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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高利贷(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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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研见到这伙不良少年,柳眉一挑,狠狠剜了琼生一眼,扭头问阿左是什么情况。
她没有留意的是,琼生此刻的表情比寒霜还要冷,凤目中迸发出能烧死人的汹汹怒火。
徐琼生一眼就看出这三个人的身份,他们是收高利贷的!
她又惊又怒,暗骂前任竟会做出借高利贷的傻事。无论什么人,只要沾上高利贷就只剩下倾家荡产一个结局。她亲身经历过,深知到后来那种求生无路、求死无门的苦楚。
往事历历在目,切身之痛气得她两手微微发颤。听到钱姐的问话,徐琼生也紧张地望向阿左,想知道那个蠢女人到底欠了多少钱?
阿左吓得面如白纸,死死抱着钱姐的胳膊,仿佛逮到救命稻草似的。她语不成句,结结巴巴说出了她们借高利贷的事。
原来石琼生被公司雪藏后,断了经济来源,可欠的信用卡得接着还,而且大手大脚的作风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得掉的。
别看她没有买房,信用卡的账单比房奴还要精彩。
石琼生和阿左均不善理财,五张信用卡倒腾没两回就晕了。这时阿左的一个朋友冒出来,愿意帮她俩牵线搭桥,介绍了一家小额信贷公司。
两人欣喜若狂,也没算清账目,就心急火燎地借钱补上了银行的窟窿。
石琼生随后找到来钱的路数,又不把这点贷款当回事了。两人稀里糊涂过了好一阵子,才想起这档子事。
可惜为时已晚,对上数倍不止的还款金额,两人才察觉不妙。万把块钱的债务怎么越滚越大,大有永远还不清的架势。
钱姐听得怒不可遏:“你们是白痴吗?和谁借钱不行,非要作死!”
阿左满脸委屈,讷讷道:“我们也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利贷啊!姐您知道,我家小生生好面子,拉不下脸向人借钱,谁想到会遇到这种事555……”
接下来她又哽咽着控诉起黑心贷款公司如何如何不讲理,她们已经还了很多很多钱,如何如何冤枉之类的废话。
钱研一记眼刀扫过去,终止了她的絮絮叨叨:“你就说,统共欠多少?”
徐琼生忙竖起耳朵,死死盯着阿左的嘴。
小胖妞偷窥了经济人一眼,狠狠咽下两口吐沫,吭叽半天也没敢交待个准数。
催账的看着着急,抢着说:“连本带利十万块!”
徐琼生脑子嗡的一下,心瞬间拔凉拔凉的。
她对眼下的物价有一定了解,知道土豆大概1块钱一斤,老母鸡9块钱一斤,这还是春节期间的价格,据说过了年还会降。
十万块钱!
她很清楚这笔钱对她们意味着什么,这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只当这里是太平盛事,想踏踏实实过几天安生日子,没想到饱饭没吃两天,又要替人还债了!
亏她还以为自己鸠占鹊巢,心里满满全是愧疚,哪里晓的“前任”给她留下来这么个烂摊子。
对于高利贷,徐琼生再熟悉不过。今天是十万,后天就是二十万,永无止境。
刻骨铭心的经历告诉她,即便到街上去讨饭,也好过跟这种事沾上关系。
瞬间,她萌生退意。横竖钱不是她借的,也不是她花的,没道理由她当牛做马地还。
正想到这里,就见钱姐勾指把为首少年招过去,三言两语过后,当场电子银行转账,所有欠款一笔勾销。
屋内气氛一时大变,瞬间春暖花开,三位少年一口一个大姐叫得亲热之极。
十万元的高利贷,就这么解决了?
徐琼生瞠目。
经济人不就相当于梨园行的经理,居然这么有钱?
打发走讨债的三人,阿左满脸堆笑地凑过去奉承钱姐,看那架势只差顶礼膜拜了。
钱姐却不吃这套,摆手止住对方的话头,用眼角余光斜了眼琼生,对着天花板说道:
“人堕落起来真是没有下限,敢情你们设计我走这趟是为了这个!了不起,好样的!石茅,你给我记住了,这十万块钱就是你我间的了断。我钱研对你仁至义尽,往后你就是被追债的活活砍死,也不关我事。你就接着作,不作死不算完!”
钱大经济人冲冲而去,直到人走得没了影,徐琼生仍处在震惊中无法回神。
任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到这场塌天大祸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
阿左也兴奋异常,只是她对大恩人并没有丝毫感激,反而抱怨着钱姐人如其名,成天钻在“钱眼”里,天生一双势利眼。
按她的想法,琼生给公司赚了那么多钱,十万块算什么?
徐琼生闻言寒了脸。时代更迭,她跨越数十年来到这里,没想到会听到一模一样的论调。而说这句话的,居然又是她最信任、也最依赖的人。
曾经的一幕幕过电影似的呈现在眼前,记忆犹新。
徐琼生固然痛恨放高利贷的坏人,也同样无法谅解糊里糊涂借高利贷的蠢货,尤其不能容忍这种推卸责任的态度。
错了就是错了,为什么不敢认?
即便无法直视自己的过失,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至少不该迁怒别人。
钱姐在这件事上,只有恩,没有过。
徐琼生觉得有必要跟阿左好好谈谈,偏嗓子肿着,吐字艰难。
笔谈吗?
她又迟疑了。这两个月,她总是假模假样地练习钢笔字帖。一来学写简化字,二来也是为她同前任迥异的笔迹找个借口。
可当真提起笔,她又没把握了。好不容易才捱过一关,她不想因一时孟浪露出行藏。
正纠结间,阿左冲过来扯过她手里的纸吼道:
“写什么写?我知道你想写什么,我不同意!别傻了,钱姐才不会给你出钱,必然是走公账,你不欠她什么。就算你死要面子,非要还钱,那也可以慢慢还啊。反正我不许你再去那种酒局。成天跟野模和外围混在一起,往后还有什么前途?答应我,别再继续糟践自己了!”
徐琼生一时间五味杂陈。她在梨园行摸爬滚打了五年,也算得上半个老江湖。即便到这里略有些水土不服,并不妨碍她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
敢情阿左不是对钱姐不感恩,而是怕她压力太大,为了还债赚脏钱,在堕落的路上无法回头。
可阿左没有看清的是:石琼生如此行事,哪里还有回头的路?钱姐肯在这种情况下出手,不论钱从哪里出,这份恩情她必须买账。要不是人家帮忙,她这会已经蹲在立交桥底下当乞丐了。
徐琼生花了三天时间,对天祈誓不闹事,这才说动阿左带她去公司。
软磨硬泡中,她也从阿左嘴里探听到更多消息。比如她和公司签的合同还有半年到期,这期间她不能以私人名义接任何商演。而公司对她的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雪藏。
也就是说,她每月只有2000元的生活费。
按说什么都不干,白拿钱也不错,可两居室的房租就要3000元,她可没脸让小胖妞一个人负担全款。
半年不接私活可以,但公司总得给她一条生路吧?
再者那十万块钱是否全部由公司担负,也得问出个明白答案。
就这样,徐琼生踏进了写字楼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