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途未寒》花染

4、04

　　这次家庭会晤所带来的效果无疑是巨大的。季怀远因着杜韩的关系，也答应了季谨关于“暑假里搬回家”的要求。
　　其实想想，他也没有地方可去了。前些年是同何则还好着，两人在外面租着房子，暑假也还是有个住个地方。然而现在，情况却到底是不一样了。

　　季怀远躺在寝室的床上，手里吃着刚削好的苹果。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杂志，然后和杜韩发发短信聊聊天。
　　他确定自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有些东西，你只要看见了，就会知道，啊，原来这就是喜欢。他的人生，被一口呲着的白牙晃了眼。
　　白牙问：怀远，你说我来找你玩好不？
　　回答：你不是得念书？
　　白牙问：那我不用念你带着我玩不？
　　回答：我这儿没什么好玩的。
　　白牙问：那什么……我就在你们校门口，你能来指路不？

　　季怀远一口苹果肉差点给咳进嘴里，隔壁床铺的张叶连忙给他顺气。
　　“我说陛下，您这唱的又是哪出啊？”张叶用的声音还是拔高的，特像太监。季怀远又想笑又咳着，痛苦万分。
　　“我朋友来找我，我得去接他。”他这样说着，利索地套上条裤子，急忙往外冲。
　　张叶吊着嗓子：“诶……我说你待会直接去自习室啊，他们可是占着位子的！”

　　季怀远哪里还管得到。
　　他一路小跑出去。早晨八九点的光景，空气已经不是凉爽的了，在跑道杜韩面前的时候，他额头上已经带着细小的汗水。
　　杜韩在树荫下呲着一口白牙看着他。
　　于是他的一肚子火气好像都要没有了。

　　杜韩拿出纸巾，替他擦额头，好像做过无数遍一样顺手。

　　“今天可是星期五！你不念书干什么呢？”
　　杜韩眨眨眼睛：“我请了病假了。”得意洋洋地笑。
　　季怀远吸一口气：“就为了来找我玩？”
　　杜韩委屈地瘪嘴：“我发烧了。但是也很想来找你。”
　　季怀远咧开一个属于女王的笑容：“先跟我去医院。”

　　关于杜韩为什么会发烧的问题，他自己是这样说的：“搞不好冷气开多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没穿上衣也没盖毯子，半夜里冷醒了。”说着还露出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季怀远坐在出租车里淡定地揉揉杜韩软软的头发。

　　杜韩很喜欢聊天，从H大开始到医院的挂号大厅都不停地同季怀远讲话。一边说一边会用“怯怯”的目光观察季怀远的反应。季怀远要是笑了，他声音也会明朗起来，同个题材的话题会说很多；季怀远要是表情淡淡的，他就会迅速地转移话题。

　　他是在害怕么？
　　季怀远在心里偷偷地问自己。
　　但即使杜韩在害怕，他也不能够不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他一直抓着他的手去测体温，然后挂专家门诊。
　　生病让两个人都变得有些不正常。

　　终于医生说要挂三天的盐水。季怀远去划款取药的时候，杜韩一只手忍不住地抖，手心潮湿。“能不能……不要挂水？”
　　女王白他一眼：“你来找我，就要想到这个结果~”
　　杜韩用犬科动物的眼神看了女王一眼，然后又咧开了嘴，呲着一口白牙上阵：“那你待会得陪我。”
　　女王点头表示恩准。

　　于是杜韩知道了，女王没有生气。
　　他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