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离》坐南望北

7、第六章 修仙新生活

　　为了避免接触“熟人”，沈璃以修养为名躲在无名斋，除了凤家三口谁也不见。
　　圣女余威仍在，加上之前的“从天而降”事件，众人对她闭门修养不但没有异议，反而纷纷表示支持。轸室孙长老更是吩咐厨房，每天做一道药膳给沈璃进补。
　　于是，沈璃在无名斋里舒舒服服地“修养”起来了。
　　凤木宸是一派之主，又因沈璃的事更加忙碌，只能偶尔过来问安。凤青轩除了跟随凤木宸处理门派事务，剩余的时间就到沈璃这里报道。沈璃没什么好教他的，干脆开放了书房，让他自己看书。
　　景琪却是每天一大早就过来陪着沈璃，除了第一天神色不太自然外，再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
　　沈璃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大大方方的跟景琪学习如何穿衣装扮，了解影山派的详细情况和一些重要人员的信息，没事在书房里看看书练练字，慢慢适应着新的生活。
　　书房中的书籍很多，塞满了十几个书架不说，还有不少放在书房后的仓库里，粗略的算一下也有上万册。这个藏书规模，做个小型图书馆是绰绰有余了。
　　据景琪说，这些书籍都是凤九离的私人收藏，有她自己找来的，也有别人送的。除了修仙典籍外，还有不少来自俗世的书籍，历史、地理、农事、乐谱，甚至还有戏剧话本。
　　沈璃根据书中所记，再结合小锦和景琪的介绍，终于对自己所处的世界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这个世界被分为俗世和修仙界，两者一般互不干涉，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俗世的历史跟中国古代差不多，朝代不断更迭，人世几经轮转。最近的一个统一王朝是大周。史书记载，在几十年前，俗世中诸侯势力割据，祸乱交兴，危难之时，前朝大将军挺身而出，率部众收服诸侯，抵御北方蛮族。几经周折后，前朝皇帝禅位，大将军登上皇位，建立大周，定都京都。大周建国后，消灭割据势力，推行新政，减轻徭赋，严惩贪污枉法的官吏，恢复科举制度，社会逐渐安定，呈现出了太平盛世的端倪。
　　而修仙界中有人类也有妖族。它独立于俗世之外，不管皇权如何交替，修仙者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飞升成仙。据记载，修仙者如果成功突破诸界之门，到达九重天上的天宫，就能修得正果，位列仙班。
　　当然，真正成仙的人只是凤毛麟角，大多数的人类修仙者仅仅是延长了寿命，同样会病会老会死。而如凤九离这样，三百岁还是少女模样的，属于相当罕见的特例，也因此凤九离被认为是千年来最有可能得道成仙的修仙者。
　　在沈璃看来，修仙者之所以长寿，不过是善于养生的结果（当然不能算凤九离这个“怪物”），真正神奇的是，修仙者会御物、飞行等等法术，影山派里的张室就是专门教习法术的。
　　据景琪说，修习法术对修仙者本身的天赋要求极高，并不是所有的修仙者都会法术。而凤九离的法术修为十分高超，在修仙界中少有敌手，尤其在御火方面，无人能敌。如果动用本命真火，她甚至可以与天宫仙人一较高下。所以在修仙界，很少有人敢当面对其挑衅为难。
　　而在非人类的修仙者——妖族中，有小锦这样的动物妖，也有阿宝那样的植物妖。它们原本只是草木、动物，在机缘之下打开灵智，经过漫长岁月修成人形。通常妖族都躲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清修，单纯善良，并不像志怪小说里写的那样吃人为生，杀人取乐。少数心存恶念、犯下错误的妖，会被天宫的执法仙人或者人类修仙者猎杀，剥去内丹，毁掉修为。
　　距沈璃最近的妖族聚居地，就是位于影山山脉深处的落日谷，小锦和阿宝都曾在那里修炼。
　　据小锦说，落日谷跟影山派的关系不错。前几任的影山掌门卸任之后，就在落日谷结庐而居，与妖族为伴。落日谷的妖族要去俗世历练，也都是跟着影山派的弟子一起出山。
　　凤九离与落日谷的妖族关系甚好，每年必会前去拜访，并将自己的修炼经验与之分享。凤九离受伤之时，妖族族长亲自来到影山派，带来了不少珍贵药材，还出力为凤九离疗伤。影山派决定闭关后，妖族也召回了所有的妖，不再踏出影山。
　　沈璃对落日谷非常感兴趣，心里盘算着，以后一定要亲自去见识一下。
　　转眼间，十天过去了。
　　这天，天还未亮，沈璃从梦中醒来。她坐起身，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翻身下床，光着脚走到窗边，推开了琉璃窗。山间清新的空气夹杂着丝丝凉气涌进房间，让沈璃清醒的同时打了个寒颤。
　　睡意瞬间全消，她随手套上衣服，简单梳洗后，披上披风，准备出门去。
　　“阿璃，你要出去吗？天还没亮呢？啊！”小锦迷迷糊糊地飞过来，刚说完就撞在琉璃窗上，沈璃赶紧接住她。
　　把小锦抱在怀里，沈璃一边摸着小锦美丽的羽毛，一边笑着道：“你没睡醒就接着睡吧，我打算出去看日出，一会儿就回来。”
　　“我也要去，阿璃带我一起去！”
　　“好吧，不过，一会儿你可不要睡着了！”
　　沈璃抱着小锦走出了无名斋，沿着影水河畔往山上走去。不多时，来到一个光滑的巨石旁，她将小锦放在上面，自己也爬了上去，此时天色已经开始转亮。
　　沈璃远远望着天边那道红霞，双手环着自己的膝盖，小锦则靠在她身边打盹儿。
　　这十天来，沈璃的梦一直没断。除了第一天陷入梦境无法自拔以外，后来她都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在梦中，沈璃就像一个观众，旁观着凤九离的生活，也时时刻刻感受着她的心情。
　　凤九离有疼爱她的父母、兄长，童年过得无忧无虑。很快，她在修炼方面显示出了超凡的天赋，影山派的长者们对她十分看重，轮番上阵，传授她各种技艺。父母兄长在慢慢老去，她依然是少女模样，并逐渐成为了影山派的中坚力量。
　　昨晚梦中，凤九离的兄长去世，她将兄长埋葬在父母身旁。众人散去后，身着素服的凤九离独自站在兄长墓前，久久没有动作。她看着父母和兄长的墓碑，眼中没有泪，心里却十分酸楚，遮天蔽日的孤寂感将她重重包裹了起来，让旁观的沈璃也透不过气。
　　就在这时，那个在梦中反复出现的男子突然出现在沈璃眼前。他穿着大红的衣服，站在凤九离身后。沈璃想靠近一点仔细看他，但熟悉的刺痛爬上了心脏，使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凤九离失去至亲时的心酸寂寥，对自己命运的无力和孤独让沈璃感同身受。
　　所以说，活的太久也不见得是好事！
　　青春常驻又怎样，长生不老又怎样，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一个个的逝去，自己只能留在原地，那种痛苦如同凌迟，一刀一刀地割在心上，鲜血淋漓。
　　中国古代的神话传说中，修仙的第一要务就是断绝七情六欲，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能使神仙这种长命生物能够承担起这如同诅咒一样的命运。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
　　那我以后是不是也要断绝所有情爱？否则就要像之前一样，一次次在我所爱之人的墓前心碎？沈璃想到这里，不由搂紧自己，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更多的温暖一样。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冲开天边的红霞，缓缓升起，阳光洒在河水上，清澈的河水闪着点点金光。阳光仿佛在沈璃身上洒下一层金色的细末，为她罩上金色的外衣。她微眯凤眼，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河水，睫毛轻颤，如蝴蝶一样轻轻抖动。小锦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站在沈璃身旁，扭着头看她，好像在仔细思考沈璃此时的所思所想。
　　凤青轩找到沈璃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站在沈璃身后不远，本以为沈璃会发现他，谁知沈璃一直没有动作，只是盯着河水发呆。他刚想出声提醒，却见小锦扭过头，很认真地对他摇头，好像在说“不要吵她。”
　　凤青轩不禁笑了起来，这只小妖真是有意思！
　　他微笑着向小锦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小锦回头看了看沈璃，见她还在发呆，于是蹑手蹑脚地跳到了巨石边缘，张开翅膀飞向凤青轩，最后落在了他抬起的手臂上。
　　小锦歪着头盯着凤青轩看，后者也看着她，两只不能沟通，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互相盯着看。
　　直到感觉太阳有些晒，沈璃才醒过神来，揉揉酸麻的手脚，转身就要跳下巨石。
　　谁知，凤家三人齐刷刷地站在她身后。
　　小锦站在凤青轩的肩膀上，见她有了动作，赶紧飞过来，站到她肩膀上。
　　沈璃问她：“这几个什么时候来的？”
　　“好一会儿了。凤青轩先到的，后来凤木宸带着景琪也过来了。”
　　沈璃心想：这警觉性越来越差了！跳下巨石，三步两步来到凤木宸面前，“你们早来了，怎么不叫我？”
　　“我看姑姑聚精会神，似乎有所感悟，所以不敢打扰。”凤木宸忙施礼。
　　沈璃不禁满头黑线，敢情以为她在修炼呢。
　　“让你们久等了！找我可是有事？”
　　“是。祖父、父亲以及妖族族长已经到了，想来拜见姑姑，我来问问姑姑什么时候方便？”
　　沈璃微一沉吟，“几位刚到想来十分辛苦，让他们好好休息。晚间，我在无名斋设宴款待几位，具体事情你来安排。还有，见他们之前，我想去祭拜父亲母亲还有兄长，青轩带我去吧。”
　　凤木宸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姑姑，我这就去安排。”
　　见沈璃点头答应，凤家三口告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