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先结婚》宁远

4、第 4 章

　　新一轮的发神经。
　　楼觅盯着池凛的爆炸头和号称先锋妆容其实奇丑无比的脸，确定是她爸现女友那个倒霉脑残女儿本人之后，将车发动。
　　设置目的地，南湖三中。
　　自动驾驶汽车开始加速，池凛眼睛微微放大。
　　这辆车真的可以不用马牵引，便可自动前行！
　　在池凛所生活的大原王朝翰林院的海量文献中，的确记录着前朝能工巧匠发明出“不因风水，施机自动”的运输车辆。更有自动倒酒，自行捕鱼的工具。池凛自小就充满了好奇心，这些机械她都亲自动手制作过，的确可以实现，但是速度和运行起来的润滑度，完全无法和现在这辆金属车相提并论。
　　池凛见楼觅所坐的座椅前方有一面弧形小窗，窗内亮着各种颜色的灯，还有很多不明意义的符号。
　　楼觅似乎对这种自动驾驶习以为常，而且车速如此之快，她竟然一点都不担忧，甚至拿出了那个叫接入晶体的金属片贴在了太阳穴两边，闭上眼，偶尔还会说上几句话，样子多少有点吓人。

　　车启动之后，车速很快提升到让池凛心惊肉跳的速度，载着她进入到这个神秘的世界。
　　她们快速冲上了一条笔直的马路，不时有速度惊人飞驰而过的车从她眼前高速掠过。
　　天空中居然悬浮着曲折的马路，密密麻麻似乎有十多层，一直叠加到极高的高空。
　　如此精妙又危险的结构，只用几根不知是何材质的支架支撑着。
　　这么多的车毫不犹豫地在一个个路口飞速交汇，每次池凛都觉得要撞上，车毁人亡的时候，车辆又极其精准地擦身而过，什么事都没有。
　　尽管车开得很稳，车厢内也很安静没什么颠簸，但是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透过巨大的挡风玻璃窗，直接撞击在池凛的心口，让她心砰砰直跳。
　　速度还在加快，快到池凛的心脏就要承受不住。
　　本来还想趁机看看这个时代真容，此刻什么探究的心思都没有了，池凛只想吐。
　　又是一个超快拐弯，紧紧拉着安全带的池凛感觉整个人就要被甩出去，迫不得已，一把拽住了楼觅。

　　正在《再战江湖》雪域第一峰上杀怪的楼觅被这么一扯，游戏里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队友浮屠身上。
　　浮屠一半脸都被埋在雪地里，还不敢动：“觅姐，您这是……什么战术？”
　　楼觅一翻身站起来，直接把接入晶体给拽了，瞪着池凛就要教育她，却发现她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晕车？”
　　楼觅生怕她吐在自己心爱的车里，上个月才刚刚换的新地毯，还是她拜托朋友抢的全球限量款，绝对不能沾染上呕吐物！
　　楼觅立即改变行车道，从超高速公路往下走，经过三个闸道降到120码的平速公路上。

　　楼觅从车门小冰箱里拿出一瓶水给她：“好点没？”
　　速度降下来不少，池凛也渐渐习惯了高速所带来的感官刺激，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接过水想要打开盖子，发现怎么都打不开。
　　池凛也不挣扎，她明白了这个时代就连水壶的盖子都和她想的不一样，为了不暴露自己来自遥远古代的身份，将水壶递了回去。
　　楼觅皱着眉，又干嘛。
　　“麻烦姐姐大人帮忙开一下，我手有点没力气。”
　　“……你不再这样叫我，我就帮你开。”
　　池凛不知道该怎么应她才是。
　　她是长辈，不叫姐姐大人的话该怎么叫？
　　莫非要直呼名讳？那也太过无礼了吧。
　　楼觅轻轻一拧盖子就开了。
　　池凛心里一亮，原来这盖子不是上下开启，而是左右拧动，记下来了。

　　很快就到了南湖三中，楼觅的车停在了校门口。
　　为了防止池凛再表演杂技吓到路人，楼觅迅速按下了自动车门。
　　车门打开，楼觅说：“请吧。”
　　池凛安静地尴尬。
　　要死，原来这车门有这么大，正正好供人进出，不用跳车门……
　　所以刚才她那一系列行为，在楼觅看来说不定真的有点像傻子。
　　罢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
　　池凛红着脸下车。

　　楼觅叫住她：“喂。我不管你又想作什么妖，等他俩回来了你再作，明白吗？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花在你身上。”
　　池凛想着，他俩？指的是爸爸妈妈？
　　楼觅关上车门就要走，池凛赶紧叫住她：
　　“姐姐大人！”
　　楼觅：“……”
　　放下车窗，楼觅投来冷眼：“不是说了不要这样叫我吗？”
　　太羞耻了好么。
　　池凛指着身后的南湖三中：“请问哪一间是我的卧房？”
　　没想到寄生在这位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身上已经如此有缘了，此人还是个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
　　看看这府邸何其壮观！

　　楼觅就不明白了：“课都还没上就想睡觉了？”
　　“上课？”池凛也是没想到，小声嘟囔，“原来这是学堂。”
　　楼觅：“……你能好好说话么？”
　　池凛：“放课之后我该如何回家？”
　　楼觅被她神经兮兮弄得有点上头。
　　以前池凛就时不时装神弄鬼一番，楼觅以为自己早就全都见识过，见怪不怪了。没想到今天再次突破下限，开了眼界。

　　楼觅欲言又止，想了想之后甩出一句：“6点半来接你，给我好好上课。”
　　得了这句话，池凛安心了。
　　“还有。”楼觅的车窗都关上了，又再打开，丢出一个白色的小方盒子，池凛一把接住。
　　楼觅没想到她身手挺敏捷。
　　“药，擦擦。脚痛就别瞎跑了，帮我省省心。”
　　这一路刺激地过来，池凛的注意力早就被电光火石的车速吸引走，完全忘记自己脚还受伤这件事情。
　　楼觅一直都没提这事儿，还以为她根本没发现，原来都看在眼里。
　　这个姐姐，意外的是个好人。
　　池凛微笑，正要开口道谢，楼觅的车已经蹿了出去。

　　池凛往学校里走，这时候已经过了课间操的时间，上午还剩两节课。
　　学校门口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以及坐在岗亭里正盯着她看的保安。
　　她走上前，想要跟那保安问几句的时候，突然听见“嘟”的一声，墙上一面黑色的玻璃里出现了她的脸，还有一行红色的字——“池凛，高二六班，迟到134分钟”，随后门开了。
　　看来这种仪器遍布这个时代每个角落。无论走到哪里只要这张脸不变，身份都会暴露。
　　真是个让人心里不踏实的世界。

　　池凛走进大门，站在操场上看着前方两栋并列着的十多层弧形高楼，有种渺小的自己被包围的压迫感。
　　高二六班……这似乎是门牌号。虽然不知道这个房间在哪里，但挨个看过去应该很快就会找到的。
　　从左边这栋找起还是从右边这栋找起？
　　池凛犹豫的时候，一股微微的热气吹到她的脖子上。
　　有人在她身后！

　　池凛曾经听从女皇的话，年纪轻轻便征战沙场，就是为了建功立业之后好被提拔。
　　虽然只有三十出头，但已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宿将，有人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很有可能激起她的应急反应。
　　就在她想一个手刀往后劈过去的时候，理智迅速拉住了她。
　　手刀在距离身后戴眼镜的中年女人的脖子仅有5厘米的距离，急忙停了下来。
　　不对，不可以随便在这个时代打人……

　　面相极凶的中年女人推了一把眼镜，对池凛死亡凝视：
　　“逃学旷课整同学，坏事一样没落，现在居然还要打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听上去好像是一个官职，莫非是学堂里专门管理学生的人？
　　池凛急忙道歉：“学生不敢。”
　　教导主任陡然提高了声音：“不敢？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你不敢的事情？高二六班池凛，没错吧？你知不知道你这颗脑袋在学校里多出名？嗯？学校三令五申学生不可以染头发烫头发，你今天又把校规和作业一起落家里了？”
　　她的话也算是解开了池凛心里的困惑，池凛还以为这个时代她这种夸张的头发很普遍，没想到根本不是这样……
　　“成绩成绩你垫底，坏事一件没少干。信不信这样下去不仅是要请家长那么简单了？”教导主任眯着眼，指着池凛的脸，“你妈妈辛辛苦苦送你来三中读书，你用什么回报她？退学通知书吗？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家人？怎么对得起自己？”

　　被同学疯狂吐槽老古董的教导主任恐怕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说烂的那一番言辞，居然还有人能吃得进这一套。
　　此时教导主任说的字字句句全戳在池凛的心坎里。
　　池凛虽然没有见过原主的妈妈，光听对方这么说，心中便已经生出了怜悯。
　　教导主任还在滔滔不绝，池凛对她鞠了一躬，向她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旷课：
　　“学生牢记先生教导，从今往后定专心一志钝学累功，囊萤映雪力学笃行。不辜负先生教训，不辜负父母之恩。”
　　教导主任一时无言。
　　“咳，说起好听话来成语一套一套的，如果有这劲头，下次语文能考及格比什么都好！”
　　池凛再鞠躬：“先生说得对。”
　　教导主任：“那什么，赶紧去上课吧。”
　　池凛：“烦请先生带路。”
　　教导主任：“…………”
　　总觉得这个学生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