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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个网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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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
江璃被惊悚的梦境惊醒。他梦到漆黑的屋子里——就是现在的屋子，有一个披头散发的流浪男人闯了进来，揪着一个中年女人的头发，使劲的往外拖，地上全是蜿蜒的红色。
他睡眠质量一贯不太好，因此也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也睡不着了，他拿起手机，漫无目的的点开几个帖子看看。
哦，对了。
还有昨天忘了回复的孟曦光。带着倦意和烦躁感，他从床头的抽屉中翻出一包烟，拿出一只夹在指头中。
……
烟雾缓缓从他指缝中流淌出来，他蜷着腿坐在床沿。
“嘟——嘟——”
响了两声，手中的电话就被接通了。
对面的人还带着困意，说话含糊不清，“江璃，这么早就打电话啊。”
“曦哥，早啊。”
江璃低着头，发丝盖住明亮的双眼，“今天要拍综艺，起的早。”
明明昨天打了好多电话催他，可真正开始对话，两个人都有一种微微的尴尬感。这种窘态让孟曦光从睡眠中清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近乡情怯的思想，他忘了指责江璃的出尔反尔。
说话间口吻染上了吞吞吐吐，“……那什么，你拍综艺的时候小心点啊，别伤着自己。”仿佛还是几年前宠着他的大哥哥的口吻。
孟曦光说完，自己先懊恼的抓抓头发，一头黄毛被他抓的像乱糟糟的鸟窝。
不争气！昨天不是想好了吗？等江璃接电话，就先发制人指责他。
可是，听到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就把抱怨都抛到了脑袋后。纵然江璃有诸多不好，他最先想起来的，依然是那个听话懂事、仿佛蕴含着无数情感的黑色眸子。
还好这边江璃先“噗嗤”笑了，缓解了孟曦光的尴尬。
“曦哥，你放心，我录的是谈话节目。”
“哦……这样啊……”孟曦光绞尽脑汁，才想出来，“那你注意点主持人给你提的陷阱问题哈。”
生怕江璃再说什么，赶紧补充，“我这边今天还有事哈，先不说了，挂了哈。”
火烧尾巴似的挂断了。
江璃这边尚且没反应过来，就剩下电话的空音了。
以他对孟曦光的了解，刚刚还在睡觉，就意味着今天不忙。还欲盖弥彰的说什么有事先挂了，不过是不想同他说话。
江璃用手指把烟掐灭了，那火星灼在他手上，他没有露出一点痛感，面无表情的把手上的烟灰弹掉。再露出手掌，指尖已经被烫红了。
他的手心慢慢蜷缩起，就好似握着什么东西、紧紧地。
#
上午的拍摄场地在一座私家花园中。
花园不大不小，仿的是古希腊建筑。绿绿茵茵的环境正适合做一期拉近距离的谈话节目。
这正是江璃今天第一个行程。最近知名度还算可以的网综《想和你谈谈》，主持人和策划是一个人，前任知名编剧许知春。
或许可以说，这档节目勉强算是观察真人秀。
采访是没有剧本的、但陪同来的助理早在一天之前给了参考答案，免得江璃太过放飞自我。他到达的时候，摄影师等都已经准备就绪。
许知春见到江璃的身影出现，从雕花的石凳上站起，向他迎过去。
“你好，江璃，欢迎你的到来。”
江璃礼貌的微微鞠躬，和他握了握手。
两个人分别坐下，面对面。
许知春落座之后笑称，“不愧是模特啊，一举一动都自带仙气。”
江璃不失尴尬的微笑。
许知春为了缓解气氛，慢条斯理的抬抬眼睛，真诚的说，“欸，你知道吗，江璃，今天我来之前都没打稿子，这是第一次。因为我特别想了解你，不是从网上的那些资料。”
不愧是作家出身的编剧，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他说话时看着人眼睛下方，显得真诚又集中精力关注对方。
“网上说你颜值逆天呀、性格脾气不易近人。”许知春看着江璃，“但今天，你给我的第一眼的感觉特别像邻家男孩，只不过是长得特好看的那种哈。”
江璃还是有点不适应镜头的感觉，“嗯。”
他略带腼腆。
许知春处理起节目情况早已经驾轻就熟，“这样吧，江璃。我们先问你一些网友们很关心的问题。你也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情，一会我们在随便聊聊。”
说完之后面向镜头，“毕竟不熟哈哈，还是要熟悉一下才能做朋友。”
江璃为自己解释了一下，“其实，我现在并不是特别适应镜头。”他笑得很浅，“也不太习惯当一个聚光点。”
“嗯，和银幕中不一样啊，现实里你看起来更温和。”
许知春淡淡的点头，“那么我先看看网友的第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因为颜值收到什么优待？”
说完自己都有点好笑，“哇，上来第一个问题都这么尖锐。”转头看向江璃，眼神专注、等待回答。
江璃沉思了一下，语速很慢，“这个嘛，和那些美而不自知的人不一样，我很小就知道自己好看了，因为大人会喜欢我多一点。但要说什么优待，还是没有的，大家会喜欢你的相貌，但不会因为相貌原谅你工作的失误。”
他用手指点着下巴，似乎在思考，“换句话说呢，就是相貌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不过以前我做的工作，跟相貌没什么关系，所以几乎没受过什么优待。”
许知春点点头，“说的很有道理，那对于网上那些批评你的言论你怎么看。”
“说出来很俗套，但我还是要说，我不会辜负那些对我有期待的人，也不会辜负自己。希望大家看着舞台上的我，看着我发光。”
江璃认真思考的样子很好看，眼神带着温柔。
“那些为了黑而黑的我也没办法，这个世界上不会所有人都喜欢我，不去看就好了。”
这些是江璃现场发挥的，助理站在一边也觉得不错，截止到现在都不需要剪辑的，就是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样。
毕竟这个拍摄时间挺长，希望他能一直保持清晰地思路。
许知春笑了笑，“说的对，刚看到你，我就想起来我邻居家的一个大男孩了，他还在上大学。有时候我就很好奇，你对自己的身世怎么看待？”
说着看向手中的手机，“观众们也最好奇这个问题。”
“这个还好吧，我感觉自己没多可怜。之前不是流行一句话吗：世人皆苦。所以我真不是最苦的那一个。”
“要说我怎么看待，童年的经历可能最多给我的，就是教会了我去爱。幸福是建立在对比之上的，所以我现在会更珍惜爱我的人。”
“嗯，”许知春点头，“江璃我觉得你说的特别棒，我都没什么要补充的了。感觉你就像是小太阳，能带给大家温暖。”
江璃腼腆一笑，他人白净，笑起来也好看。
许知春发自内心的赞叹，“你的眼睛特别明亮特好看。对了，我有个私人的问题，你这个泪痣是画上去的吗？”
江璃微微摇头，“不是的，天生的，化妆师特意没盖住。”
许知春装作惊讶的张大嘴巴，“传说中的美人痣呀。”
……
接着许知春又问了几个网友的问题，什么在哪里长大呀，最喜欢猫呀还是狗啊，之前有没有谈过对象啊。如果可能要对未来对象说什么呀。
这些话题都是卖人设的，江璃早就在经纪人的示意下打过了草稿。
公司一致认为，江璃在银幕中，包括他做模特时的形象可以塑造成冷淡梳理、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样子，私下的时候还是保持本心就好。
一个向阳而生、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形象。
哈哈，上面那一句是江璃自己的总结。
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又回答了一些问题之后，老辣的许知春已经对江璃大致有个认识了。
这个叫做《想和你谈谈》的节目，不只是嘉宾和主持人坐在花园里谈话。它实际上想营造出一种嘉宾和主持人是朋友，过来坐会客的感觉，是一款放松的谈话节目。
因此在花园里谈一会认识之后，许知春就要回到现代化的客厅里。准备午餐招待客人，然后饭桌上也会说些话。
吃完饭之后，嘉宾就会好像做完客一般离开。
按照节目惯例，江璃和许知春回到了屋内——是一套三室两厅的中式装修的套房。现在看上去是自由活动的环节，实际上也是卖人设的环节。
江璃没成名之前也看过这个网综，他参加的已经是第二季了。
不同的嘉宾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有的跟许知春一块做饭、打下手啊什么的；有的在客厅闲逛说话；还有刷手机背剧本的；甚至有反客为主为许知春做饭的。
不得不说这档节目给了粉丝更多了解明星的途径，正所谓“了解多了，就会喜欢。”
童谣今天来之前让他注意情况，这个地方就只求十拿九稳。也就是交代江璃在许知春做饭的时候在旁边帮忙。
这和江璃的性格恰好相吻合，不说公司给的人设，他本身也是讨喜的形象。
当然，公司的人设也是建立在本人真实性格之上。
许知春在前面带路，跟江璃介绍，“我昨天问了你的助理，她说你爱吃辣椒，所以今天我就准备做川菜或者火锅。你看拿个好些？”
江璃帮他开门，谦逊的道，“谢谢许老师，要不然做火锅好了，也不会太麻烦。”
许知春点点头，“我也想吃这个，哈哈，不过怕你有偶像包袱。”
做火锅简单，也不需要烟熏火燎的，汤底是已经备好的，过去把要涮的食材洗洗刷刷，装盘备好，就可以吃了。
食材已经买好放在冰箱里了。
江璃进到屋子里之后有点拘束，他不是特别习惯在陌生人多的地方。
当然身为艺人，这个毛病肯定是要改的。
播出之后，江璃在房间里呆愣的画面就被加上了硕大的字母，[手足无措]。这是后话了。
他也不知道该干嘛，索性赶紧走到冰箱面前，说，“许老师，我们都吃什么菜呀，我去洗菜吧。”
许知春惯例客套一下，“哎哎哎，你是客人，别动手了，我来吧。”
江璃打太极，“应该的应该的。”
他可不想一个人留在客厅，被摄像拍。不如去厨房，还有个许知春分享下镜头。
从摄像的镜头中望过去，少年乖巧的站在洗手台前，认真仔细的清洗蔬菜。他比一般人动作要慢、显得整个人有点迟钝感。不过对于综艺来讲，一点点迟钝感有的时候恰到好处。
他洗过的菜水灵灵、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边框子里漏水。
而一边的许知春在切肉制品。他嘴巴不闲着，“江璃，你之前经常做饭吗，是做给自己吃？”
“嗯，”江璃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以前和合住的人一起，我也打下手。”
“哦？”这个话题之前没说过，许知春兴致盎然，“之前是因为经济方面的原因合住吗？”
“没啦，经济差的时候我一个人住地下室单间。那是还不错的。”
两个人仿佛熟稔的老朋友，江璃也慢慢进入了状态，两个人相谈不错。
“在演艺圈还习惯吗？会不会重新考虑做别的工作。”
“还好，也在慢慢适应中。目前不考虑的，也有很多朋友想在银幕上看到我。”
这个问题问的江璃懒得回答，但许知春也没办法，他为了别的问题铺垫，老是一些平淡无奇的问题没有爆点。
最好有些冲突呀、感情宣泄呀什么的。
于是他接着问，“那要是没办法保持现在的热度怎么办？我的意思是说，要是演艺圈呆的不太和你心意怎么办？”
江璃手里面掐断了一个菜根，面无表情的说道，“能怎么办呀，做什么工作不是做喽，演艺圈混不下去了就去搬砖呗。”
他回答的敷衍，许知春识趣地没有逼问。
江璃是他见过的艺人中，有礼貌、有修养的那批了，和他传言中的履历一点也不符合。这可能就是相由心生、人也机灵。
“哈哈，刚刚随便提的，祝你红红火火哈。”
说了一会话，菜已经洗得差不多了，江璃协助许知春装盘拿到了客厅。
桌子方方正正也不小，放了许多东西，一锅红油汪汪的汤底，上面飘着许多干辣椒、干花椒，周围是常见的一些蔬菜：油麦菜、茼蒿什么的，还有一些菌类。肉也有不少花样：鱼肉片、羊肉卷……
配上中式装修风格，倒也映衬的温馨有趣。
“哇，这么多啊，刚刚洗得时候没感觉。”江璃看着桌面琳琅满目的菜品，“摄像大哥辛苦半天了，不如来跟我们一块吃吧。”
摄像摆摆手，表示不跟他们一起吃饭了。
许知春来打圆场，“没事，我们吃多少放多少，剩下的菜我放冰箱留着做晚饭。”
说着递给江璃一条围裙，还有手帕，并解释，“免得弄脏了衣服，我们穿这个吃。”
围裙是饱和度很低的灰粉色，即便这样也不太适合男生穿，他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哈，这是我太太买的，家里没有别的款式了。”
“啊……没事的。”江璃微笑，他当然知道都是准备好的东西，谁知道是不是太太的。
不过许知春也豁的出去，江璃好歹是条粉色，他的围裙是亮眼的玫红色。
“您穿这个，好看。” 他坏心眼的比大拇指。
江璃长得好看，穿粉色也好看。像是□□熊里面的那只粉色小猪、可爱的邻家大男孩。要是有哪个女孩子和他一块做饭，得幸福死。
所以许知春也感慨，“你那些粉丝得特羡慕我，能和你坐一起吃饭。”
说罢点点头，“秀色可餐、秀色可餐呐。”
许知春话多，但江璃接的少。他老喜欢发呆，有时候望着煮沸的锅面就走了神，看那些浮上来的白色沫子，都看直了眼。
不过他说话的时候，倒是一个梗接另一个梗，综艺感很强。
他吃饭文静，而且慢。吃相也好看，不过不是优雅的那种好看，就是自然，即便吃的是火锅，桌子上也干干净净没有红油滴下。
嘴上只留下了一点浅浅的油渍，唇色红彤彤的，应该是吃辣吃的了。那红艳的嘴巴配上上挑的眉眼，有几分别样的妖媚之色。
摄像赶紧跟拍上去，留了特写。
许知春仿佛憋了很久，长舒一口气，“哇，江璃，跟你吃饭我都不敢说话，生怕表现的太菜。看来，有偶像包袱的不是你，是我啊！”
把江璃惹笑了。
“许老师该有偶像包袱的，那么多少女喜欢。”
……
一顿饭拍的皆大欢喜，许知春高兴，江璃的助理也高兴。这次综艺表现的不错，估计收视率会上涨。
吃完饭，按照剧本，许知春客客气气的送江璃出门。
两人表达一番惺惺相惜，并约定下次再见。
……
“呼——今天很成功。”童谣在车上长出了一口气，“就怕出什么状况拍不完。这两天行程紧凑。”
摸摸江璃的小脑袋，“小家伙有的累了，赶去下一个行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