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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别扭 ...

  •   “我是向日岳人,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学了。”
      “转学生,你怎么总是闷在座位上涂鸦?偶尔也和我说说话嘛!”
      “你裙子上的羽毛挂饰好漂亮喔,我可以看看吗?”
      “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有趣的嘛……”
      “原来我们住的那么近!社团活动结束后一起回家吧!”
      “喂喂,莎白,我在樱园那边发现了一家好吃的拉面店……”
      “我和老爸吵架了,我要离家出走!莎白你快出来……”
      “入学那天在天台上遇到了一个戴眼镜的奇怪家伙……”
      “我不是小男孩,我是男人!”
      “要……吗?”
      四周一片混沌,只有白茫茫的光。
      能确定,这些纠缠重叠的声音,全部来自同一个人。
      一阵目眩,出现了一片白色的海滩。
      一切都显得很宁静,微风和煦,海与沙抚出鳞鳞波光。
      我蹲身抓起一把沙子,却滑溜地从指缝间溜走了。
      有些什么东西刺痛着我的眼睛。我抬起头来,海面上,漂浮着一道亮眼的银光。
      我没入水中,茫然地追寻着这道银光,可身体推出的浪使它越漂越远。
      心莫名地紧紧揪了一下,像是将要失去珍贵的东西似的,我奋力地追逐着,疯狂地扑打着水面,终于抓住了这道光。
      我展开紧紧拢着的手,是一条十字架项链。
      云海相接的地方,翻腾起了汹涌的海浪,十几米高的水墙如猛兽般袭来,我被吞噬了。
      身体在一点点下坠。从海底所看到的太阳,清泠而明亮。
      渐渐地无法呼吸了,我缓缓地闭上眼,一个红发少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的眼睛,与这幽蓝妖艳的海水重叠了。
      “向日……”
      他张开双手,将我抱入怀中,任由我们的身体继续往下沉。
      “在水中的话,那就谁也无法打扰我们了吧……”他轻轻地说道。
      窒息的感觉,让世界变得天旋地转。我的手中,仍紧紧地攥着那个银色的十字架。
      ……
      “哦,醒了醒了。”
      耳边响起杂闹的声音,我迷糊地睁开眼,只见岳人反坐在课椅上,正掐着我的鼻子。
      “你干什么呀!”我拍掉他的手,大口地喘着气。
      环视了一圈喧闹又熟悉的教室,又望了一眼面前正对自己的恶作剧得意洋洋的岳人,看来方才信以为真的场景不过是一个奇怪的梦。
      “戏剧社的社长找你。”岳人得逞地憋着笑,指了指门口。
      “知,知道了。”我点点头,掠过岳人的脸,朝门外走去。那双与海色重叠的眼睛,仿佛是从梦境中带离出来似的。
      “奇怪,莎白竟然没有揍你。”沁雪摸着下巴,思索着。
      “可能昨天摔傻了吧。不过嘛,变温柔点倒不是什么坏事啦。”岳人摊摊手。虽是这么说着,但还是觉得有些没趣。
      “太胡来的话她搞不好会被吓跑喔。”沁雪倚在窗边,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些都是什么啊,被藤木发现的话绝对死定了……”岳人全当没听见似的,边翻着我数学课本上的涂鸦边吐槽。
      “没办法呢。”沁雪不再说什么,起身离开。
      “友情提醒,侑士那家伙,其实并不是像看上去那样主动的人哦。”岳人翻着课本,若无其事地送来一句。
      沁雪顿了顿,只是笑笑,然后回到自己座上整理笔记了。
      岳人也起身要走了,一直在座位上默默看着他的樱井忽然站起身来。她还是那么羞怯怯的,却像是暗暗下了决心一般,直直地挡在岳人面前。
      “那个,巧克力泡芙,好吃吗?”樱井悄悄地看了岳人一眼,又羞涩地低下头来。
      “啊啊,我以为是莎白的……”岳人听罢,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
      “没关系。是我让直子不要说的。”樱井有些紧张地攥着裙角。
      “多谢了。挺好吃的。”岳人略显别扭地说着客气的话。
      “如果向日同学喜欢的话我可以……”樱井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看着岳人。
      “不不,不用了谢谢。我先告辞了。”
      樱井还没反应过来,灵活的岳人已经撑过桌子溜了。
      我在走廊上与戏剧社的社长讨论着下个月学园祭需要准备的剧本的事情,余光瞥见岳人有些慌乱地溜掉了,我探头往教室里看,只看见樱井有些愣愣地站在挨近我座位的过道上。
      “那样的话……就没有人能够打扰我们了吧。”
      脑中不知为何又浮现出梦境中的画面。
      “那,剧本的事就拜托松了?”社长在我眼前晃了晃手。
      “嗯嗯,好的。”我回过神来,忙点头。
      我倚在窗边,漫无目的地看着喧闹的走廊。大概是外出游玩的余尽未消,课间的走廊比往常要热闹一些,女生们兴奋地交换着从秋枫山带回来的手信,男生们则在比试着谁的登山步数多。
      “对了,给凤的……”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御守,这是我从神社的投球游戏中投到的。望着窗外棉花一样松软的白云,就不禁想到一头蓬松可爱的头发的凤,想到他明朗的笑容,只是那么想着,就又开始傻傻地笑了。
      昨日的伤口结痂了,但行动仍然不自在。我扶着扶手一阶一阶地下来,走到拐角处,我收起疼得有些龇牙咧嘴的表情,朝着凤所在的班级走去。
      我从门边探出头,凤就坐在座位上认真地整理笔记,他认真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赏心悦目。我摸着口袋里的御守,看了一眼装有枫叶饼干的粉色袋子,心中有一丝小窃喜。
      正准备把手信送出去,却发现凤与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聊起了天。
      “东山魁夷的画集,在我哥哥的书店找到了吗?”女生双手撑在凤的桌上,问道。
      “嗯呢。一下子就找到了,你看。”凤从抽屉拿出那本沙青色的画集。
      “太好了。其实阿凤早点告诉我的话,我可以直接带来学校的。”女生顺势坐到凤的对面,笑道。
      “怎么能劳烦望月你呢?我去一趟就好了。”凤温柔地回应道。
      “望月?哥哥的书店?”虽然听不太清,但我对这个名字似乎有一些印象。
      “对哦……那个书店名字好像就叫……”我恍然大悟,继续贴在墙边观察。
      接着,那个叫望月的女生,从袋子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了凤。凤起先有些吃惊地把书退回去了,后来望月说了大概是感谢帮忙之类的话,又聊了几句后,凤还是客气地收下了。
      虽然听不太清他们之间的对话,但望月那双因为凝视着凤而充满星星的眼睛,还是让我有一些酸酸的感觉。
      我沮丧地看着手中欲送出去的御守,默默地塞回了口袋里。
      “学姐。怎么在哪里碰见你都是鬼鬼祟祟的?”
      我回过头来,只见日吉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听墙角的我。
      “啊?怎么每次都被你……不是,我只是碰巧路过而已,路过。”我站直身子,说道。
      “这是什么?我知道了,你想给凤。”日吉的视线停在了我手上的粉红袋子上。
      “呃呃,不是啊。送给你吧,再见。”我把枫叶饼干全塞给了日吉,转身走掉了。
      “松学姐?”凤疑惑地往门外看了一眼。
      “长太郎——墙上的挂钟停了,你能帮忙把它取下来吗?”班里一个男生喊道。
      “嗯,我现在就来。”凤应了一声,又回头帮忙去了。
      闷闷的、酸酸的情绪仍在持续。她那双仿佛装进了银河般闪亮的眼睛,仅仅是看过一次便不会忘,而这份澄澈的美丽,是她独赠予凤的。
      只有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里才会有星星吧?
      心中好似垒起了一座高高的沙丘,把我堵得密不透风。我想看看其他的风景,可眼前的这位妹妹头,同样让我为难。
      就连午饭都变得难以下咽了。一股浓郁的、粘稠的发酵物的味道布满了我的口腔,但我并不打算与身旁的人说话,只是机械地咀嚼着。
      “从刚才就想说了……这份饭貌似是我的。”岳人撑着脸,看着我一口接一口地吃着他的纳豆盖饭。
      “呃!难怪味道这么奇怪。”我低头一看,碗里铺满了黏糊糊的纳豆,并不是我点的咖喱饭。
      “哪里奇怪了?那么美味的食物!况且你不是也吃了挺多的嘛。”岳人反驳道。原本装的满满的盖饭也确实被我挖出了一个窟窿。
      “好吧。那,你吃我的咖喱饭吧。”我把咖喱饭推给了岳人。几大勺纳豆入口,感觉味道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我就是想吃纳豆盖饭。”岳人把饭调换过来,连勺子也没有换,就这样吃了起来。
      我的眼睛悄悄地移向岳人,他若无其事地用着我用过的勺子,粉嫩的嘴唇因为咀嚼轻微地蠕动着。脸上淡定自若的神情,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难道记忆中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并不存在吗?
      “Hello!小莎白!”突然有人从后面窜出来,一把勾住了我的肩。
      我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果然又是原。
      “小莎白,你拍的照片实在是太太太棒了!无论是登山的宍户啊,赏花的宍户啊,求签的宍户什么的都堪称完美!”原兴奋地说着,顺手牵了把椅子,把岳人挤到了一边。
      “这女的怎么回事啊……”岳人被挤得不得不往旁边稍稍,不爽地‘啧’了一声。
      “当然了……我可是赌上性命去拍的。”想到被宍户抓包的情景,我的嘴角不禁抽搐。
      “但是呢,我今天主要不是想说这个的。”原一脸笑嘻嘻的,故作神秘地卖了一个关子。
      “先说明啊,关于宍户的任何拜托我可不会再答应了。”看到原不怀好意的脸,我警惕地坐直了身子。
      “不是啦,是小莎白你的!嘿嘿。”原点开了手机里的视频,是我和凤那天在涩谷街头偶然入镜的那条直播。
      “怎么连原也……”我立即把目光投向岳人。
      “绝对不是我!”岳人忙摇头。
      “干得不错嘛,小莎白!看来我也要加把劲才行。”原像是受到了鼓舞一样,自说自话地为自己打起气来。
      “为什么还自顾自地嗨起来了啊。”岳人在一边默默吐槽。
      “那个,原,你误会了。我们还不是……”我扭捏地摆着手。
      想到早上和凤说话的那个女生,酸酸的感觉一下子灌上头来。
      “我和凤同学根本不是这样的。”几分不愉快的情绪溢于言表,我赌气地说道。
      “就是就是!”岳人点头附和。
      “哎呀,我懂我懂。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原自信满满地拍着胸口。
      “啊?”我满脸写着疑惑,不知道原要做什么。
      “安心吧,我可是很讲义气的人!我该去找由莉啦,bye-bye!”
      “喂、喂……原!”
      原像一阵风似的走了。
      “啊!真是的。随便了随便了!”
      我索性自暴自弃地趴在桌上,而一旁的岳人却吃得津津有味。
      “为什么你这家伙吃得那么香啊!”我一掌拍在岳人的手臂上。
      “好痛!你干嘛无端端打人啊!”岳人也斗气地给我一记反击。
      “看……看你可恶!”我的脸憋得通红,举起手还想再回击,却被岳人一下子抓住了。
      我惊措地收回手,然后落荒而逃。
      “切。搞什么啊,该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岳人觉得莫名其妙,自己继续闷头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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