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波初时舞》堂暖米

50、CHAPTER 50

　　总经理办公室之外，亲眼看到韩丁把初静拉进去之后，萧莜的手机忽然掉到了地上，她除了感到被冤枉的委屈之外，还感到震惊。她似乎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男人抛弃自己而去了，而诱使那个男人抛弃她的就是初静。

　　何大力小声告诉尤殊波在那里等一下，而自己去安抚围观的员工，让他们尽快回到工作间。这时候站在原地发愣的萧莜忽然冲到韩丁办公室门前，疯狂地扭着门把手，敲门。

　　“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不可以这样！……”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完全不顾及周围人的眼光。

　　刚准备离开的同事们又都聚拢了过来。何大力上前抓住萧莜的胳膊，说道：“萧小姐，有什么事跟我到人事部去说吧。”

　　“不！我只要跟他说！我不去人事部！”她怎么转动把手都打不开，可见门是从里面被反锁了。但她却依然不放弃，继续敲门并且大声喊着。其实，她早就感觉到了，改变总有一天会来到。刚和韩丁在一起的时候，她每次见到涂安滢都觉得心虚。后来韩丁对她越来越宠爱，甚至让她飘飘然地忘了自己究竟是谁，她觉得自己是可以和涂安滢平起平坐的，并终有一天可以取其代之，那时候两人对视的时候，她总能在涂安滢的眼里读到一些奇怪的信息，那并不是嫉妒，却似乎是……嘲讽。于是，充满讽刺性的转折终于来到了。然而，她不能认输啊，她也不想认输。她所唯一期待的是，韩丁还是爱她的，只要有爱就够了。可是……和韩丁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说过一句“我爱你”，却总是要求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看着眼前失控的局面，尤殊波双眉微蹙，他走上前去帮何大力一起阻止着萧莜，自己却心急如焚地担心着办公室里的状况。刚才韩丁似乎是很愤怒，不知道他会不会对小静怎么样。但办公室的百叶窗帘却被拉了下来，门又锁了，真不知道小静在这个密不透风的空间里会遭遇什么。

　　几分钟后，韩丁走了出来，凌厉的粗眉紧紧皱着，对满面苍白，已经精疲力竭的萧莜说：“萧小姐，虽然我们公司不大，但规章制度是必须要遵守的。你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这难道有什么疑问吗？”

　　萧莜望着他，就像在望着一个陌生人，她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却被他狠狠地打到了一边。

　　韩丁冷冷的目光扫视着围观的其他员工，严厉地说道：“怎么？你们都没事做？这里是动物园吗？要你们围成一个圈指指点点、看来看去的？”

　　此话一出，围观者迅速消散。这就是大BOSS的权威。于是，秘书间里只剩下了四个人：尤殊波、何大力、萧莜和韩丁。这时候，初静从韩丁的身后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纤长秀美的手指紧紧拉着上衣领口，还反复审视自己的衣服有没有穿好。这一切都被尤殊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初小姐，你也继续工作吧。”韩丁的声音依然冰冷，他早就发现了何大力身边的尤殊波，便又干笑着说道：“你要是请假出去的话，时间要把握好。别忘了，你是我的秘书，我可离不开你。”说完，他便转身回到办公室。

　　“小静，你没事吧？他对你做什么了？你的头发怎么剪短了呢？我差点都认不出你来了！”尤殊波冲到初静的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满心的焦虑化成了一个又一个问题。

　　初静如水的灵眸里似乎凝着很多话语，她却只是露出带着茉莉香气般的淡淡笑容，轻声说：“小尤，咱们去临街咖啡厅吧。”

　　“嗯，好，我们走。”他不住地点着头，再次遇见她，就仿佛找到了遗失多年的心爱宝贝。那种狂喜的甜蜜把他的心都要挤爆了。但是，某些担忧却也渐渐浮了上来。

　　初静又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萧莜，似乎想要尽快逃离事发现场一般地拽着尤殊波的胳膊迅速下楼了。何大力见劝不动萧莜，便也无奈地回了人事部。

　　当整个秘书间只剩下萧莜一个人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她的世界头一次如此清静。她以为，只有和韩丁在一起日子才能过下去。如今，只有一门之隔，他们却仿佛已经分别站在了南极和北极。当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似乎也没有崩溃。忽然，她想到了，也许韩丁只是做做样子的，因为这次她的疏忽实在太大了，不给其他员工一个交代他就一点总经理的权威都没有了。不久以后……不，几天以后……也许就是今晚，他还会重新来找她的。就算工作没有了，他们的爱情还在啊……于是，她默默地离开了公司，没有带走任何东西，没有办离职手续。她就那样离开了，在众多曾经被她颐指气使的同事们面前失魂落魄地离开，成了所有人的笑柄。但她不在乎，因为某种期许支撑着她。她相信，那个男人还是爱她的。只是，她却不知道，她究竟要等多久才能等回那所谓的爱。

　　在公司附近的一下清冷的小咖啡馆里，他们面对面地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午的阳光撒了进来，两个人都觉得暖暖的。初静轻轻抚弄着短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的激动是难以言表的，就好象在一个池水中挣扎的人忽然遇到了营救者一样。其实，在无数个夜里，尤殊波都是她假想中的救世主。他是那个会把她从肮脏的沼泽中救出来，并且用体温来温暖她颤抖的身躯的人。不必说话，只要看着他的脸，她就恍然觉得很幸福。她甚至忘了他曾经目睹她和韩丁在车里的亲密举动，她也忘了吴朗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她更不知道尤殊波其实早已踏入了另一个泥沼之中，而且越陷越深。

　　他望着她水亮的清眸，心中充满了怜爱，他忍不住将所有的疑问都提了出来。她的新职业，她的新发型，一个多月前的咖啡店之约她为什么会失约，还有她和韩丁的关系……

　　她想给出百分之百真实的答案，但她终究还是犹豫了。她的顾忌并不是因为涂安滢曾经跟她做下的口头约定，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身处的境遇实在太危险。按照涂安滢的说法，既然韩丁认识的神秘人物能把涂南君害死，那其中一定有着什么错综复杂的阴谋，她只是想查出杀死黄雪颂的真凶而已，有什么理由把这个关心她牵挂她的男人牵扯进来呢？她不能，她也不忍。

　　于是，她淡淡地说，是涂安滢给了她这份工作。因为涂安滢很喜欢她。之所以换发型是希望自己能成为真正的职业女性，想改变以往的形象，及腰的长发毕竟还是太长了，而且也不好打理。至于一个月前的事……那是因为她的手机忽然丢了，然后又赶上加班，所以才失约了。和韩丁的关系嘛……他们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看着她晶莹剔透的薄唇一张一合，听着她回答的口吻，那种陌生感越来越浓烈。他为她的完美蜕变感动惊喜和欣慰。是啊，多好，一个乡下女孩就这样化身成了美丽的都市职业白领。可是，总有什么感觉是不对的……是什么呢？是她充满掩饰感的笑容吗？还是她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给我一个号码，小静，我不想再把你弄丢了。”

　　好苦啊，是咖啡的味道吗？还是尝到了自己炮制的谎言的味道。她接过他的手机，把自己的号码存在了里面，脸上是阳光般灿烂的微笑。这样就好，这样他们两个人之间就会牵上一条透明的丝线，永远都不会分开了。她这次绝对不会把手机再弄丢了，她一定会非常非常珍爱这个能让他们彼此联系的小工具的。

　　“对了，你男朋友治病不是需要钱吗？我……”

　　听到他提到黄雪颂的时候，她的脸忽然僵住了，她含含糊糊地回答道：“嗯……他……他还好。”

　　“那你不需要钱了吗？我可以借你，我现在有钱了。”尤殊波充满期待地望着她。他不在乎她用那些钱去做什么。那些钱是为她而赚的，他只希望她不要委屈自己。其实，在内心最深处，他最害怕发生的事情就是初静为了钱而和韩丁在一起。那将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那样他的心会被撕裂。

　　她低下头，望着杯中的咖啡。也许她不知道，在一天前，尤殊波看到黑咖啡的时候和她的感想是一模一样的。那黑色的漩涡里，究竟隐藏了什么？为什么看上去那么阴森可怖？深吸一口气，她扬起头，把最好看的笑容给了他，元气十足地说：“雪颂的事你不用担心了，小尤。我现在不缺钱，真的。我现在过的很好，一切都很好。我已经开始新生活了，你……不为我高兴吗？”

　　“高兴……”他眨了眨眼，分辨不出眼前的女孩究竟是谁？她也许已经不是他在通向地铁站的通道里见到的那个女孩了。她，变了。

　　以后的几天，尤殊波除了要忙于节目的录影、做新造型、修改专辑中可能会用到的词曲，他会尽量抽出时间和初静一起吃午饭，送她下班。相处中，他发现她的笑容越来越少，她的话语也总是有些落寞而悲伤的味道。他想知道个中原因，却也知道她不会如实相告。他想，只要就这么默默地陪着她就好了。不管她有没有男朋友，不管她究竟身处在什么样的世界里。只要能在她身边保护着她，让她不要受到任何伤害，这样就好了。

　　如果，时间可以静止就好了。望着和她并肩走在下班路上的尤殊波的侧脸，她的心里是这么想的。或者，让那些不好的事情都结束，让那些美好的事情都复苏……她低着头，脸上挂着苍凉的笑容，一步，两步，三步……和他走在一起的每一步似乎都刻上了幸福的印记。可是，幸福能走多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