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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子规夜哭 ...

  •   李鑫思前想后,问:“干脆你把她送回阿姨身边算了。这里不适合她……哎,你查清楚了没?到底是谁?下这么狠手?这是要置人于死地啊?怎么招呼都不打?”
      燕淮还没说话。
      瘫坐在沙发里的冯娉,颤巍巍地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来一张封在塑料袋里皱巴巴的纸片递给他们俩:“他们打招呼了……”
      燕淮脸色陡变!
      那天,李鑫使出浑身解数给冯娉说好话,才免了霸道总裁当场开除员工的戏码。
      冯娉又愧又悔,哭得都抬不起头了。
      还是李鑫打得圆场:“燕淮!燕总!事已至此,您数落冯娉有用吗?冯娉!别哭了。吓到楼上的病人。”说着,他叹了口气,把塑料袋放到了自己的文件夹里:“这个必须交给警方。”
      燕淮一愣:“警方介入了吗?”
      李鑫冷哼一声:“今天闹得这么天翻地覆,你知道么?新来的市长也便装出席了。那么多贵人眼皮子底下出的事儿,这是不给谁的面子啊?警方能不介入吗?现在正勘察现场呢。我家老爷子都去了,挖地三尺也得找出来那个放‘黄盘’的!”
      燕淮一怔。
      冯娉擦着眼泪,悄悄捅了李鑫一下。
      李鑫自知失言,连忙说别的:“所以说你俩也别着急了。这个世道到处都是摄像头,他跑不了。”说着他扬扬手,“回头我再把这个交给我们家老爷子核对笔迹,破案是早晚的事儿。”
      冯娉擤了擤鼻子,悻悻地说:“我妈刚才来电话了。今天的事儿全砸!”
      脑子里完全没有经济建设这跟弦儿的李公子都没反应过来:“还有什么事儿?”
      燕淮冷哼了一声。
      冯娉说:“咱们前脚走,鬼子们后脚儿拨拉着脑袋瓜子都撤了。招商引资的事儿眼看要黄。燕总,斯蒂文跟你还真够交情,看你走了,他也走了,临了说了,这事儿必须给艾工一个交代。”擦擦泪,她苦笑:“我这才叫心心念念想成事儿,结果让事儿砸身上呢。早知道就把这个早早地给了燕淮,不让艾艾去了,哪怕今天的会她缺席,都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燕淮一挑眉,李鑫赶紧给他捶背说好话:“燕总,燕总,敌人残暴你不能责备友军失察啊。”
      冯娉双手捂脸:“剩下的事儿就更烦了。毛爷爷爷说得好,阵地咱不占领,敌人可就占领了。这可好,咱们这帮人‘呼啦’一撤,光剩下兴邦的老板给市长摩挲心脯子表忠心了。”
      燕淮笑得极刻薄:“如妇事舅姑。”
      冯娉揉着太阳穴,长声叹息:“可怜咱们艾工这些日子所作所为,坚守不退,不外‘挟洋自重’四字要领。如今投资新区要是没戏了。税收任务还不得是人家龙头企业扛把子?那咱们还能不拆吗?更没好日子过了……”
      燕淮骇然看着冯娉:“你的意思是我今天不该走?”
      冯娉想了想,左右为难:“那也不是……”
      李鑫听出不对:“难得,今天燕总没要撂挑子不干了。”
      冯娉也蛮稀罕地看着燕淮。
      燕淮的声音略为暗哑:“总是艾艾的一番心血啊……”沉了沉,他说:“再说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大伙儿就都沉默了,他们各怀心事,坐困愁城。
      后半夜,李鑫自告奋勇把冯娉送回家去。他俩一路默默。直到停在冯娉家门口,李鑫才突然开口:“冯娉,要是燕淮送艾艾回枫叶,你也跟上吧。你跟阿姨说,我的事儿为难就不用考虑。我再想法子。”
      冯娉苦笑:“你的事儿肯定不为难。难在他们俩未必肯走。”
      李鑫想了想,叹口气:“晚了。你回家吧。我在车里看着,你进了屋门点上灯我再走。今天的事儿你别怕。”
      冯娉一怔,不由得多看了李鑫一眼。
      别墅里,拔步床上。
      燕淮搂着艾艾躺在云一样舒服的被子里。
      房间不关灯,艾艾瞪着一双大眼睛死不瞑目似地盯着床顶帷幔。
      她那么安静地躺着,眼角干涩,一滴泪都没有。
      疲惫以极的燕淮用手按住了艾艾的眼,试探着劝:“睡吧,宝贝,折腾一天了,不困吗?”
      艾艾微微摇头,小声说:“我不敢睡,也不敢闭上眼睛。”
      燕淮哄她:“不怕,我陪着你呢……”
      艾艾固执地摇头,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只要闭上眼睛……就是十五年前的那些事……就是那些人一个个地从外面进来……”说到这里,她慢慢地挪开了燕淮覆在她脸上的手:“你累了。去楼下睡吧。我自己呆着就行。我怕我万一打瞌睡,会尖叫出来,那样你就睡不着了……又会头疼……”
      燕淮颓唐地揉了揉太阳穴:“你说我现在能离开你吗?”
      艾艾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很懂事地许诺:“我会好好控制自己的。”
      燕淮些许怔忡,他一翻身把艾艾死死地压在身下。燕淮把脸深深地埋在艾艾的颈窝里,小声说:“我不走。我陪着你。你哭吧!尖叫也行!发疯也行!你……你不要死啊……”
      艾艾敷衍地点头:“好,我不死……”
      燕淮不动,依旧压着她。
      艾艾被压到气闷,她正想推开他,突又觉得自己的颈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了一大片了。想一想,她乖乖地改口:“我保证不自杀!”
      良久,燕淮的声音轻软又绝望:“信你才有鬼……”
      燕淮今天太累了,太累了反而睡不着。这一天惊涛骇浪,想他一个正常人都睡不着,何况被抑郁症折磨了那么多年的艾艾呢?于是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温存体贴地摸着艾艾。艾艾很僵,无法给他任何回应。经验告诉燕淮,艾艾只要犯病,这种状况就会持续很久。闭上眼,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乱跳,隐隐头疼,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黑暗的拔步床里,缓缓伸出雪白的手,艾艾染着殷红指甲的手指头蛇一样溜进了燕淮的发间,她一下一下地按着他的头,试探着问:“有没有,好一点?”
      他没有回答她,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指尖像死人一样冷。被她揉捏摩挲着头皮,不会带来舒适,只能让人毛骨悚然。但是燕淮不会躲开的。他放纵自己把头埋在艾艾的胸口,深深呼吸她身上的味道,残留的香水失去了体温的呼应,成就了一股阴森幽暗的甜香,好像传说中亡灵的味道。
      那是艾艾的味道……
      燕淮深深地呼吸,对他来说,这是空气的所有味道。
      燕淮颓然地确认:这些年,艾艾的抑郁症其实没有什么好转。十五年前发生的事,对十三岁的孩子来说足够毁天灭地了。他妈终究不是万能的,在那个故事里,救世主出现得太晚了。
      当年,十三岁的艾艾就是这样残破不全地出现在燕淮眼前:人美如玉,凄厉怨毒。
      那个时候的艾艾根本离不开人的,只要十六岁的燕淮稍微疏忽,她就能找到随便什么东西伤害自己。这小孩能对自己下特别狠的手!燕淮约略分神,她就会立刻回把自己弄得血流如注!而燕淮的妈妈那时候刚刚移民到枫叶,立足不稳,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她根本顾不过来这个病入膏肓的女孩子。她试图把她送给医生照顾,但是燕淮实在不忍心看着小小的艾艾被精神科医生毫无尊严地捆在病床上,拼死挣扎。
      所以……他俩很早就睡在一起了……
      等燕淮父母发现这件事……就光剩下木已成舟的宿命慨叹了……
      人世间是真有冤孽这回事的。
      艾艾是燕淮唯一的感情经历,从他青春萌动开始,她就顶着一张那么漂亮的脸霸道地填满了他读书之外的每一分钟。他为她听了无数心理学课。看了无数抑郁症治疗的书。他甚至带她去看国外的愈疗师,把她埋在晶莹剔透的白水晶里,在她身边点满蜡烛,希望晶光璀璨的她能好起来。但是没用没用都没用!她依旧是那样时好时坏的。
      依稀记得一个胡子老长的以色列教授说过:“抑郁症这回事儿,就是基因装载了子弹,命运扣动了扳机。”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低沉缓慢而悠远,以至于燕淮觉得,自己亲眼目睹了命运射向艾艾那颗邪恶“炸子儿”的全过程。她是如何鲜血四溅,如何破碎支离。
      “炸子儿”就是斯蒂夫给他看过的那种被美帝禁用的子弹:接触到人体的一瞬间就会崩裂四散,形成无数钢渣,深深嵌入伤者内脏,从此无可治疗,只能痛苦地失血到死……
      燕淮战栗了一下儿,他更深地抱住了艾艾。艾艾就乖巧地由着他抱。她很少违拗他的心意。虽然这十五年,无论他送她璀璨珠宝还是锦衣玉食,都对她都没什么帮助。
      燕淮知道艾艾过得很辛苦,之所以坚持到今天还没有死,一半是想为父母报仇雪恨查明真相;一半是承了他母子的深情厚谊所以不忍忤逆恩人。
      说到底,他只是她人生羁绊,并不是什么快乐源泉。
      所以……他就更不能让她死!
      燕淮发疯地紧紧搂着艾艾!
      搂着她,就是搂着自己的全部妄念!
      纵然她是指间流沙!纵然她是海市蜃楼!纵然她是梦幻泡影!
      抓住艾艾就是抓住燕淮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他在她身上花了太多的心血!耗费了太多的恩爱!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去喜欢另外一个人了!
      艾艾是燕淮不能承受的损失!
      想到她可能会死,他就如堕冰窟。
      艾艾被勒得很疼。她一动不动地任由燕淮搂着自己,一如既往地温存又柔顺。这是她此生能为他做地不多的事情之一。她没办法让自己痊愈,也不能忘记过往的冤仇,就只能给他无限的顺从。
      燕淮太累了,慢慢地睡着了。
      艾艾偏过脸偷偷地看着燕淮好看的面孔。屋里很亮的,燕淮担心艾艾害怕所以压根没关灯。艾艾怜惜地看着燕淮英挺的睡颜,她痴痴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他那么好看,好看到让她心如刀绞……
      她想摸摸他,犹豫了一下,又缩回了手。
      睡梦中的燕淮并不安稳,好像感受到艾艾的哀伤,他长长的睫毛在睡梦中“噗簌簌”地抖动。
      很快,滚烫的泪珠滑落脸颊,但燕淮没有醒来,只搂着了艾艾的身子哀哀梦呓:“只要……你不死就好了……我……我真的要累死了啊……”
      艾艾陡然怔住了,他从来没说过,他要累死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艾艾轻轻地钻到了燕淮的怀里,她乖巧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听他的心跳,骗自己说,她还可以在这个怀抱里呆很久,呆到死……
      艾艾突然哭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断脸横颐,飞快地打湿了燕淮的胸膛。
      但他太累了,根本没能察觉。
      燕淮一觉睡了十个小时,再次睁眼的时候已是下午。艾艾早醒了或者根本没睡,她依旧抱膝缩在床角发呆,冰雕一样,毫无生气。
      门口窸窣有声,燕淮快速地起身,打开卧室的门:一锅热腾腾的米粥被好好地放在地上。
      燕总揉揉脑门儿才想起,昨天让胡春熬粥的事情。
      掀开锅盖,砂锅里的八宝粥依旧“咕嘟咕嘟”地冒着丰腴的泡泡。
      摸摸肚子,燕淮突然觉得:萍水相逢的胡春居然比相识多年的冯娉靠谱!果然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那天之后燕总就没去过公司,从此君王不早朝。毕竟爱默生那边举棋不定的话,怀璧科技开疆拓土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冯娉臊眉耷眼,不敢再来燕总眼前瞎晃,小事自己拿主意,大事……燕总说了:“除死无大事!”
      管它来年就业GDP,反正他们家不缺吃的!
      艾艾始终恢复不起来,她陷入了一个恐怖的循环:睡着了就是无尽的噩梦,长久不睡就情绪崩溃。
      胡春亲眼看着漂亮的艾艾是如何一步步被失眠折磨得从精神恍惚到喜怒无常。她不吃不喝地坐在那里,总是无声的哭泣。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都能刺激到她,她甚至会尖叫着砸掉屋里所有的陈设,最后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燕淮放了自己,干脆让自己去死好了!
      燕淮只是毫无表情地抱着她、约束她,只要……只要她不伤到自己就好了,怎么都行……
      每每闹到日晚偏西……艾艾精疲力竭地瘫软在地,闹也闹不动了……
      李鑫经常过来,他们为她注射了许多药剂,安静下来的艾艾毫无食欲,手指都是微微颤抖的。胡春亲眼看见被治疗后的艾艾像刚刚上岸的美人鱼一样步履踉跄,腿软如棉。
      是的,他们能让她活着,可也只是活着而已……
      四外无人的时候,她很小声地恳求他:“胡春……帮我拿一杯水……好不好……”颤抖的声音,可怜的神色,让人无法拒绝。当胡春把水递给她的时候,艾艾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把玻璃杯摔了粉碎。胡春还在发懵,不知道哪儿得罪了这个美人,不提防艾艾拿着玻璃碎片就往脖子上抹!
      胡春魂飞魄散,扑上去就夺!得亏艾艾现在四肢无力,虽然竭尽全力也只微微划破了一点皮。不过看得出来她不是装假的,鲜血顺着白瓷的脖颈汩汩地流下来,看起来诡异而妖艳。
      艾艾还死死地握那片碎玻璃,忘命一样地不松手。
      握着艾艾僵硬的手,胡春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在地下室,那个手握捕鲸叉的矫健女子。他的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你说,这世上怎能有这样的畜生王八蛋呢?
      胡春拼命掰开了艾艾的手,终于把她玻璃碎片抢了下来。
      那天下午,他俩就跟一对儿傻子似地面对面跪在地板上,她哭,他也哭。他哭得比她声儿还大。
      燕淮站在门口,默默地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扭头走了。
      只不过从那天起艾艾用的所有碗筷都给换成了麦秸杆的。
      胡春冷眼看:伺候这样一个病人,是需要很大心力的。才磨了几天,燕淮就肉眼可见地瘦了下来。好在马上过年了,工厂已经放假。司机胡春左右没有事儿干,他说:“燕总,你去好好睡一觉吧。我看着她。”
      燕淮揉着脖子摇摇头又点点头:“睡是睡不了了。我还有点儿公事。你其实……哎……只要看着她……嗯,好好的不闹就行……”
      那天下午,胡春快乐地抱了一摞晒得干干净净的漫画书去艾艾房间,他甚至给她带了爆米花和烤红薯。无奈这一回的艾艾不再和胡春抢书看,她只是缩在拔步床的角落里,怔怔地对着墙发呆。无论胡春怎么逗她,她都不说话。这样的艾艾甚至不好看了,头发凌乱,皮肤黯淡,邋邋遢遢的样子。
      胡春有点儿想帮艾艾梳梳头,但被她机警地躲开了,她很厌恶活的东西靠近。
      就这样,两人对峙了好久,久到胡春都困了。可只略微打个盹儿的功夫,再睁开眼,胡春突然发现:艾艾不见了!
      这一下子,胡春吓得脉都没了!
      他蹿起来就找:“艾工,艾工,你在哪儿?”
      那天下午,胡春简直成了草上飞,满屋子乱窜:窗子?窗子关得严严的!别墅的大门也没开!厨房……厨房里的刀子剪子还好好地摆在那里!
      那么……地下室……
      正在胡春沉吟的时候,燕淮站在二层,淡定喊了他一声:“你上来吧。”
      燕总的表情沉静,对于艾艾的失踪,他好像一点儿也不惊慌。
      他点手把胡春叫上了楼,领着他走进艾艾的卧室的深处。燕淮随手撩开了长长书桌的厚重桌布:果然,艾艾正蜷缩成一团悄悄地藏在那里,她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浅眠的艾艾紧紧地搂着自己,下意识地把自己的体积坍缩到最小,就像一个对世道毫无还手之力的婴儿。
      胡春愣愣地看看艾艾,又看了看燕淮:“那……你还不把她抱到床上去睡?”
      燕淮摇摇头,长叹一声:“随她去吧。这么多年了,她其实一直有点害怕床……”
      害怕床……胡春默默地咂摸咂摸这句话的滋味,心头蓦然一片凄凉……
      略微安顿下艾艾,燕淮的手机一响,居然是李鑫。
      燕淮想了想,下楼回到自己房间,看看左右无人才按下了接听键。李鑫问了问艾艾的情况,听说还算平稳,也算放下了一半心事。他这回来电,有另有一件要紧事情说:“燕总,知道么?招商引资会上……捣乱……嗯,案子破了。我家老爷子今天下午刚忙活完。”
      燕淮眉头一抖:“谁干的?”
      李鑫声音不高:“那四个流氓,前些日子刚让艾艾打了一顿的那四个。他们不是主办方工作人员,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现在满哪儿都是监控,没得洗。一审就招了,说是殴斗在前,所以怀恨在心。”
      燕淮冷哼:“这就完了?录像哪里来的?”
      李鑫的声音平淡:“开始死扛着不说,现在说也是胡说八道,说是白色信封放为首一个的家门口的。里面一U盘,里面就是那个。”
      燕淮嗤之以鼻:“四个土流氓,从哪儿弄到的招商引资会的工作人员行头?他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信!”
      李鑫顿了顿:“文施,你听说过么?”
      燕淮咬牙切齿:“艾艾的表哥?”
      李鑫点头:“他有刑事犯罪记录。恐吓信上都是‘冰’。看来是嗑H的时候写的。纸上还能提取唾沫星子呢。DNA对出来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子规夜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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