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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政局 ...

  •   昭太子新丧,皇帝爷伤痛不能自抑,下令罢朝三日。

      朝臣哗然,皇帝爷的天下来之不易,是刀山血海里夺来的,自开国起不曾有一丝懈怠,就连先皇后去世,陛下也只哀思了半日。

      一道旨意未平,一旨又惊起波澜。

      皇长孙齐润晋为皇太孙,仍居于太子府。

      皇帝这是要直接弃几位尚在壮年的皇子不顾,认准嫡长了?

      昭太子英明贤德宽厚从容,不负天下众望,朝臣们固然为昭太子的英年早逝而扼腕,却不容许皇帝的怜惜之情转移到政事上,一国的继承人决定了帝国的兴衰,岂可草率。一时间朝臣们各抒己见,奏折堆满了勤政殿的书案,皇帝却仿佛耍起了小孩子脾气,任文武百官跪满了勤政殿外的阶梯,案上的书简一律不看。

      大梁朝的开国皇帝,自幼家贫,二十八岁时还打着光棍,后来遇到先皇后李氏,李氏温柔娴雅,是他此生难得一遇的知心人,夫妻二人携手共度,走过风风雨雨,皇帝爷也于而立之年喜得长子,彼时敌寇溃逃,他本想穷追,突然起了好大的风,飞沙走石,迷了眼睛,下人匆忙来报,夫人难产。

      取舍之下,皇帝爷决定先回家看看李氏,刚刚赶到家中,便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探子来报,说方才敌军溃逃,原是诱敌之计。

      皇帝爷拍着胸脯,感叹逃过一劫,若是中了敌人的圈套,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因此格外感恩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特为他取名叫襄,襄,有帮助之意,齐襄便是他命中的贵子。

      齐襄出生后,皇帝爷渐渐一路高升,后来原先的大将军暴病而亡,军中不可一日无主,皇帝爷劳苦功高,遂在众人的推举下,做了起义军的首领,占了岐山扯了大旗,自立为王。

      在众多皇子中,皇帝也最喜欢齐襄,不仅因为齐襄是他的长子兼嫡子。

      先皇后并不止齐襄这一个儿子,二皇子和三皇子都为其所生,可皇帝爷对他们的喜爱却远远不如对齐襄那般。

      彼时战火连天,皇帝爷却总是亲自将齐襄带在身边,叫专人授课,亲自教其武艺,太子最拿手的那套红缨枪法便是皇帝爷身传的。

      齐襄同齐彧一样,十几岁就上了战场建功立业,皇帝爷还盛赞其为“虎父无犬子”,少年意气风发,在昭太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昭太子本人也是谦逊敦厚,广得大臣们的拥戴,皇帝爷对这个长子的期许远比众人所想象得还要高。

      是以昭太子一朝病逝,皇帝爷也卧病不起了。

      齐润奉诏入宫。

      他出生时,第一个抱他的除了奶母,便是皇爷爷了,皇帝爷爱屋及乌,长子病逝,更是将全身的情感都倾注到了齐润的身上。

      十八年前,已知天命的皇帝爷得了嫡长孙,高兴得连摆三日的流水席,没想到时光飞逝,一转眼,嗷嗷待哺的孩童都长得这么大了。

      齐润看着病榻上的老人,不复往日矍铄的精神,心中也不大好过,皇帝爷冲他招招手:“温衡,快到皇爷爷这儿来。”

      齐润长得很像他的母亲,和襄儿并不太像,可身上的气质无两,无论是身姿还是神态。皇帝心中得了一丝安慰,拉过齐润的手,他是大梁朝的主宰,轻易不示泪于人前,今日却当着自己百般信赖宠爱的嫡长孙的面,忍不住老泪纵横:“衡儿,都怨朕,若当初朕不教授他那套枪法,你父王便不会披甲上阵,更不会遭人暗算,沉疴难愈。”

      当年若不是齐襄为自己挡了关键的一击,哪有如今的大梁皇帝。

      皇帝越说越伤心,滚烫的泪水砸在齐润手背上,齐润也不禁湿了眼眶:“皇爷爷,父王走的时候还握着您亲赐的那柄红缨枪,他从来没有怪过您,这是天命,是父王福薄,不能尽孝于您老人家膝下。”

      自古以来,白发送黑发都是极痛的事,哪怕坐拥天下,享山川进贡,四海朝见,也改变不了皇帝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之痛。

      他揩了揩眼泪:“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你父王的丧仪操办得如何了?”

      皇帝连着两日缠绵病榻,一提起昭太子的名讳便忍不住要落泪,更遑论亲自过问丧事,只能整日躺在这太极宫中,权当昭太子还在世。

      齐润宽慰道:“父王的事有孙儿打理,必会叫父王风风光光地去的,容师傅也陪着孙儿,皇爷爷尽可放心。”他心中虽也哀戚,可究竟身强体壮,还禁得住。

      “这几日守灵辛苦了,明日皇爷爷吩咐御膳房做些好吃的给你补一补。”亲长去世,三月不得沾酒,十五日不许荤腥,发丧前更需整夜跪在灵前守孝,这两日,齐润白天回敬前来吊唁的文武大臣,夜里还得跪在灵前,任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因而身体消瘦得厉害。

      齐润面色不复往日红润,嘴唇也干裂着,皇帝瞧了更是心疼。

      皇帝爷清楚自己这个孙子,虽沉默寡言,心肠软弱,但却是个办实事的,毕竟与先太子是父子相承,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又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更是放心。

      皇帝挥了挥手:“朕乏了,有关议程就与黄公公商议便是,朕相信你。”倘若再说得多些,他只怕是要肝肠寸断了。

      齐襄的逝去,不仅意味着自己失去了最优秀的儿子,更意味着,大梁朝失去了一个贤明的继承人,无论是以父亲还是皇上的身份来看,都值得悲痛。

      齐润告了辞,皇帝又睡了下去,好在这两日罢朝,还容得皇帝爷疏忽些。

      皇帝近前的黄公公持着拂尘,跟在齐润身后出了太极宫的门。刚跨过门槛,齐润立即回过头来,抱拳道:“黄公公辛苦了,请您务必要好好照料皇爷爷。”

      齐润实在是怕自个儿皇爷爷思子成疾,毕竟皇爷爷不仅是个父亲,更是天下的主宰。

      黄公公忙道:“不敢不敢,奴婢定当尽心尽力照顾好皇上。”

      二人又说了些丧礼上的事,齐润便出宫了。

      梁朝的皇家陵园尚在修建中,但是大梁毕竟建国已经数年,皇帝的陵寝是已经修完了的,昭太子的却还在修建中,最后皇帝爷一拍板,将自己的陵寝赐给了太子,略改规格,又加派人手将昭太子的陵寝改了制式,加紧修建,昭太子便被抬进了陵寝中。

      总之自那以后,皇帝爷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朝中一时风声鹤唳,只是不出数月,皇帝爷的身子又恢复了康健,一举肃清了先前跃跃欲试的人,二皇子晋王更是被贬去封地,京中便只剩下了三皇子瑞王和四皇子舒王,此是后话。

      舒王本人仍在厉州与瓦剌兵交战。

      厉州总兵早知道朝廷要派人下来。

      可惜山高皇帝远,他执掌一方兵权,况且大梁朝初立,边陲多有割据之势,燕京中一堆焦头烂额的琐事,先前听闻昭太子病逝,恐怕皇帝更是自顾不暇,哪里有空管厉州的事,只要厉州城还在,那么他赵明全便是这的山大王,旁人耐不了他何。

      是以当舒王问出那一句:“厉州总兵何在?”时,赵明全轻蔑地看着他,亦反问了一句:“尔是何人,敢来我厉州边境放肆?”

      齐彧正愁他不问,于是道:“燕京,齐彧。”

      赵明全瞪大了眼睛:“您......您是舒王殿下?”

      久经沙场的老兵,根本无人不知晓舒王齐彧的名号,是以赵明全当即愣在了那里,摸了摸脑袋:“竟是舒王殿下亲临,属下有失远迎,望王爷见谅。”

      当年皇帝率兵直捣敌首老巢云梦,便是舒王齐彧一人冲锋在前,带着五万梁军横跨大泽,一战成名,仅是己身便削首十数,彼时齐彧不过十六岁。

      他不禁埋怨起报信的探子,为何不在信中说明来者乃是齐彧,当即心中咬碎一口银牙,面上仍得赔笑道:“我军中这些猴崽子,竟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您来了也不通报于我的,望王爷饶恕我这一回。”

      想他赵明全也是乱世的一代枭雄,戎马半生,齐彧该不会连这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果然齐彧也冲他笑了笑:“赵总兵严重了,本王此次来乃是襄助您剿灭瓦剌人的,怎会不分青红皂白加罪于您?”却是笑意不见眼底,谁也不晓得舒王心里是否结下了疙瘩。

      赵明全心虚地假笑了几声:“王爷说的是,属下这就着人为王爷安排住处。”

      所谓安排,也不过是去总兵府里住着。赵明全虽是当地的土皇帝,可是厉州贫瘠,百姓多衣不蔽体,食无黍稷,物资匮乏,不过是无处可去,在此苟延残喘,聊以度日罢了,是以赵明全的府邸,也谈不上多么豪奢。

      就是京中最普通的官邸,外头看着有些模样,内里却是寒酸得很。

      赵明全一介武夫,对民生福祉一窍不通,而朝廷向来又不把厉州的疾苦放在心上,自也不会关心厉州百姓过得好不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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