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哑笑

4、Chapter 4

　　我坐在属于我们的新房里，天啊，原来时间是那么的快，现在我已经是柳的妻子了。
　　我看不见任何东西，因为头上的喜帕遮住了所有的视线，房间里并没有以往的安静，因为今天是我和柳大喜的日子，所有人都在外面祝贺他，连这一块净土今日也吵闹了起来。
　　突然，门打开了，于是我听见好多人的道贺声，柳正一一的接受这些祝贺。
　　听他的声音，看来今天他喝的真的很醉啊。他来到了我的身边，我正在思索就最后的他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当我的喜帕被揭起来的时候，我看到柳那神采焕发的脸。
　　呃？不是应该有人先念一大堆的词儿，然后还要用秤把喜帕揭起来的吗？怎么……我看着他手里拿红彤彤的帕子，心里的疑问一大堆，他怎么没有按照规定办事？
　　柳坐了下来，丝毫看不出他喝了很醉，我估计他前面的样子全部都是装出来的，哼。
　　他抱住了我，头靠在了我的肩上，说：“凝，这都是真的吗？我们真的能够在一起了吗？”
　　我环住他的腰，轻声说：“是啊，我们在一起了啊，你看，我们这不都成亲了？”
　　他看着我，许久，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这时，新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让我的心猛地一揪。
　　还是躲不过吗？

　　“凝，我的女儿，可以回家了吗？”父亲的声音从漩涡里传来。
　　“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呵呵，找到？你以为当初你真的逃得掉吗？你以为孟婆真的能够帮助你顺利逃脱吗？你错了，我的女儿，你在阴间的举动我时时刻刻都知道，连这次你私自逃入人间，也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懵了，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曾经我以为，我和他能够永远在一起，但是，命运终究是逃不过的，没有东西能和它与之抗衡。
　　柳死死的把我护在身后，冥王已经从黑色漩涡里面走了出来，他轻轻地挥了挥手，柳就倒下了。
　　我急忙赶过去……“爹你……”
　　“放心，他只是暂时昏睡而已，明天早晨，他自然还会醒来。但是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打算回来了，我想要和柳长相思守。
　　父亲看着我，长长的叹了口气。
　　“人鬼殊途，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明白。”
　　“我知道，但是……”
　　“除非你喝了孟婆汤经过轮回转世再世为人，否则，你最心爱的人，会有麻烦的。”
　　我的手紧了紧，刚想回答，父亲却走了。
　　“等你想通了再说吧，这块玉佩算是联系的工具。”
　　我抚摸着腰上的玉佩，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翌日。
　　“醒了。”我问道。
　　“嗯，昨儿我怎么了，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唔。”柳还没说完，就被我堵住了嘴。
　　“你还说，昨天可是人家一辈子中最最美好的一天，可是你却睡死了。你要怎么赔我。”
　　柳慌张起来，“凝，我错了啊，要不我们现在……”
　　“讨厌！”我锤了他一拳。
　　父亲说我爱上他，他会有大难，到底是真还是假？

　　这个问题在几天后就被说中了，皇帝突然病重，神祠指示说是天降大祸，要皇上挺过这一劫，只能要杀掉不吉之人。
　　柳身为唯一的王爷，只能马上赶回京城，我们去往朝县的路程就这样被打乱了，但是去了那里才知道，全来皇帝急招柳回来是因为神祠有话要说。

　　“你就是那个不吉之人。”神祠的祭祀说道，“所以你必须要死。”
　　他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就在说：“王爷今儿个吃过饭了么。”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大难原来是指这个。
　　自那天起，柳被软禁，皇上似乎是不同意让柳死去，但是祭祀说他不死，皇上就要死，皇上一死，天下大乱。于是这么句话把皇帝威慑住了。

　　我抚摸着墨玉，嘴里喃喃着几句话，父亲的身影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就是所谓的大难？”
　　“是。”父亲面无表情道。
　　“如何能解？”
　　父亲看了我一眼，说：“只要你回来，或者你投胎。”
　　我懂。
　　回来等于再也见不到柳。
　　投胎等于再也不认识柳。
　　但是起码投胎的话，柳他还能够看到我啊，只怕当时，他老了，会不会不认识我了。

　　我没有对柳说，只是在我和他的新房里面留了一封信。
　　柳，对不起。
　　我，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所以，投胎转世后，你一定要好好抓紧我。

　　无视掉孟婆眼中的泪花，无视掉父亲哀叹的语句，无视掉那三生石上，柳的一幕一幕。
　　我，毅然的走上了黄泉路。

　　“哈，没想到，在黄泉路上，我居然有了一个伴陪我一起。”一个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我叫做白宁，师范大学中文系的学生，车祸撞死的，你呢？”女孩子向我伸出了手。
　　“凝，冥王的女儿，自己想死就死了。”
　　“诶？”她不解，“冥王会让自己的女儿死掉？”
　　“不会，但是我一心求死，就另当别论了。”
　　“你真是有趣，会让冥王的女儿死掉，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很伤心的事情吧，世上最扰人之事无非就是情爱，你不会也是吧。”
　　我面无表情点点头。
　　她忽然想起了一首歌，曲子很奇怪，词也很奇怪，但是却让我喜欢。

　　“一开始，我只相信，伟大的是爱情。”
　　“最后我，无力的看清，强悍的是命运……”
　　“《离歌》，比较老的一首曲子，但是他的词很好，送给你的。”

　　命运。
　　天命不可违。
　　我终于明白了现实的残酷。

　　柳，来生若是还能遇见你，我一定不会负你。

　　没有回头，我跳下了轮回道。

　　*** *** ***

　　桌上的那一封信特别的醒目。

　　“王妃呢？”

　　“奴、奴婢不知，昨天晚上王妃一直在里面的，怎么会……”

　　“出去。”

　　那人不动。

　　“我让你出去。”

　　“是、是是。”

　　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软禁在神祠里面，本来以为要被杀掉，还在那里担心凝，结果过了几天祭祀突然打开门说皇兄病好了，自己可以走了。

　　然而回到家就发现凝不见了。

　　更离奇的是，居然很多人都不记得自己娶了凝。

　　还是在自己的威吓之下这些奴才们仔细想，总算有一个丫鬟回忆起来了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不解。

　　打开信，凝清秀的字体跃上。

　　柳：
　　你已经回来了吧。真对不起，我却要走了。
　　其实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我真实的身份，是冥王的女儿，不过现在也不要紧，因为我让父亲施了法术，所有人都会忘记，柳你曾经娶过一个妻子，而你也会忘记，自己有一个妻子。
　　就这样吧，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是我害了你差点被杀掉，所以我回去了。我想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
　　如果有天，你在街上，突然看见一个感觉很熟悉的人，哈，说不定那个人就是我哦。
　　柳，你要保重身体，不要让自己那英俊的脸庞丑化了，否则人家小姑娘都会不喜欢你的，这样的话，我会生气的。
　　还有，你要……
　　凝亲笔。

　　后面的话被泪水模糊了，一滩滩的墨渍看不清原来的话。

　　柳失了神，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什么。

　　细听，只有一个字，凝。

　　那夜晚上，王府的家奴又都不解，王爷到底怎么了，还有，凝是谁？为什么会发现王爷的那间屋子，会有那么多的‘囍’字，他们记得王爷没有成亲啊。

　　那夜之后，全国都知道，皇上的弟弟生了一种怪病，长病不起，但是却喜欢搜集各类女子。

　　奇怪的是，丑的美的都有，于是，王爷喜兴女色被世人皆知。

　　但只有他知道，那么多女人的五官和肢体拼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人儿。

　　凝。

　　*** *** ***

　　“大人，为什么不让他的记忆清除？您可是答应过小姐的啊。”

　　“我的女儿为了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千年的功力都散去了，叫我如何不恨他！！”

　　“我要让他内疚的过一辈子，我要让他永生都忘不掉凝，我要让他不好过。”

　　“那……那个叫殇的男子为什么也不去除记忆？”

　　“不是我不想，而是那人身上居然带有仙气，向来必是和我的死对头修炼了，我如何能动他，罢了罢了，反正只要凝爱的柳受苦就可以了，其他的关我什么事情。”

　　“是，大人。”

　　所有人都会以为大人很坏吧。

　　但是她看见了，小姐在跳下轮回道的时候，大人哭了。

　　那浓浓的墨色，是他的血。

　　他流了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