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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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人匆匆的走进产房里，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她的心腾的一下吊起来。
一盆盆血水从帷幔里面端出来，丫鬟的苍白的脸更加的让谢夫人觉得不安。
丫鬟撩开帷幔，接生婆杨嬷嬷从里面走出来，她惨白着一张脸，衬的那双手血红的手更加的刺眼。
杨嬷嬷看见谢夫人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声音惶恐的说：“老夫人，三夫人难产了，她的尾椎骨长了一个弯钩，像是以前受过伤，那个弯钩正好卡住胎儿的头，奴婢用尽了法子，胎儿他就是不出来。
”
谢夫人的手开始颤抖，她努力的压了压自己的情绪，走出屋门。
管家谢武站在院子里，谢夫人捋下自己手上戴着的玉镯，交给谢武，“谢武，拿着这个去找太医院张院判的夫人刘氏，请她救救少夫人，要快。”
谢武马上拿着镯子出去。
谢之华站在院子里，“娘，三嫂？”
谢夫人的脸白了白，没有说话，然后快步的进屋。
产床上的郑媛媛两手抓着被子，黑色的长发被汗水浸湿，粘在苍白的脸上，看到谢夫人时，虚弱的喊了一声：“娘，”
谢夫人紧紧的握住郑媛媛的手，“嗯，会没事的啊，管家已经去请太医了。”
又是一阵宫缩，郑媛媛痛苦的哼了一声，泪水从她的眼里流出来。
“之勘。”
谢夫人强忍着泪，安慰着她，“没事啊，太医马上就来了。”
郑媛媛哭着，“娘，之勘走的时候就给孩子取好名字了。”
“男孩就叫郎林，女孩就叫琳琅，好听吗？娘。”
谢夫人点点头，一只手紧握着郑媛媛的手，一只手替她拨开粘在脸上的黑发。
谢之华的耳力很好，站在院子里也能够听的清屋子里的对话。
接生婆杨嬷嬷的话让她的心像是被刀绞着一样的疼。
三哥还在时的画面呈现在她的脑海里，他曾说三嫂是一个特别娇气的人，格外的怕疼，三嫂生产的时候一定要陪在她的身边，管他什么男人不能进产房的鬼话，反正他媳妇生孩子的时候他一定会守着她。
谢之华望着漆黑的天空，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儿。
大夫人杨雪娥默默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嫂。”
不知怎的，谢之华看到杨雪娥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二嫂，不详的感觉充斥着她。
杨雪娥一见她变了神色，“刘爽。”
她瞪圆了眼，心中升起和谢之华一样不详。
“快。”
两人匆匆的跑到刘爽的院子里。
屋子亮着微黄的光，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谢之华喊了一声：“二嫂，”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谢之华猛地踹开寝室的门。
眼前的一幕让她的眼前发黑。
刘爽一条白绫将自己挂在了横梁上，脸色紫红，舌头长长的伸在外面。
她跃起身，将刘爽抱下来。
她颤抖着将手伸到刘爽的鼻子下，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热气。
悲戚在那一刻爆发。
谢之华拼命的摇晃着刘爽，“二嫂，二嫂。”
隐忍已旧的泪再也绷不住。
杨雪娥哭着，“把她放到床上吧”
谢之华脚步踉跄的将刘爽放在床上。
她的背影纤细，瘦弱，满是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重和悲戚。
杨雪娥擦掉自己的泪，麻利的给刘爽梳好头发，换又给她描眉上妆。
之华对杨雪娥说：“大嫂，先压着二嫂的死讯，等三嫂的孩子出生了再说。”
“嗯，这有我看着，你去娘三弟妹那里。”
谢之华又返到郑媛媛的院子里。
孩子还是没有出生。
这时，管家带着张太医急匆匆的赶回来。
血一直流，屋子里满是血腥气，那样的浓厚。
接生婆赶紧走到张太医的跟前，将情况给张太医说。
张太医把了把郑媛媛的脉象，脉象细弱无力。
他走到外间，谢夫人紧随着他走出来。
压低了声音问：“张太医，我儿的情况怎样？”
张太医摇摇头，为难的说：“夫人，老朽无能。”
“少夫人的脉象无力，出血过多，怕是保不住。”
谢夫人踉跄的退后了两步，直到扶住椅子的扶手，才站稳。
丫鬟从离间走出来，“夫人，少夫人叫您。”
谢夫人赶紧走进去。
“娘，保孩子，求您了。”郑媛媛虚弱的说，眼里满是祈求的看着谢夫人。
“之勘走了，若孩子也保不住，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在我的肚子里整整八个月，娘，我怎么能忍心。”
谢之华推开门，不顾丫鬟的阻拦，揪着太医的领子，“为什么保不住？你不是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吗？”
张太医嘴唇动了动，“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不仅少夫人保不住，孩子也保不住。”
“什么意思？”
“老朽是说，少夫人保不住了，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谢之华松开张太医的领子，颤抖的说：“保大人。”
张太医垂下眼，“老朽无能，大人只有一成的把握。”
谢夫人从里面走出来，仰着脸，抖着下巴，说：“保孩子。”
谢之华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娘！”
谢之华觉得短短的半个时辰，漫长的像是好几年一样，心像是被放在热油里烹炸。
她甚至感受不到腿上的伤痛，尽管伤口已开始往外渗血，染红了她半截裤子。
一声婴儿微弱的啼哭从里间传出，伴随着母亲压抑的哭声。
“媛媛！娘一定会好好护着郎林，你安心的去吧。”
谢之华一下子跪在地上，“三嫂，我谢之华有生之年一定会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郎林。”
丫鬟抱着小小的郎林走出来，递到之华的怀里。
他那样的小，抱在怀里没有一点重量，那么的脆弱和柔软，让她习惯拿刀的手不敢用一点的力气。
小郎林的脸小小的，像一个红透的苹果，黑色的胎发上甚至还有没擦拭干净的血迹，薄薄的皮肤包裹着里面鲜红的血肉，微弱的哭声还没有奶猫的叫声大。
那样柔弱的三嫂用生命换来的小生命。
他太小了，一个不足月生产的婴儿，小的之花甚至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三哥三嫂的痕迹。
但是他是一个新生的生命，一个让谢之华可以压住哀痛，逼迫自己重新站起来的理由。
雄鸡鸣叫，最东方的天微微亮。
囡囡尖着嗓子啼哭的声音笼罩着整个谢府。
谢夫人看到二少夫人刘爽的那一刻，哑着嗓子哭了一声，突然整个人一抽，直直的躺下去。
谢府又乱了起来。
官兵突然踹开了大门，气势汹汹的走进来。
“谢之华，跟我走一趟。”
谢之华向杨雪娥深深的一拜，“大嫂，谢家就帮托给您了，请受之华一拜。”
杨雪娥连忙扶住她，“五弟放心。”
谢之华跟着官兵走后，谢府的人心开始溃散，不少的丫鬟婆子收拾东西离开了。
杨雪娥召集起来没有离开的人，只有区区二十人。
她向下人们鞠了一躬，底下的人纷纷说：“少夫人，这使不得啊。”
杨雪娥说：“这一躬是我谢谢大家没有在此时离开。”
“走的人谢府不会追究，但是留下来的人，我杨雪娥绝对不会亏待，倘若谢府能够翻身，你们便是于谢府有恩的人。”
桑知跑过来，“少夫人，夫人醒来了。”
杨雪娥赶紧小跑着去谢夫人的院子里。
“娘。”
“之华呢？”谢夫人问。
杨雪娥征了一下，“娘，之华出去了。”
谢夫人心里明镜一样，此次战败，五万人战死，总要有人来背这样的责任。之华是他们心中的弃子，一个替罪的羔羊。
“之华被带走了是不是？”
杨雪娥垂下头，默认。
“扶我起来，桑知拿笔墨来。”
杨雪娥赶紧把她扶起来，桑知这时拿来了笔墨。
谢夫人走到书桌前。
吾皇英明。
监君贾仁，刘远激夫君出军，与将军王琳本约定在幽谷增援，王琳却不守约定，擅自离去，导致夫君与五万军士葬身幽谷。
往吾皇还五万英魂一个公道，还谢家一个公道。
“桑知，将我的朝服取来，我要面见圣上。”
谢夫人上朝之后，杨雪娥命人将谢家覆灭的原因扩散出去。
一时间京中百姓愤然，纷纷站在谢家的这一边。
而在皇上的面前，将军王琳与监军贾仁、刘远还想将实情隐瞒下来。
谢夫人含泪直视皇上，“臣妻如有半句谎言，不得好死。”
又看着王琳：“王将军敢说自己没有隐瞒吗？”
面对谢夫人咄咄逼人的话语，王琳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满是阴沉。
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臣冤枉。”
皇上赵义在脑海里早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捋了一遍，只是他已经损失了一员大将，外还有虎视眈眈的契丹大军，此时他最不能动的便是王琳。
“朕一定会查清此事，绝不会冤枉谢家，退下吧。”
谢夫人知道了皇上的打算，压住心里的不甘，“是。”
沉甸甸的苍凉装满了心脏，望着巍峨的宫殿，她直视着宫门，无声的说：夫君，这便是你用性命护着的国家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生，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