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XQ只一人》孟繁寥

16、夜行

　　四月一号二十三点五十九分收到短信，“那个，我发现我真的开始喜欢你了。”
　　四月二号零点零一分再次收到短信，“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吧。”
　　阿芒就这样拿着手机呆坐着，一整个夜晚。他记得很清楚，那晚整个夜空只剩下漆黑，一颗星星也没有。
　　阿芒是在烧烤摊遇到小文的，那时他正催促着老板动作快些，小文走过去向老板抱怨：“嘶，老板，我说了要少放一些辣子，嘶，可是，嘶，辣死我了。”一边说着，一边发出难以承受辣味的“嘶嘶”声。阿芒不由得多看了对方几眼，随即就被对方抢白：“看什么看？没见过人不能吃辣？还是说你看上我了？对不起，我对你没兴趣。”纯粹一副街头痞子的样子。
　　阿芒也只是对他多看了几眼，记住了那左耳的骷髅状耳钉和满身的痞气。
　　第二次见到小文已经过了快两个月，阿芒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心情很好，一路哼着歌往家走，而小文是直接撞了过来。
　　“我说你没长眼啊，不知道老子在走路呢？”小文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小白脸，还一路哼着歌，没看到我心情正不好？”
　　“是你？”阿芒倒是认出了小文。
　　然后凭着这层所谓“一面之缘”的关系，阿芒提出请小文去吃饭。“刚好我撞了你，害得你心情更不好，所以就请客补偿吧。”
　　小文想了想，“那好吧，看在你认错态度还算端正，一顿饭就饶了你。”算是答应了。
　　其实小文和阿芒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前者高中就辍学，后来父母把他赶出了家，他干脆就聚集了一群狐朋狗友，走上了敲诈小商贩，收取保护费，有时候还贩卖些软毒品的路子。当然，这些都是吃饭的时候阿芒打听到的。而阿芒呢？重点大学毕业，刚在一家外企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前途正是一片光明。这样两个人，怕是能坐在一起吃饭已经是奇迹了吧？
　　可是怎么说呢？也许是所谓命运的安排，也许就是发生了一件小概率事件，总之两人不但坐在了一张桌上，而且聊得貌似还很投机。
　　面对一个完全和自己相反的人，如果不产生厌恶，也许就会产生好奇吧。
　　阿芒就是基于这种心态去了解小文的，至于小文，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后来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恩，你这人还没有那某些人的装模作样高高在上，还不错，这样吧，有什么事打这个电话，我给你解决。”小文倒是一副很义气的样子。
　　而阿芒，是很开心的记下了那个号码。
　　那一个傍晚，街道上车来人往，阿芒见得小文的背影消失在人流里，抬头望天，厚厚的云一层一层的压下来，将他那颗因为未知的激动而加速跳动的心缓缓压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后来两人倒是经常出去吃饭，聊得很是投机，虽然每次都是阿芒主动邀请对方，也都是阿芒拿钱请客。而就这样过了三个月，阿芒决定给小文表白。
　　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小文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爱上了对方哪一点，但他只是知道，他爱他，这就够了。
　　“文，给你说个事。”
　　“什么？又要去喝酒？哥们我奉陪啊。”
　　“不是，我是想说，我们交往吧。”
　　“交往？你少开玩笑了。”
　　“我是说真的，我爱你，我们交往吧。”
　　沉默了半响，阿芒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忙音。
　　阿芒没有放弃，继续抓着小文不放。小文却也光棍，对方请他吃饭，他去；对方叫他喝酒，他也去；对方约他去玩，他照样去。但他却没有回应阿芒的求爱，从不提起。
　　两人就这样拖着，时间不缓不慢的继续走着，一个多月了，阿芒再次提起了这个事。“我哪里不好，你说，我一定改，你想我怎样，你说，我绝对做到。”他这样盯着小文。
　　小文仔细的想了想，又那样痞子的笑了笑，倒是开了口：“我不喜欢你，就算我答应和你交往，但我还是不喜欢你。如果你不介意，那我也不介意。”
　　于是两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交往起来，但小文总是没有身为男朋友的自觉，很少关心和在意阿芒，就算是接吻或者□□也只是出于一种本能和发泄。而阿芒呢，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份关系，他觉得，这样坚持下去对方总有一天会心动的。
　　可是这样子的关系到了最后，也就换来那样两条短信。
　　阿芒很认真的想了几天，中间醉酒过发泄过哭过笑过，却还是去找到了小文，虽然他看出小文对他很不赖烦。
　　“我做得不够好么？”颇有些哀怨。
　　“也不是，可是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我有什么办法。”还是那样笑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只想问你，如果我不需要你喜欢我，也不需要你承认我，只要让我跟在你身边，你愿不愿意？”眼神坚定得能在黑夜下散发出光。
　　“如果你真愿意这样，那就跟着我吧。”就好像打量着一个玩具。
　　阿芒又这样和小文在一起，小文需要他的时候会找他，不需要的时候对他的态度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给你说过多少次？我不喝这种酒！你没有记性？”小文又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怒斥阿芒，手指着对方的鼻子，高高在上的神情。
　　“我给你换，你别生气。”阿芒依旧笑着。
　　“哎，你别这样对他，他......”旁边有朋友有些看不下去。
　　“又不是我逼他的，他不开心完全可以走，不是吗？”小文故意高声，让不远处的阿芒可以听见。
　　也许对于小文，阿芒真的就是一个玩具。其实像小文这种人，对待感情又能有多认真？男的女的，俊的美的，小文身边倒是从来不缺少伴侣，而偶尔他也会唤过阿芒，将他狠狠的压在床上。
　　二人就这样相处着，一直向前走着，不知道会停止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前面会是怎样的结果。
　　阿芒只知道，他对小文的感情依旧浓烈，所以他宁可如此，也不愿放下。
　　就只是在他身边，能感受到他的温度，看见他的样子，听见他的声音，也就够了。
　　他爱着他，却是在夜里行上了条不归的道路，辨不清方向，又无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