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殇》墨染寒殇

2、Chapter2。苦命无尽，天地无情。

　　凌晨三时。
　　夜寒情端坐桌案前。
　　烛火摇曳。她低眸望着古书。
　　古书当页唯有寥寥数语，片刻后她便阅毕。
　　‘年号初，夜氏现。夜女，命由天定。命数尽，毁之，归尘。一代，年至四十七。二代，年至三十七。三代，年至二十七。历时三代，即终。’
　　夜寒情眸光微闪，低声自语，“也就是说，夜氏女子，至本年号第三代时，唯有二十七岁的寿命。”
　　而她，便是那个人。
　　刚摆脱了杀手榜内纠纷的追杀，便得知了这消息。
　　天要亡她。
　　“夜寒情。榜主唤你。”门外，一人轻叩门。
　　“嗯。”夜寒情敛眸，合上古书。
　　这么快，便得知了么…。
　　杀手榜榜主，陈陌。
　　“榜主。”夜寒情行至陈陌殿门前，淡漠出声。
　　“滚进来。”陈陌沉声道。
　　夜寒情推开殿门，反手掩上殿门。缓缓回身。
　　映入她眼帘的除却陈陌，还有一条带着倒钩的长鞭。
　　“本座让你滚进来，没听懂么？”陈陌将长鞭甩至地面，看着夜寒情，冷冷喝道，“夜寒情，你可知罪？”
　　夜寒情勾唇冷冽一笑，肆意轻狂，“敢问榜主，我何罪之有？”
　　是以，别人意欲杀她，她不过反击罢了，她何罪之有？
　　“杀我榜内六十人，你说你何罪之有？本座今日便要你偿了这过错。”陈陌拾起长鞭，手腕微动，将长鞭甩至夜寒情身上。
　　长鞭破开衣衫，划出时倒钩勾出血肉。
　　夜寒情不由蹙眉，笑意却更为浓郁。只是眸底仍是彻骨的冰寒。
　　“他刘志携榜内五十九杀手只为杀我夜寒情一人。榜主，他的罪，若非死，谁来偿？”
　　“杀手榜榜首，岂是你说杀便能杀的？你仅余十一年的命，他便是杀了你，又如何？”陈陌冷嗤。
　　闻言，夜寒情低眸，瞳孔不易察觉的一缩。旋即，她轻笑出声，却是不言。
　　原来，陈陌知晓她的命数。她能反杀六十杀手足以证明她一人能替代六十杀手，能力如此之高。而陈陌之所以气愤，是因她只有十一年的命，无法为杀手榜带来更多利益。
　　所以，她以往对榜内做出的贡献，一切都不作数了么？
　　世态炎凉，她无言相对。
　　“跪下。”
　　“五十鞭，全当是给你的教训。”
　　夜寒情蓦然抬眸，眸中寒意毫不掩饰，宛若万年玄冰。
　　跪下？
　　她的傲骨，岂是他能折的？
　　她的尊严，岂是他能践踏的？
　　陈陌却是失了耐心。
　　他绕至夜寒情身后，轻挥长鞭，发出破空的声响。旋即，长鞭夹杂着风，砸在夜寒情脊背上。
　　黑色衣衫破裂开来，脊背上的伤深可见骨。
　　夜寒情冷笑。
　　传闻杀手榜中曾有人在陈陌手下仅仅受了二十七鞭便失了性命。五十鞭，还真是看得起她。
　　“跪下。”依旧是淡淡而略带嘲讽的话音。
　　“跪你？陈陌，你也配？”夜寒情唇角微勾，一声轻笑自唇齿间溢出，眉目间满是桀骜。
　　宁在血中死，不屈身下膝。
　　“七十。”陈陌一脚踹至她膝弯，神情冷酷，“你知道泣血蛊么？”
　　他要她死。
　　夜寒情忍着膝弯处传来的剧痛，站直了身子。她挺直脊背，不动如松。却陷入缄默。
　　她怎会不知泣血蛊…。
　　泣血蛊，乃杀手榜惩戒穷凶极恶之人的配蛊之一，能将人的痛感放大十倍。
　　未待她言语，陈陌手腕连动，挥鞭至她脊背，每一鞭皆用了全力。
　　鲜血滴在地上的白色绒毯上，逐渐晕染开来，宛如忘川河旁一朵朵盛开的曼珠沙华。
　　夜寒情神色愈发冷漠，她刹然转身，一个抬手便接住长鞭。
　　便见陈陌冷冷的看着她，“抗罚？夜寒情，你当真以为本座不会杀你！”
　　“杀我？”夜寒情一声冷笑，松开长鞭，伸手将腰间长剑拔出，以剑尖抵着自己眉心，“来啊，榜主，我夜寒情就站在这里让你杀。拿出你的气魄来，今天你若不取了我性命，来日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她知道，她打不过他。
　　她虽有能力打败杀手榜内六十杀手，却不敌一个陈陌。
　　只因那些人有选择接任务与否的权利，然，心中却早已失了当初那份悸动与杀意，身手自是退步。
　　而陈陌不同。他精通剑术刀法及机关暗器，且此处是他的地方，定会有多重手段防护。
　　“陈陌，你敢动手么？嗯？”夜寒情笑靥如花，只是笑意却未蔓延至眸底，她的眸底依旧是彻骨的寒意，宛若冬末的风。
　　“你还有价值，本座，暂且留你一命。”陈陌沉声道，“七十鞭，现在还剩五十鞭。放心，本座不会让你轻易死的。”那声音宛若来自地狱的亡灵之乐，无比森寒。
　　语毕，陈陌一掌拍落夜寒情手中长剑，继续挥鞭的动作。
　　夜寒情紧咬下唇，冷汗直流，身形几度摇晃。终是脚下踉跄，倒在绒毯之上。
　　她的意识渐渐混沌，哪怕脊背鲜血淋漓白骨森森让她痛不欲生，也无法将她的意识唤清醒。
　　鲜血在她身下汇聚成血泊，将原本洁白如雪的绒毯染红。
　　曼珠沙华，终是了开满忘川河畔。
　　陈陌不断挥落的长鞭早已被她的鲜血浸透，银色倒钩已然血红。
　　夜寒情伏在地上，身子微颤，苦痛不堪。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十指深深嵌入掌心。自掌心不断溢出的殷红血液，可见她用力之重痛苦之深。
　　“夜寒情，你是第一个在本座手中撑下来五十鞭的。”陈陌顿住手中动作，蹲在夜寒情身前，钳住她下巴，戏谑一笑，“你是继续撑着，还是向本座求饶？”
　　“求你…？”夜寒情睁大双眸，眸中布满骇人的血丝，却是薄凉的让人心生寒意，“陈陌，你，配么？”几个字，却似用尽了毕生的力气。饶是如此虚弱，却难掩桀骜。
　　她从未求过任何人。她有自己的傲骨，无论怎样都不会湮灭。
　　哪怕有人用铁棍敲碎她的骨头，用匕首挑断她的筋脉，她也绝不求饶。
　　怎奈天地无情，她的一生，苦难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