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gury》追停风

1、开始了

　　天黑了，嘘，我要开始讲故事了。

　　——

　　我喜欢喝甜甜的东西，不喜欢苦的。所幸，做兼职后，去了奶茶店工作，后来和朋友开了一家自己的奶茶店。为了生意能好点，也卖咖啡。虽然我会使自己尽量远离咖啡那浓浓的香气。

　　店员都是韩国人，就我一个中国人，韩语仅能维持和人交流。

　　中国有句古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们与我，大概也就仅停留在店员与店主之间的关系。

　　我觉得我做人挺失败的，嘻嘻哈哈的朋友很多，可是交朋友，心里划界限。从小到大，真朋友三根指头就数得过来。

　　那天，下雪。我让店员提前回家，反正也没多少顾客。听到门口风铃响的时候，我正坐在柜台后写信，寄回家里的。

　　我这人挺奇怪的，有手机不想打电话，可能就是想写写汉字。

　　“你好，一杯冰美式和一杯巧克力味的珍珠奶茶。”这声音挺好听的。

　　只不过我当时低着头，没看到人。听到冰美式就暗自倒霉。

　　什么心态，喝这么苦的咖啡

　　“稍等。”

　　我转身去磨咖啡豆，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咖啡现磨的好喝。

　　“你是中国人？”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我柜台上的《西游记》了，惊奇地问。

　　听到熟悉的汉语，我也很惊喜。转过身去，这才看清来人的容貌。两个人，还长得挺像的，很好看。只不过一个一脸欣喜，一个有点懵。不过看上去傲娇得很。

　　唔，好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奶包。

　　我以为，这是两兄弟性格迥异罢了。

　　“你也是中国人？”许久不说汉语，都有些生疏了。

　　“嗯，你是哪里人”

　　大约也是同我一般，许久不见华人，很激动了。

　　“北京。”我听出了他那标准的京腔，轻笑着。

　　“那我们是老乡儿。”

　　他激动极了，若不是身后的小奶包一直拉着他，怕是要冲进柜台了。

　　“欢迎。”

　　遇到老乡，我觉得那天的冰美式飘在空气中的味道都是甜甜的。

　　后来我才知道，那小奶包是韩国人。他俩不是兄弟，只是都是隔壁公司的练习生，那天是一起出来买喝的。

　　因为离得近，后来他俩也经常过来买冰美式和奶茶。

　　渐渐熟了后，我戏称:“你俩不是在一起了吧？”

　　两小孩儿脸都红了，开始语无伦次地反驳。

　　我笑着:“不过是开个玩笑，别放心上。”

　　因为他俩做什么都在一起，我又是喜欢耽美的。

　　说是俩小孩儿也是过分了。我是92年的，比LUHAN小两岁，比奶包大两岁。只不过他们都长得显小，我坐一旁看上去像是80后大姐姐带着两个95后的弟弟喝奶茶。

　　我猜，大概奶包是喜欢的，而LUHAN，我并不清楚。

　　后来他们组合出道了，也就不常来了。听说他们很有名气，但因为我不追星，也不太清楚。

　　奶包慢慢长得比哥哥高了，嗯，看上去般配极了。

　　一开始，我们互称英文名。偶然，我回国过年，帮他捎点东西回去，我才知道，他本名也叫“luhan”。

　　鹿晗，晗，天将明。我很喜欢这个字。

　　后来面见得少了，我也不知道那个组合发展得怎么样。只是突然一天，鹿晗的眼睛红着，点了好几杯冰美式，一杯一杯往肚里灌。

　　我无言，只是偷偷地往他杯子里加了好几个糖块儿。

　　咖啡喝多了伤胃，更何况他这么喝的。

　　我忍不住问他:“你要喝酒吗？”

　　他笑着摇摇头，打包了一杯珍珠奶茶，离开了。

　　后来几天，我听店里的两个小姑娘说，他们那个组合有个人解约了。我才知道那天他反常的原因。

　　我想打电话给他们，翻遍手机，却发现我们根本没有联系方式。

　　后来很长时间我都没见过鹿晗，当年的小奶包也长大了许多，但仍然喜欢喝珍珠奶茶，尤其钟爱巧克力味的。这一点上，我想我和他一样。

　　鹿晗瘦了，我后来见他的第一印象。

　　有点心疼，毕竟是茫茫人海中遇到的老乡。

　　“还是冰美式？”

　　记得以前刚认识的时候，我好奇地问他:“怎么不换个口味？”

　　“习惯了。”他摸着小奶包的头，笑着说。小奶包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你累吗？”

　　在那间奶茶店，他突然问我。

　　我怔了怔神。

　　他问，“你想家吗？”

　　我没给出我的回答，只笑了笑。

　　他目光有些黯淡，我只当他是忙晕了。

　　那次，冰美式没喝完。临走前，他留了一张卡，说当奶包的奶茶钱。

　　那天，他站在门口，对我笑了笑，好像很郑重。

　　他说:“再见。”

　　那笑着的模样和那句“你想家吗”让我突然想起当年初见，我也是这样怔神。

　　我想，我想家了。

　　这个回答迟了，正如当年我偶然发现的那份小心翼翼的喜欢。

　　太迟了。

　　自那次以后，我再没见过鹿晗，更多的是从店员口中和电视上知道。

　　偶然，奶包和一个我没见过的人来了。

　　我笑着问:“你鹿晗哥呢？”

　　奶包有瞬间的僵硬，然后不再说话。

　　一同来的人对我说，鹿晗回国了，他也是中国人。

　　我不理解奶包的反常，只是按鹿晗说的，免了他的奶茶钱。

　　那年10月，我没告诉吴世勋，奶茶钱是鹿晗出的。

　　直到有一天，我破天荒看了娱乐新闻，我才知道，回国的意思不仅是回到中国，还有……退团。

　　我不信鹿晗舍得，可那是事实。我也终于知道，鹿晗最后一次在奶茶店的那话的意思。

　　他累了，他想家了。

　　所以，他回家了。

　　自那之后，我的生活依然如旧，只是因为鹿晗和吴世勋的到来，奶茶店火了起来。冰美式和珍珠奶茶几乎供不应求。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我总是最后一个离开，亲自做一杯冰美式和珍珠奶茶，然后在柜台上等到冷却。我喝掉珍珠奶茶，却不会动那杯冰美式。

　　我想，我还是接受不了冰美式的苦味。

　　鹿晗给我的钱还没用完，但我想，我得回国了，大概是鹿晗的回国让我也想家了，想四合院里那棵高高的枣树。

　　我把奶茶店转给一个朋友，他也喜欢奶茶。

　　我没把卡给吴世勋，我想让鹿晗亲自给他，尽管我知道那不太现实。

　　于是我请吴世勋喝了杯奶茶，那次奶茶对面是杯冰美式。只不过，它的主人，是我。

　　我只是抿了一口，就没再动过，而且加了很多糖。我看见他有些颤抖。

　　我说:“我只是回国，又不是死了，没必要这么难过吧？再说，你来中国也可以找我呀。”

　　吴世勋没说话，我也不再说话。

　　我好像让他想起他的LUHAN哥了。他也曾对奶包说过类似的话吧？

　　鹿晗回国的那个冬天，我也回国了。

　　直奔父母家，告知之后，我在我的房间里收拾东西。

　　我想，我应该给鹿晗打个电话，但后来还是放弃了，因为我不知道他的中国号码，也不知道韩国号码他有没有在用。

　　我回国的事很多朋友也知道了，聚会婚礼，我好像参加了很多，我也似乎理解了鹿晗执着于回国了。

　　有时候突然想起吴世勋，我会飞到首尔。

　　我想，我比鹿晗幸运，我可以在任何时候去首尔，我没有恐高，我可以和吴世勋互相调侃，我可以去看奶包他们的演唱会，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吴世勋，我喜欢你。”

　　是的，我喜欢吴世勋，像喜欢鹿晗那样。

　　我想，我好像知道什么了，也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对任何人提起过我认识这两个大明星，我认识的是那个比我大两岁的老乡和一个傲娇的小奶包。

　　回国之后两年多，我去过鹿晗的演唱会，大概他没有看见我，毕竟现场那么多人，但是我看见他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但好像和在韩国不一样了。

　　我知道，鹿晗又去过韩国，但有没有和奶包见面，我不知道。

　　我回国后还是选择开一家自己的奶茶店，保留那个习惯，最后那杯冰美式一定不会喝掉，只不过有时候也会煮一杯香芋奶茶。

　　我记得，鹿晗也喜欢奶茶，而我和吴世勋可能不太适合冰美式。

　　回国后第三年，我的奶茶店附近有剧组在拍戏。听店员说，好像是顶级流量。

　　我没放在心上。

　　那天星期五，我边喝奶茶边收拾回家，没想过，迎来了最后一位客人。

　　“这杯冰美式是留给我的吗？”

　　我好像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但下一秒，我觉得这声音欠揍极了。

　　我抬起头，是鹿晗。

　　他笑着，一如当年初见。只不过后面的小奶包变成了一位满脸胡子的大叔。

　　“我准备倒掉。”不知道是什么心理，我用了韩语。

　　鹿晗明显怔了怔，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用韩语。

　　“那真可惜。”他也用了韩语。

　　他那位同伴显得有些尴尬，我想起当初在韩国我和鹿晗用中文，奶包一脸受伤，因为他听不懂。

　　我突然有点生气，没由来的委屈，气鼓鼓的样子好像把鹿晗吓着了。

　　“你回国怎么不联系我呢？”

　　“我想家了。”好像有点答非所问。“我把韩国的奶茶店转让给朋友了。”

　　“那挺好。”他的声音里有我听不懂的味道。

　　那天鹿晗还有戏要拍，不能留很久，于是互留了号码，匆匆离开了。

　　习惯每天准备的一杯冰美式和珍珠奶茶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一滴不剩。

　　第二天，我准备在休息室放张床，因为父母去旅游了，偌大的四合院我一个人有点空荡荡，还不如在奶茶店凑合几晚。

　　我依旧委屈，像是小媳妇受了委屈。鹿晗依旧每天下午坐一会儿，我才知道那个大叔是他的助理，叫老高。

　　我目瞪口呆，合着那么多天我都白委屈了。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故人，我的初恋。

　　我不开心，因为当初不告而别的是他。

　　我心情不好，以至于我以为来人是他，顺手把柜台上准备好的冰美式泼到来人的身上。

　　我听到了一声尖叫。有些疑惑，于是抬头看。

　　我觉得人生有点玄幻，他头发上还有咖啡往下滴，脸上也有，衬衣算是毁了。

　　好吧我想当没看见来的，可那不现实。

　　那是鹿晗。

　　我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不住地道歉，尽量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听对方的话。

　　鹿晗旁边的女孩帮他仔细地擦着咖啡。

　　鹿晗黑着脸，不停念叨着:“幸好已经冷了，不然我怎么出门……还有，我衬衣很贵的诶，你把手拿开，捂着耳朵算什么好人……”

　　“欧巴~”从未这么叫过他，我觉得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鹿晗明显一震，结结巴巴地用韩语说:“好好说话。”

　　好极了，我也不习惯这么说话。

　　他脸色正常点了，给我介绍旁边的女孩是他女朋友。

　　我目瞪口呆，好像被雷劈了，顺势又把手里的咖啡泼出去。

　　不过这次鹿晗机智，用旁边的书挡了一下，可惜我的书了。

　　女孩脸色不太好，鹿晗安慰了她几句，转而叹口气跟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呢？”

　　我怔了怔，盯着鹿晗。眼睛里迅速聚集了泪雾，好像前几天的委屈复活了。

　　泪滴一大颗一大颗往下掉，鹿晗好像吓坏了，问我怎么了。

　　我只是有点哀伤，一次次告诉自己，你喜欢的是奶包的LUHAN。

　　我揉揉眼睛，撑着笑对那女孩说:“你好，我是这家奶茶店的店主，鹿晗的……朋友。”

　　那女孩好像不喜欢我，提了提嘴角，“你好，我是他的女朋友。”

　　鹿晗送女孩回去之后，又折回来找我。

　　我怔神，于是泪滴又向下掉。

　　他再次过来的时候轻轻地说:“你都这个反应，让我怎么放心呢？”

　　我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是瞪大了眼睛，任由眼泪向下掉。

　　很默契的，我们都没再说话，我不出声地哭，他陪着我，也不安慰我。

　　他最后走时，我对他说:“祝你们幸福是假的，但祝你幸福是真的。”

　　我看到他的背影僵了一下，还是走了。

　　秋天真的很多愁善感，第二天初恋到奶茶店找我。

　　其实他挺好的，当初是我们太年轻了，我靠在他身上又大哭了一场。

　　他大概也懵了，因为一见面我就哭了。他一直安慰我，我感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好像是为自己委屈，也好像是为了远远的某个人委屈。

　　之后几天，鹿晗没来，我也忙着要和初恋结婚，我们在小时候认识，也是最了解彼此的。

　　我们见了父母，见了朋友。我想告诉鹿晗，可打电话总是不接，我没办法了，先去了首尔。

　　吴世勋倒是不忙，我看他眼睛好像是红的，有点慌。

　　我大概知道了。

　　他说:“婚礼我就不去了，不过你能找到真爱，真令人惊讶。”

　　我笑着要打他，因为他没用敬语。

　　记得当初在韩国，我和鹿晗说话，从未用过敬语，吴世勋和我跟鹿晗说话，也从不用敬语。

　　吴世勋送了我一对卡地亚手环，款式好像和他的一样。我想他知道鹿晗有女朋友了。

　　后来办婚礼前一天，鹿晗终于接了电话，他说前些日子公布恋情，电话被打爆了，就关了机。

　　他说他在奶茶店等我，我匆匆赶去，像逃跑的新娘。

　　他瘦了挺多的，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我笑骂他:“你就作吧，朝鹿都没了知不知道……”

　　他双手合十表示求饶，“让我清净点吧。”

　　我告诉他，结婚之后我可能不在这儿生活了，因为男方是英国人，我要到英国去。

　　他怔神，看起来有些难过，推了一个盒子给我说是新婚礼物，婚礼就不去了。”

　　“我也送个礼物给你，我把奶茶店转给你，要不要？”

　　他愣住，我把合同塞给他。

　　“当初那张卡，我就拿走了。”

　　他动了动嘴，好像想告诉我什么，但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弃了。

　　那天，我挺开心的，因为鹿晗不怎么开心。我喝掉了整整一杯冰美式，而且没加糖。我第一次觉得这东西挺好喝。

　　我和男友是旅行结婚的，期间偶然看到一个铺子，里面据说是一位古老部落的后人，以占卜为生。

　　男友笑我幼稚，我却觉得，这是缘分，因为我一看见那儿，就像是着了魔。

　　我进去，那位占卜师很和蔼，还好我英语还行，不然可真占不下去。

　　我占完自己的，付钱离开。她叫住我，说:“看起来你还有不理解的事情。”

　　我又坐下来，听她说:“你手腕上的手环是你买的吗？”

　　“不，是别人送的。”

　　我把鹿晗和吴世勋的照片给她看。

　　她笑着说:“这两个男孩子长得很般配。”

　　我很开心，就像我喜欢的事情也被别人喜欢一样，她并不认识他们。

　　我搞怪地问:“那您说他们会在一起吗？”

　　没想到她很认真地回答我:“不一定，但他们可能互相爱过。”

　　“可他们现在已经分开了。并且距离很远。”

　　“那没关系，几年内他们会再次见面，并且关系更好。”

　　“可他已经变了很多。”

　　“是的，他身边有太多未知的变化。”

　　“那他呢？”

　　“他是一个黑色的人，我凭着照片看不透，你可以让他们来一趟，那样我可以用水晶球。”

　　“好的。”

　　“他们是你的朋友吗？”那人好奇地问。

　　“不，”我抬头，坚定的说:“他们是我曾经深爱过的人。”

　　出来后，我望着天空。觉得在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我有点难过。

　　本来在里面时，我想着一定要把他俩带过来占卜一下。但现在我突然感觉不用了。

　　因为当年那份小心翼翼的喜欢没有迟到。

　　我曾喜欢的那份感情，不过是我自己曾爱过的模样。我笑了，想起当年那个玩笑的背后，是两个少年的情不自禁。

　　我想，我知道鹿晗那天在担心什么了，但我还是不知道他想对我说什么。

　　我没告诉鹿晗，韩国的奶茶店我转让给了吴世勋。

　　我也没告诉吴世勋，中国的奶茶店我转让给了鹿晗。

　　并且，他们送我的礼物，都是一对卡地亚手环。

　　这些事情只我知道就好。

　　我想，我不会再开奶茶店了，但可能还会准备一杯冰美式和珍珠奶茶。

　　我想，我要回家了。

　　——

　　故事讲完了。

　　我想，我们喜欢的，是我们爱过的模样。

　　勋鹿最后没有结果，我想那是最好的。因为北京和首尔的故事未完，冰美式和珍珠奶茶也还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