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In Between》言茗

102、第 99 章

　　8月23日。狮子座成为过去式，距离伊芙的生日一个月有余。
　　伊芙手里举着一只爪子似的烛台，拖着她的毛绒拖鞋磨磨蹭蹭地下楼，走到门厅，在金色边框镜子下面的柜子里翻出两盒没开封过的红茶叶和一罐柠檬片，垒成一摞，搬着它们移到楼梯后面的厨房里。还有三十四分钟。伊芙盖上母亲的怀表，重新走回门厅，拉开柜子最底下的抽屉。
　　----严格来说不是抽屉，毕竟它是实心的。而且伊芙装修的时候放上它，纯粹是因为更方便她踩着这里站到柜子上面。
　　伊芙换了一双平跟鞋，握着魔杖，看着镜子的边框，似乎是看出了什么门道，她很快念出一串冗长的、低沉的咒语，接着整个人埋没到镜子里。
　　金色边框暗淡了一瞬，海蓝宝石的表面泛起本不该存在的波纹，随着最后一片亚麻色的裙摆消失在镜中，重归平静。

　　“早上好，莫妮卡。”伊芙出现得突然，把正在柜台后忙碌着的莫妮卡·帕特奇吓得差点跳起来。
　　“伊芙琳！你怎么又......我不是说过你来之前先通知我一声吗？真是的，被看到了怎么办？”帕特奇坩埚店的主人一只手抓了抓浅色的头发，碎碎念着走到伊芙出现的位置，把爪型烛台转回原位----正对着橱窗。
　　“我也没办法，太着急了。”伊芙又看了一眼怀表，大步跨过一两只黄铜天平和6寸大小的锡制坩埚，“我找过莫丽......他们都没有空。”
　　莫妮卡·帕特奇是四十六年前从美国来避难的霍华德·帕特奇的侄女，比伊芙年长九岁，曾经算得上是她的房东，至今未嫁。伊芙最开始租了她位于翻倒巷9B号的房子做生意，后来穆迪给她送了一栋麻瓜房子作为她的成年礼物（虽然迟到了四年），她就搬出去，再没有回来。
　　帕特奇家族算不上是纯血家族，因为从霍华德的父亲开始和麻瓜通婚----说起来，那时候因为美国魔法部没有通过与麻瓜通婚的法律，霍华德出生的时候不得不在法国待了很长时间，直到法国魔法部准备赶人。
　　但是他们家族至今都是炼金世家中的权威。尽管霍华德不学无术，他仍旧吃着老本开了一家坩埚店，连带着没有什么天分的莫妮卡学了全部的理论知识，奈何什么都用不上。她自己的变形术差到能把麦格教授气出颤音，草药学白痴到连她的院长都无话可说。这是自谦，按照伊芙的看法来说，莫妮卡是个天才，只是她的天赋连梅林都会嫉妒，于是收回了莫妮卡本该拥有的强大的能力，以及也许本该属于她的一枚梅林爵士勋章。
　　伊芙和莫妮卡是最近重新联系上的。她从西弗勒斯的地窖----说起他的名字，她的心还是绞痛不已----跑出来的两个星期里，莫妮卡是她唯一与外界沟通的钥匙。伊芙已经开始显怀，现在每天困得像一头要冬眠的狗熊，要不是莫妮卡，她或许会瘦成人干。
　　早在她装修布展街四十四号的时候，莫妮卡就送过她一面连接着坩埚店橱窗玻璃的镜子。伊芙和莫妮卡提起过自己的欲望----厄里斯魔镜里的画面，后者发挥了旺盛的精力和从伊芙这里得到的灵感，在听说伊芙要搬家的第一时间送了她这面镜子，意图告诉她镜子里还有一个会等待她的人。
　　伊芙收到的安慰绝对不比莫妮卡在镜子上的花费少。
　　“我们怎么过去？”伊芙看着莫妮卡忙前忙后整理着账单和自己的着装，“幻影移形恐怕不大方便......”
　　“你这是把自己想的太娇弱了吧，伊芙琳。”莫妮卡指责着她，“平常活蹦乱跳的，现在这么安静，不像你。你外出采风的时候从来没有顾忌过什么。”
　　“......我毕竟有家室了嘛。”伊芙撇撇嘴，“还是听你的吧。我们幻影移形过去。”
　　“真是，伊芙琳，都说孕妇的智商分一半给孩子，你这是全部分走了吧？”莫妮卡哭笑不得，“我的魔咒学成绩什么时候及格过？你不怕我带着你幻影移形，直接帮你把孩子切下来？”
　　“......”伊芙抹了一把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好吧。按你的说法，怎么走？”
　　莫妮卡又是一阵翻箱倒柜，拽出了两个小徽章。伊芙拿着其中一个，看着黄色和黑色交织的六边形金属块，莫名觉得有点别扭。
　　她把徽章转了个面，看到后面刻着很精细的法阵。“你不会是把所有的你可能会去的地点都用这种方法记录了一遍吧？”
　　“怎么可能，我又没有那么多时间。”莫妮卡总算整理好，这会儿抬头认真地看着伊芙，浅棕色的眼睛闪着温柔的光，“你知道骑士公共汽车吧？”
　　伊芙回想起那次不怎么好的经历。于是硬生生憋出一个“知道”，再也挤不出下文。大概是明白伊芙的感受，莫妮卡微微笑了起来。
　　“看好了。”她眨眨眼，把徽章往空中抛去----金属块润泽的光芒划破了空间----徽章落到她手心，只是一眨眼，整个人消失了。
　　伊芙饶有兴趣地学着莫妮卡的动作把徽章抛到空中，再用双手接住。
　　下一刻，她只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风把她吹到未知的海洋里。手心的金属块在发烫，似乎要灼伤皮肤。两手被徽章胶住，在狂风中好似船舵，指挥着方向。
　　风很快停下，伊芙站稳，缓了好一阵才勉强撑开眼皮。
　　莫妮卡笑得脸都歪了。
　　“怎么样？”她好像透不过气似的，声音不断抽搐着，“这算是比幻影移形好一点吧？只要制作的法阵和目的地对应，就可以去任何地方，甚至是魔法部。不过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去，法阵的绘制需要想象出目的地的样子，还需要那里的磁场。”
　　伊芙的神情迫使莫妮卡加了后面的解释，尽管她本来就很愿意解释给伊芙听，但现在毕竟不是时候。
　　“别这么看我啦，霍格沃茨还是很有难度的。”
　　两人迈开步子，从小巷里拐出来，走了五六百米，在清浸百货公司的橱窗前停了下来。
　　“我的灵感，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圣芒戈的入口。”莫妮卡笑嘻嘻地说，显然洞晓了伊芙的心思。
　　她们牵着手，穿过了玻璃窗。

　　魔咒伤害科位于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五楼。关键人物在其中的49号病房。
　　伊芙和莫妮卡一前一后地走在走廊中，眼前掠过41号、43号、45号、47号，一直到49号，在拐角距离通往六楼的楼梯边上。
　　这个时间点，治疗师们都在开会。
　　伊芙又看了一次怀表。莫妮卡向前走了几步，装作是失忆了的病患，扯住一个年轻的实习治疗师----伊芙瞥见他的名字是奥古斯都·派伊。
　　她加快脚步，推开了49号的门，随后闪到门后，重新把门关紧。
　　病床上有一对正在熟睡的夫妻，伊芙认出他们是隆巴顿夫妇。还有一个空床位。窗边靠着一个灰色短发的女人，下巴尖得和马尔福有的一拼，浅蓝色的眼睛没有随着岁月流逝变得暗沉，相反更加闪烁着精光。
　　“阿格妮丝。”伊芙摘下手套，把帽子和手套拿在手里。
　　“埃弗里。”名叫阿格妮丝的女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你装疯卖傻。”伊芙回答。
　　阿格妮丝不怒反笑。“你迟到太久了。说说看，你应该什么时候到？”
　　“三十四分钟前。”伊芙顺畅地回答。
　　“在哪里？”
　　“你的心里。”
　　阿格妮丝换了一个坐姿，“不错。你来找我，有什么目的？”
　　“你很聪明，自然不会不知道我为什么而来。”伊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计算着时间。
　　窗外的知更鸟叫声打断了流动的寂静。阿格妮丝站起来，走到她的床位边上，从枕头下摸出了一个皱巴巴的布包。
　　“还给你。”她把布包朝伊芙丢过来，伊芙堪堪接住。“你为什么要拿？”她问。阿格妮丝露出狐狸似的表情，“你知道，这里面藏的东西不能被别人知道。”
　　“那是我的东西，我有权利处置，至于怎么处置，不关你的事。”
　　伊芙拆开布包，从里面拿出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她很快把本子翻到最后面，然后倒着往前数了三十四页，在写满了歪歪扭扭的法语的句子里找到第三十四句，唯一一句英文。
　　“藏得很好，我找了四年，都没想到会是在你这里。”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夸赞。
　　阿格妮丝笑了。“你也不赖。我只是保管，没有找到过这个句子。你那些法语，写的够烂的。”
　　伊芙没有回答她，转过身，把本子装到帽子里，重新戴回头上，然后把手套扯上手，快步离开了病房。
　　身后阿格妮丝疯狂地大笑起来。伊芙不敢回头。
　　她只是拉低帽檐，和莫妮卡远远打了个招呼。

　　“你拿到了？”莫妮卡气喘吁吁地甩开那个实习治疗师，追上伊芙，“那东西......这么重要？让你记挂了四年？”
　　“我知道所有的内容，但我不能把它们交出去。”伊芙叹了口气。
　　“到底为什么......你一定要找阿格妮丝？”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嫁人吗？”伊芙停下来，转过头看着她，“因为我在考察伊法魔尼的时候被绑架了。绑架我的人，是阿格妮丝。她收了马尔福的加隆，转过来抓我。除了马尔福的命令，她还为了另一个东西。”
　　“什么？是那个本子？”
　　“对。我在伊法魔尼考察，被允许进入图书馆。我在那里查到了有关厄里斯魔镜的资料，为了保密，我用非常蹩脚且很难被察觉秘密的方式记录了我所有的发现。我本来会把它拿去翻倒巷，卖进黑市。这东西很值钱，从小听到大的故事里厄里斯魔镜可是名物。”
　　“这笔钱，我甚至没来得及拿到手。资料我已经找到了买家，合同已经签好，可是在我返程途中，资料被阿格妮丝劫走。不是说我不能复制一本给对方，而是阿格妮丝可以拿着翻译好的版本去魔法部，告我抄袭和倒卖罪。她怕被我发现，在圣芒戈装疯卖傻了四年。要知道，研究厄里斯魔镜本身不犯法，可是偷盗，偷盗他人的思考结果，这是不道德的。哪怕魔法部再荒唐，这也应该被重视。”
　　“为什么阿格妮丝要劫走资料呢？她不能买卖，不然你可以倒打一耙啊。”
　　“因为我哥哥，小埃弗里。阿格妮丝喜欢他。”
　　“这......”莫妮卡完全迷糊了。
　　“阿格妮丝是典型的斯莱特林，在她眼里只有利益。而阿格妮丝偏偏又不是纯血，她太在乎自己的身份了。如果她有自己的研究成果，她可以发表，只要确定我没办法反驳就好。可是阿格妮丝喜欢我哥哥，她和他是同学，知道他心里有多在乎我，所以她不敢发表，她怕失去小埃弗里----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他。”
　　“她知道我和小埃弗里一直保持联络。所以我研究了什么，小埃弗里知道。她还妄想着嫁进埃弗里家族，又怎么会先一步毁掉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可是这说不通啊。”
　　“你不是她。你如果明白了她的难处，她的思维能轻易被你知晓，你觉得，你还是你吗？你理解她，不是你善解人意，而是你和她有共鸣。有共同点。”
　　“那么，伊芙琳，你又为什么理解她？”
　　伊芙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我......”
　　“你是我的灵感。伊芙琳。我不能理解她，你也不能。听我的，你不能理解她。”莫妮卡抱住伊芙的双肩，轻轻摇晃着，“不可以。是时候住手了。道格拉斯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我也不希望。阿格妮丝手里再也没有你的把柄，你可以像风一样自由，无拘无束。我答应你，除了犯法的事，我会支持你的每一个抉择，我会站在每一个岔路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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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的好帮手莫妮卡女士上线啦。
伊芙家族的故事和她的过去，已经到达尽头，要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是剧情的疯狂发展，不会再出现回忆。
好消息：现在伊芙的毛病治愈得差不多，教授也承认了自己对伊芙的爱。
坏消息：伊芙毛病一旦治好，就彻底是格兰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