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鸣原寿司 ...
-
这间开在海港城CBD的名叫“鸣原寿司”的日料店,是蓝伊一的父亲蓝天鸣和北原仓介两人合开的,菜价在海港同等的日料江湖里不算贵,但从吃食到用餐的器皿都十分讲究。
这里不光是海港唯一能放心吃到马肉刺身的地方,而且,因为六合会长期把持着对日的海空物流,鱼生也是最新鲜的。除此之外,北原还专门从日本请来了一个姓铃木老先生坐镇寿司吧,老先生不苟言笑,捏寿司的技术一流。
店面很小,除了中间的寿司吧,周围只排布着不到十张榻榻米。在Riesling调查这个保加利亚大叔的时候,发现了他在这家店的预定信息,随手翻了翻菜单觉得这家店还不错,就也给自己预定了一个位置。
“店里没有座位了,可以跟你拼桌吗?”蓝伊一站在桌边,笑着问,“汤照眠马上来。”
“哟,这不是蓝法医嘛。”Riesling摘掉墨镜,站起身,走到蓝伊一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快请坐,快请坐。”
“谢谢。”
“你真好闻,你用什么牌子的香水啊?”Riesling说着,学着伊万诺夫和他小女朋友安娜的样子,拉开靠椅,坐在了蓝伊一旁边。
“Cologne Absolue,一个法国小牌子。”
“很适合你。”Riesling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谢。”蓝伊一笑着。
Riesling拿起放在桌边的菜单,随意翻动着:“你有什么忌口吗?”
菜单的装帧精美,但出人意料地没有一张插图。
蓝伊一笑着转过头看向Riesling:“汤照眠马上来,她刚刚闹肚子,一进门就跑去了卫生间。”
Riesling抬起头,对上了蓝伊一的透亮的含着笑意的眼睛,她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她甚至能在蓝伊一浅棕色瞳仁里,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倒影:“那正好啊,我们可以先点着,等汤警官来了菜就上差不多了。”
“烤银杏怎么样?”Riesling收起目光,看向菜单。午后的阳光倾斜,洒落在她的耳朵上,把她的耳朵烫得通红。
“我很喜欢。”
“纳豆呢?”
“可以接受。”
“马肉刺身?”
“这家店的马肉刺身确实很棒。”
“鱼生喜欢哪种呢?”
“加吉鱼。”
“嗯。”Riesling右手拿着菜单,左手捂着嘴凑到了蓝伊一的耳边,悄悄对她说:“他们的加吉鱼是今天早上刚送过来的,我刚刚听到一个服务员跟他们店里的熟客说的。”
蓝伊一笑着点了点头,Riesling的声音温柔极了,她的呼吸也是。
“你是什么星座啊?”Riesling坐直身子,继续翻着菜单,余光却在不停地偷瞄着蓝伊一的美好的腰肢,她系在裤腰里的衬衣,还有她修长的手指。
“天秤座。”
“诶哟,巧了,我是水瓶。”Riesling冲蓝伊一挤了挤眼,“鳗鱼饭?”
“当然。”蓝伊一转过头看向Riesling,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毛茸茸的金边。
“看来我们在对食物的选择上有很多共识。”Riesling说。
“您好。”Riesling伸起手招来了服务员,“一份烤银杏,马肉刺身拼盘,加吉鱼生,海胆刺身,寿司拼盘,两份鳗鱼饭,什锦天妇罗,再来两壶清酒。”
“蓝小姐有要点的吗?”服务员转头问蓝伊一。
“鸡骨酱油拉面,再加几个小菜,你帮我决定就好。清酒喝我放在这里的那瓶大吟酿吧。”
“好,拉面还是双份叉烧吗?”
“是的。”
“请稍等。”服务员收走了菜单,点点头走开了。
“诶?怎么又是你?”服务员把汤照眠带了过来,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Riesling,坐在了蓝伊一对面的空位上。
“你好啊,汤警官。”Riesling冲她挥挥手,“你那天的约会还顺利吗?”
汤照眠一听,想起了那个在圣彼得堡的夜晚,想起了平白无故暴尸街头的梁三万,立马红了眼眶,把头埋在了桌子上。
蓝伊一伸手拍着她的肩膀,无奈地看着Riesling:“在圣彼得堡发生了一些变故。”
“啊?什么变故啊?”Riesling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蓝伊一。
“一个同事遭到了抢劫,被歹徒割了喉。”
“我的妈呀。”Riesling摸着自己的脖子,咽了咽口水,就好像真的有一个锋利的刀刃划开了自己的喉咙一样。
汤照眠突然抬起头问:“我的鸡骨酱油拉面点了吗?”
“点了。”
“双份叉烧?”
“当然。”
汤照眠从纸抽里抽了两张纸,擦着眼泪:“明天他爸妈来了,我都没脸见他们,人家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
“他不是还有两个姐姐吗?他爸妈应该也不会特别难过吧。”
“伊一,梁三万他爹都给他起名字叫梁成功了,你知道这是啥含义吗?”
“望子成龙?”
汤照眠摇了摇头:“就是他那俩姐姐只能让他爹感觉到失败的意思。虽然我很鄙视这种思想,但他们家情况就是这样,你看过马建写的《阴之道》吗?”
“没有。”
“不能啊,我记得这本书是我在你家沙发上看的。”
“你还不知道我吗?买书如山倒,读书如抽丝。”
“你有兄弟姐妹吗?”Riesling问蓝伊一。
“有。”“她没有。”蓝伊一和汤照眠两人同时说。
“啥?”汤照眠震惊地睁大了眼,“我怎么不知道!”
蓝伊一耸了耸肩:“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是你爸和你北原叔叔生的吗?”汤照眠问。
“据我所知是跟一个法国人生的。”
“你爸会说法语吗?”
“会啊。”
“诶?那他怎么不教你。”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说法语?”
“那你会吗?”
“哼。”蓝伊一冷哼了一声,“开什么玩笑。”
下午三点,Riesling的左胳膊搭在窗边,手里拿着冰镇西瓜汁,右手转着方向盘,把蓝伊一的白色路虎停进了海港美院拥挤的停车场里,拉起了手刹。冷气呼呼地从空调里吹出来,外面的热浪滚滚,三个人都不想下车。
“伊一,你不是说你妹妹是学计算机的吗?美院有计算机专业?”坐在车后座的汤照眠问。
“她周末会来这里培养一下,怎么说呢,兴趣爱好。”
“什么兴趣爱好,绘画吗?”
“不完全是。”蓝伊一说着,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热浪涌进了车里。
Riesling戴好自己的圆形墨镜,喝着西瓜汁跟在了蓝伊一后面。她们走进了主楼里,凉爽的空气包裹着她们。大厅的墙上挂着很多美院学生的画作,犄角旮旯里也摆着很多简陋又狰狞的艺术品。
蓝伊一带着三个人沿着大厅里用铁搭起来的楼梯,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上了三层,路过撒发着油漆味的木屑味的昏暗走廊,推门进了一间阳光明媚的画室。
画室的正中央,一个赤-裸的女人侧躺在一张巴洛克风格的沙发上。她面前坐着七八个举着画笔的油漆工,他们专心致志地坐在木质画架前涂涂抹抹,甚至没有注意到有人走了进来。
“哪个是你妹妹?”汤照眠捂着眼,低下头,看着面前忙碌的油漆工们。
“沙发上那个就是啊。”
汤照眠透过手指缝,看向了画室中央的那个女人。她侧躺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细烟,涂了黑色指甲油的修长手指间冒出了青色的烟气,她的皮肤白皙,栗色的卷发随意搭在肩上。
“你妹妹身材真不错。”站在蓝伊一身后的Riesling摘下墨镜,凑在她耳边悄悄说。
蓝伊一抱着手臂,转过身,漫不经心地把手放在了Riesling的胸上:“你也还行。”说完就又转了回去,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Riesling瞬间涨红了脸,手里举着西瓜汁,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地眨了眨眼。
画室里的时间过得很慢,她喝完了西瓜汁,又从兜里掏出了烟盒,叼了一支烟在嘴里,摸了摸衣兜发现自己没带打火机。蓝伊一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个Zippo打火机,头也不回地伸出到Riesling面前,打开盖子划亮了火苗。
“谢啦。”Riesling看了蓝伊一一眼,凑上前,点燃了烟头。
“不客气。”蓝伊一“啪嗒”一声合上了打火机。
Riesling才刚吸了一口,蓝伊一就闻到了烟草和da麻混杂在一起燃烧的味道,转过头看着Riesling干咳了一声,凑近了问:“还有吗?”
“这是最后一根了。”Riesling说着,把自己的烟递给了蓝伊一,蓝伊一满意地接过烟头,深吸了一口。
“你这哪儿弄的?”她凑到Riesling耳边悄悄问。
“你俩嘀咕啥呢?”汤照眠转过头看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没啥。”Riesling弯起嘴角笑着,“我问蓝小姐借个打火机而已。”
一大朵云从远处飘来,遮住了照进屋里的阳光。“今天就到这儿吧。”一个坐在画架前的油漆工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
躺在沙发上的蓝云心熄灭了烟,站起身,随手拿起衣架上的一条床单裹在身上,朝三个人走来。
“姐。”蓝云心看起来只是一个长相标志的海港女人而已,眉眼之间与蓝伊一有几分相像,“你女朋友啊?”蓝云心看向了站在蓝伊一身后的Riesling。
“我朋友,她叫吴缺。”蓝伊一严肃地解释道。
“哦。”蓝云心随手从蓝伊一手里接过了烟头,放在红唇间吸了一口,挑了挑眉,“这是哪儿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