根本挣脱不得。她鼓起勇气从身后书包里掏出小刀，可还没打开，就已经被他发现。

　　苏宇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刀卸下，然后一把将她按在了较为干燥的东墙面上。

　　她的手被他并拢，举高在头顶。

　　“你，你干嘛？”许小棉眼眶开始泛潮。

　　“你啊。”他流里流气地答了一句。

　　许小棉睁着大眼睛，压根没听明白。苏宇自己却暗暗脸红起来。他放下她的手，改成双臂撑墙，将她半困在怀中。

　　“躲我干什么？还想拿刀扎我？我就那么讨厌啊？”他没好气地问。

　　男生沾着雨水的脸逼近了她，许小棉心跳得像在打鼓。她在惶乱中生出一丝倔强，回道：“是，讨厌！”

　　苏宇眸中闪过失落，但很快又用拽拽的神情掩盖了它：“呵，那我偏要亲亲你。”

　　他把沾着雨水的薄唇向她凑去。

　　许小棉惊惶地闭起眼，泪水呼噜噜地下来了。

　　“哭什么？不许哭！”

　　男生有些无措地顿住，然后手忙脚乱地给她擦脸：“你想得美呢，谁要真亲你了？！我有很多人追的好不好？就算真亲你，那也是你占便宜！”

　　他的指腹带着热力划过她脸颊，许小棉呆呆地愣了几秒，才扭头躲开。

　　雨势变小了，落在树叶子上都悄无声息。巷子口那有人经过。

　　许小棉推了他一下。

　　苏宇略微让开了身子，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崭新的小黄鸡玩偶，塞到她手里，口中含糊道：“喏，快给我钱。”

　　许小棉鼻头微红着，睫毛粘成一簇：“什么？”

　　“一块钱！”他扭头看天，“我低于成本价卖给你的！”

　　她想说不要，但是又不敢，而且这只小鸡也真的很可爱……于是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硬币，低着头递给他。

　　他却没接，顿了一下，说：“算了，你这么穷，先欠着！”

　　许小棉也不敢多话，赶忙收好东西，拿起伞，就要往外走。

　　“跟我一起走！”他拉住她。

　　见她挣扎，他又道：“不然我就亲你了啊！”

　　许小棉不动了，低着头没骨气地跟在他身边，一路沉默地往家去。他显然对去她家的路熟得很，一点都不需要她指引。

　　“小棉！”就快到家的时候，有人叫她。

　　是奶奶，正急急忙忙地出来接孙女。

　　许小棉答应了一声，同时默默拉开和苏宇的距离。

　　苏宇朝她奶奶礼貌地笑笑，再暗暗瞪了许小棉一眼，把伞递给她，转身就走了。

　　奶奶走上前，替许小棉掸掸衣服上的雨珠，问：“那男孩子是谁？我好像见过？”

　　“只是一个同学”，许小棉心中惴惴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那个，我们刚才是在路上讨论了下题目。”

　　“嗯，看着是个乖的。”奶奶拉着她进了屋，带着点担忧，小声郑重道，“你可不要跟不学好的一起玩。”

　　“哦。”

　　奶奶点头，给她倒水：“刚才看新闻，就有个附近的小姑娘，离家出走，不知道跟什么人混在一起，出了事，那人跑了半个多月还没抓到呢，吓得我哟。对了，你明天上学别一个人去。”

　　许小棉正在掏口袋的手顿了顿：“哦，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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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4与故事5在另一个坑，戳专栏里的短篇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