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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夫人与少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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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做为乱世的枭雄,他想做什么,会做什么,就不是世人能预料的。
当然,也包括了,对他并没有那么了解的若悠和慕容瑾一。
所以,在所有人都以为朝廷与各地诸侯都会专心的抗灾,安扶百姓,剿灭民变的时候,没有人能想到燕王会在七月天气刚刚去了暑气之际突然发兵攻打赵地。
好吃好喝的养了一年半的将士,再加上足足三千北狄骑兵领队的北地八千骑兵,对上已经连着遭了两年灾,吃不饱穿不暖,走路都走不动的赵军,那就是单方面的屠杀。燕兵所到之地,赵军毫无还手之力。打到后来,甚至都可以说是不战而胜了。每到一个城池,还没有逃走的官员会带着百姓主动打开城门投降。只为了燕军打下的每一个城池,都会开仓放粮。没有存粮的城池,还会从燕地源源不断的运粮济民。不说吃饱,但能做到每天早晚两顿粥,毛巾包着不漏,筷子插着不倒的半菜半粮的稠粥。
慕容瑾一没能阻止他老爹出兵,但他做到了燕军秋毫无犯,没有欺污百姓,抢夺百姓的财物。
能守在家里不用饿死,不用担心被当兵的欺负。老百姓才不会管上面坐着的是赵王还是燕王,谁能让他们不挨饿,谁就是天皇老子。
打到冀城的时候,贺鸣沧带兵迎战,他是知兵事的人,知道打是打不赢的。但是赵王带着他的府兵,也是整个赵地唯一能吃饱,还有体力打仗,装备也是最好的部队,逃跑了。往南方逃窜,说是要找朝廷告状,告慕容龙城谋反去了。把剩下的老弱病残和一城无权无事无处逃生的百姓扔给他,让他报恩一饭之恩!
“所以,知道打不过,他就投降了?”
贺鸣沧把城内所有粮食都强征给士兵吃,保持体力。坚持了五天之后,主动打开了城门投降,愿意归入世子麾下效命,只求放过一城百姓。慕容瑾一答应他了。后来跟若悠说起的时候,若悠还不太相信,那么容易就收服了?
“他用几千残兵,阻住大军脚步,为赵王争取了五天的逃跑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坚持下去,城里一点粮食都不剩,老百姓饿死的越来越多,最后还是会主动反抗开城门投降的。”
不得不说,不过是当年他要饭的时候饿晕在了山路边,赵王进山打猎遇到了,随手给他扔了一张饼的恩情,换得他十余年效命,在知恩图报这一点上,贺鸣沧也算做到了极致了。
“看来你是真的很看重他。”
要不然,也不会在诸葛谋伙同赵王府的管家,在路上杀了赵王和王府所有男丁,带着人头找燕王投降的时候,还答应贺鸣沧会好好安置赵王府的一干女眷。
若悠又问他,“想好怎么安置那些人了吗?听说赵王府的小姐跟贺鸣沧有婚约?那如果他们成亲,生下的孩子,也算是赵王府的后人吧?”
不是她心狠,只是防患于未然而已,与其让一个有杀父杀兄之仇的母亲教养出来一个心腹大将之子,还不如就别让它开始。
“在东海上找一个无人的小岛,修上一处园子,把下人仆从给她们带足了,让她们在岛上终老就好。好在,他与那小姐倒是没有什么私情,连面都没有见过,恨不恨的,一辈子也见不上面,根本就不用在意了。”破家失父的闺阁小姐,谁还会在意她恨不恨呢。乱世之中,能保一条性命,一身清白,就已经是大幸了。
“那看来修园子的事儿,又得我来干了呗?”若悠秒懂。
当然不能让贺鸣沧去干,大才小用不说,也完全没必要再给他和赵王府的人接触创造便利条件了。更何况,他一个降将,手里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的,他能办多大的事儿?难不成还能处处都跟世子张嘴要?谁能有那么大的脸。算下来,也就手里握着资源的若悠最适合做这件事了。无论是从身份上还是还是能力上,她管这个事,都是合适的。
慕容瑾一就像模像样的给若悠揖了一礼,“夫人多劳了。”
若悠白了他一眼,“你们父子没有继续南进,我就谢天谢地了。你都不知道,我担心你们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一冲动就带兵南下,打到京城去!到时候怕是我只能凭空变粮食给你们了。”
她是真的庆幸燕王大军拿下赵地之后就止战了。没有一分一毫再南进。
这下子燕王是真的执掌北地权柄,北地军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北地军了。
慕容瑾一就摇头,“老头子心里有数儿着呢。咱们库里存着多少粮食,能养活多少军民,他很清楚。而且,攻打赵地,师出有名。是报他之前进兵燕地之仇。打别人,那可真就是谋反了。师出无名,而且咱们现在也没有那个一统天下的实力。何必呢!不如保存实力,修养生息重要。”
是,修养生息很重要,燕王知道,谁都知道。
不久之后的秋收,北地大丰收。整个天下都在担心燕王会不会在朝廷自顾不睱的时候,趁你病要你命,一举拿下京城,登基为帝。他又一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再有任何的大动作。甚至还主动上缴了三分之一的收成给朝廷,以解朝廷的燃眉之急。这下子,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连朝廷上那些个每天上折子要皇帝治他擅自用兵之罪的老学究们都没法儿再揪着人不放。总不嘴里吃着人家送过去的粮食,放下碗就骂娘吧?
不像话不是。
之后的三年,燕王几乎成了一个乖宝宝。老老实实的窝在北地,经营着燕赵之地。兴修水利,发展新农具,推广新作物,吸纳百姓,开垦农田。很多人都知道,北地军冬日没有训练,全员下地开荒。兵将都马放南山了,还打什么仗?不可能的嘛!
其它地方,民变起了就再没有平下去过,反而越演越列。哪怕天气没有那么坏了,百姓的日子还是在今天官府加税,明天叛军抢劫当中越过越苦。过不下去了,几个村子的百姓纠结在一起,就敢起义。到处都是义军。不想被别人欺负的,就去欺负别人。成了恶性循环。
乱世起了。
北地倒成了桃花源。
慕容瑾一的世子之位已经坐得很稳,整个北地,他是妥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燕王甚至已经把一大半的北地事务都交到他手上。
他的几个弟弟,老二老三老四都已经成亲了。娶的都是云城中富商家的女儿,出身都不高,但家境殷实,家里女儿高嫁王府,自然都是倾全族之力嫁女儿,嫁妆给的足足的。能保证他们子孙三代吃喝都不用愁。这样做也是一种姿态,向外界也是向这几个儿子表明,慕容瑾一的世子位是铁稳的世子位,谁都不能动摇的。
这就是一起打江山的好处了。自己有能力,军中有威望,就没人会说他只是占着嫡长的名分才能当世子,连兄弟们也不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三年的时间,朝廷的气数已然是到了最后,奄奄一息,全靠着大将军免力维持着。皇帝的身体也已经病入膏肓,就是熬时间的事情。若悠都给宫里送去好几只老山参了,对宫的情况还算是知道。
之前受灾时各地大大小小无数的“义”军,经过数次的优胜劣汰,到如今剩下的除了一些占着地利占山为王的,大的势力只剩下四五股,一直处于拉扯的状态,再加上南北西三个诸侯王,越王、炎侯和燕王,各方势力正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
大将军挟天子以令诸侯,明面上代表着朝庭,实力最强。还与燕王有丝丝缕缕的联系,燕王休战三年,最是兵强马壮,表面上还是以大将军马首是瞻,谁也看不出来他是真对朝庭忠心耿耿还是另有谋划。炎侯地处偏远,土地贫脊,百姓困苦,缺兵少粮,人也最怂,从来不出山,向来保持中立,与各方势力都能说得上话,但是又没有与哪个特别交好。都知道当初受灾快活不下去的时候,是燕王世子以私人名义送粮救助的炎地,却也没见事后炎侯一脉与燕王和世子有什么交往一。给人的观感就是炎地的人,抠抠嗖嗖又胆小。要不是仗着地利,有大山怀抱之危守着,早不知道被谁给吞并了。
越王守在南地,富庶,安逸。相比起以前不思进取的赵王,越王才是真正的守成之主。人家也不是没能力,上马能带兵,下马能作诗。也不是不会治理属地,越地军民平和富足,百姓对越王也是爱戴有加。也不是子孙不争气,越王府连郡主都是女中英豪,个个出类拔萃。人家就是想要经营好自己的属地,做纯臣。不往外扩张,也不让一分自己的土地。说白了就是我素质高不去欺负别人,但你们谁也别想欺负我。
因着越王府世世代代的这个传家理念,越地是最和平的地方。比楚朝建国的时间都长。王朝里还闹闹哄哄,时不时的出点乱子,人家那真是世外桃源一样。
所以,皇位上坐着谁,对越王府来说,本就是无所谓的。别想动越地,一切好商量。
表面的短暂和平终结于皇帝突然颁下诏书,禅位给大将军左轻侯。
禅位诏书诏靠天下的时候,几股大势力同时有的动作。全部起身勤王,攻打京城。
你说禅让就禅让了?这不是闹呢嘛。两位皇子争储都争了多少年了?人家是有成年皇子的,凭啥让位给你?
当然了,就是这么一说,找个理由嘛。要不然怎么起兵!
老皇帝还在的时候,谁出头谁就是叛逆,其它人立刻可以合围把你干掉。老皇帝不在了,又不是传位给儿子,名不正言不顺,送上门的理由,不动才怪呢!都有大片的地盘儿在手,谁还没个皇帝梦了。
“老爷子怎么打算的?”若悠就跟慕容瑾一打听,看看他们父子有什么打算,好提前做准备啊。
“不动。”慕容瑾一就回了两个字。
“这么沉得住气?”草莽出身,这份沉稳可是太不容易了。
“也不全是。北狄去年刚刚换了新王,这个克顿单于脑子不好,弑杀好战,不想着好好过太平日子,老想南下攻楚,取江南大好河山。神经病。他要南下不得先过燕赵吗?最过份的是,还来信威胁老头子,让老头子投效北狄,向北狄称臣,否则就要亲率骑兵踢平北地。哼……”就没见过这样儿的,这几天有他在中间刻意经营,用盐茶粮食换北狄的马匹牛羊,北狄多少牧民因为牛羊养得多发家致富了,逐草而居的属性都快改了,那些有钱的富商开始到边境附近定居,再花钱雇人放牛放羊。多好的日子,折腾什么呢!
“哦……”
若悠就明白了。燕王不是不想逐鹿中原,他是去不了。害怕腹背受敌。
这样的话,看来短时间内还是能和平一段时间的。
毕意跟北狄合作了这么些年,也不会说打就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