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为己有》林喜木

26、Chapter 26

　　辛莞被那两个八卦她的女人弄得有些烦闷，晚上回到房间后，她在浴室里冲了个凉，等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时，尹采薇刚好说要跟几个小姐妹去附近逛一逛。

　　尹采薇指了指桌上的爆炒鱿鱼和蒜香小龙虾，对辛莞说道：“这是夏夏刚刚给我们点的夜宵，我吃了点，剩下的就交给你解决了。”

　　辛莞点了点头，正好她晚餐吃得少，这会儿也有点饿了，于是打开了电视，边吃外卖边看综艺节目。

　　放在枕边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拿起一看，是沈傅给她发来的语音邀请，她愣了愣，还是点了接听键。

　　“小莞，你在家吗？”沈傅低沉清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没有，我在三亚参加朋友婚礼，有什么事吗？”辛莞对着电话那头问道。

　　自从她跟秦淮川分手之后，沈傅便去了国外出差。
　　他们中途一直没怎么联系，只是偶尔以客户和设计师的身份继续沟通，今天他突然给她打来电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哦没什么，我这几天在澳洲出差，想给你买个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打电话来问问你。”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有些青涩起来。

　　“不用了谢谢，让你破费了。”辛莞委婉回绝道。

　　“不会，就是买个小礼物送给你，感谢你之前帮了我的忙，我对庭院的设计非常满意。”

　　“这些都是我的份内之事，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辛莞再三委婉回绝。

　　沈傅见她坚持不收礼，便没再勉强她，又提议道：“那这样吧，下周我请你和杨总监还有你之前那个同事一起吃顿饭。这事之前我已经跟杨总监说过了，这不一直没时间吗？正好下周有空。”
　　他说完又补充道：“我是真心感谢你们帮我做的设计，我这一点小心意你可一定不要再拒绝了。”

　　辛莞思考了一会儿，既然是请同事们一起吃饭，况且总监都答应了，那她再拒绝也不合适，于是便同意了对方的邀约。

　　意识到那边没有挂电话的意思，她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后，才缓缓说道：“听说你和秦淮川分手了，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辛莞沉吟片刻，动了动唇：“嗯，挺好的。”

　　“那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快来找我。”

　　“谢谢不用啦，我这边暂时没什么需要帮助的。”

　　挂了电话后，辛莞又去浴室洗漱了一遍，然后将吃剩的外卖包装收拾好。
　　由于小龙虾的蒜味太重，她不得不将袋子从房间带走打算丢到走廊拐角处的公共垃圾桶里。

　　酒店的走廊很安静，她走到尽头的楼梯间将垃圾丢进垃圾桶，转身正要往回走时，视线突然瞥见外面的公共阳台上好像站了个人？

　　她愣了下，等看清人影时才发现，原来那人竟然是秦淮川。

　　秦淮川手指夹着一根烟，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手肘撑在阳台栏杆上，边吸烟头边遥望对面一望无际的几乎看不见海平线的漆黑海面。

　　海风拂面吹来，带着微微咸腥的味道，海浪轻轻拍打在岸上，缱绻着幽深的夜。

　　辛莞转身朝阳台走去。

　　秦淮川随着愈近的脚步声转过去，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脸上忽而闪过慌张的神色，手指下意识地掐灭了烟头，夹烟的手背在身后时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微垂着眼眸，忽而扯了扯嘴角，一声轻哂溢出薄唇。
　　这大概是以前刚戒烟那会儿，还有烟瘾时偷偷落下来的藏烟的习惯。

　　听到他的笑声，辛莞略微诧异。
　　脚步停在他面前，目光锁住他略微低垂的那张脸，竟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落寞。

　　她视线略微往下移，低头注意他脚边落下的烟灰，刚要张口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憋在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算了，她管他做什么？
　　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情侣了，那她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她转身正要离开，身后倚在阳台扶手边的男人突然抬了眸，注视着她的背影，哑着嗓子问道：“你把我的微信和电话拉黑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又极其沙哑，像是从嗓子里摩擦声带挤压出来的，听起来竟有些可怜。

　　辛莞顿住脚步，然后缓缓转过身，对上了他的视线。

　　事实上，一提起这事她心里就很烦闷。
　　他这么多天不联系她，跟她讲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是不是把他拉黑了，连正常的问候也没有，她还默默等了那么久......

　　一想到白天在婚礼现场时，他刻意躲避她的目光，她心底又生出些烦闷来。
　　于是不痛不痒地回道：“噢，你现在才知道啊。”

　　“为什么要把我拉黑？”秦淮川双眸疲惫地凝望着她。

　　辛莞迟疑了一下，略微扬了扬下巴，“既然已经分手了，那还留着联系方式干嘛？”

　　“哧。”
　　秦淮川扯开嘴角轻嗤了一声，自嘲似的回道：“行，那就依你吧。”

　　辛莞心底五味陈杂，眼中蒙上一层失落，“噢，好啊，那就这样吧。”
　　她敛眸，视线却在扫到秦淮川左手腕戴的手表时，忽的一顿。

　　她以为他早把她忘光光了。
　　没想到还带着她送的表？

　　她脸上的冷意驱散了一些，转身正要离开，却在他抬手的一瞬间，注意到他左手背上略微青紫的皮肤。

　　她脚步顿住。
　　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秦淮川不动声色地将左手插进西裤口袋，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变化，语气随意地回了句：“没什么。”

　　可她分明就看到了。
　　她眉头拧紧，又问了他一遍：“那你手上为什么会有淤青？”

　　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秦淮川眉眼微微动了动，半晌悠悠开口：“没什么，就输了两回液而已。”

　　“你生病了？”辛莞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担忧地问道：“严不严重？”

　　听到她主动关心自己，秦淮川吸了吸鼻子，沙哑的嗓音颇有些故意漫不经心的掩饰，“小病而已。”

　　他见她依旧皱眉望着自己，忽而勾了下唇角，哂道：“没事儿，人哪有不生病的时候，别担心，很正常。”

　　他沙哑的嗓音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听起来就跟以前他时常安慰她时的语气相差无几，竟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他们还是当初在一起时的状态。

　　辛莞心揪得紧，手指攥紧了裙边。

　　可这哪有什么“很正常”？
　　她清楚得很，他身体一向都很好，再加上常年健身锻炼的缘故，她跟他在一起这五年来，从来都没见他生过病，更别说这严重程度都到了打针输液的地步了。
　　她又替他担忧起来。

　　难怪她跟他在电梯里重逢后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他似乎瘦了，这会儿认认真真看起来，他的确是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精气神也不如以往，看上去竟有些颓废。

　　辛莞动了动唇，想要说的话一直徘徊在唇齿之间。
　　可不知怎的，临到了要开口，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算了，那还是不说了。
　　反正他身边还有一大堆关心他的人，她瞎操这个心干嘛。

　　她转身要离开，临走前还是硬生生憋出一句：“那你好好休息。”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秦淮川眼底掠过五味陈杂的情绪。
　　沉默了半晌，然后转身将手里早已被掐灭的烟头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回到房间后，他快速冲了个凉，换了套干净的睡衣，然后才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祖杨敲门进来时已经快深夜十二点了。
　　他见秦淮川还在工作，又提醒道：“哥，你今天就别工作了，好好休息一下。”

　　秦淮川拿了份文档资料坐回书桌前，就着台灯的光线，又继续翻阅起来，双手还在键盘上继续打字，却对祖杨的话充耳不闻。

　　祖杨眉头越发紧皱，见他还在打字，不由分说地将手撑在那一叠资料上，阻止他继续工作。
　　然后又苦口婆心地继续劝他：“医生说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身体就垮了。”

　　“不用，我还没事。”秦淮川直接抽掉摁在祖杨手下的资料，然后继续翻阅起来。

　　“哥你就听听话吧，行不行？”祖杨继续劝他，语气卑微到就差跪下来求他了。

　　这么多天以来，他亲眼看到秦淮川连轴转了无数个小时，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几乎连家都搬到了公司。
　　经常看到他凌晨三四点还在群里回消息，五六点又给各部门发工作邮件，一整天下来几乎没休息过。
　　就算是铁人也经不住这般折腾。

　　就这样连轴转了十多天后，他身体终于吃不消了，在一次高层会议当中，竟然直接晕厥在了会议桌上，着实吓坏了在场所有人。
　　幸好助理彭飞及时叫了救护车和医生，将他及时送进医院后，这才捡回半条命。
　　结果等做了检查了才知道，由于严重的睡眠不足加上不休止的工作，从而导致他身体机能的严重下降，这才出现了休克的状况。

　　祖杨本来打算联系辛莞，跟她说明情况。
　　但秦淮川坚决不允许他透露一点风声，问起来时只说他们已经分手了，但祖杨心里清楚，他是因为害怕她担心，不愿意麻烦她所以才一个人默默抗下了所有。

　　幸好周围的朋友们都团结一致，在秦明玉的带领下，强行将他绑去了医院，在医院里治疗了两天，刚有所好转，一出院就马上飞到了这里。

　　“哥，你现在真不能再这样了。”祖杨劝了又劝，可各种好话歹话全都说尽了，但他还还是不听。

　　祖杨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他沉了沉气，终于将一直憋在心里那个对秦淮川来说意味着残忍的名字说了出口：“哥，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小莞肯定会更担心你的。”

　　秦淮川打字的动作一顿。
　　脑海里回想起先前在她脸上闪过的担忧，他眉心揪紧，然后终于停下了来。

　　祖杨知道这话果然起了作用，又继续拿辛莞来哄着他。
　　好不容易将他哄上床，这才悄声退出了房间。

　　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在确认秦淮川真的躺在床上后，他才缓缓关上房门。

　　夜半。
　　秦淮川躺在酒店宽大的双人床上，闭上眼，脑子里又自动回放起过去的画面。

　　五年来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那种酸涩溢满心脏就快要爆掉的感觉又如期而至了。

　　在他每一次闭上眼的瞬间。
　　每一帧的画面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