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龙》歌*

7、第六章 绸缪

　　第六章 绸缪

　　十年前，吴妃就私下里为花正坤寻觅民间美人，引得他每日里来宁华宫尝鲜。后来，花正坤身子不济，她又招了些所谓世外高人和江湖术士，给花正坤炼丹进补，把她这宁化攻搞得脂粉香浓乌烟瘴气。

　　花正坤本性惫懒贪玩无心正事，如今更是全然不理朝政，初一一朝，十五一朝，未批的折子堆积如山。花正坤每日宣淫，身体愈发不如从前，却愈加迷信修仙和服食丹药，不思悔改。宁华宫夜夜笙歌，后宫其他几院如同冷宫。

　　自此花无谢与父皇感情愈发疏远。故此齐衡让他多与花正坤亲近，他只好赶紧将话题扯开。

　　刚从雍华宫出来，回想母后跪在香案前，每日过着吃斋念佛的孤苦生活，对他继位之事也不甚在意，花无谢就觉得一阵阵心寒。花无谢对皇权并无多大渴望，但是他希望成为一代明君，这或许悖谬，却完全符合他的身份。年幼的他从父皇的行事和皇宫里的见闻便知道，如今的宛国已经疲困交集，内忧外患不断，急需一个明君匡扶朝政，而齐衡也对他寄予厚望，他不愿，也不能让他失望。

　　一路之上，他脑海里不住回忆昨日与齐衡商谈的情景。如今即将面圣，他该怎么说服父皇呢？

　　灯火昏黄的寝宫里，一根根红蜡烛光摇曳，青铜熏炉里散发出袅袅青烟，空气中氤氲着一股腐糜的味道，让人身体发软，头脑却又奇怪的亢奋。花无谢俯身在冰冷的地上跪下，恭敬道：“花无谢给父皇请安。”

　　半晌，御榻上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是无谢啊……”

　　又过了半晌，一个一身冥紫睡袍的中年男子一脸疲倦地起身。他长发有些凌乱，脸色黄中透青，两颊却泛着诡异的红，明明人在壮年，形容却好似垂暮老人。

　　花无谢仰头望着，望着这个被酒色丹药掏空了身子的人：这就是我的父亲，这就是宛国的王。

　　仰着头，花无谢在缭绕的青烟里看到一张晦暗不明的脸，那枯槁的面容，宛如被雨水冲刷几十年的山岭沟壑，满目疮痍，恰似宛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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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无谢面圣之后，齐衡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齐衡在舅父林彧麾下选了三十个年龄在十二到十八岁之间、家世清白、品行端方的少年，安置在东宫进行秘密的武术和阵法的训练。对内是太子亲军，对外则说是太子找来戏耍的玩伴。

　　入太学事宜，经太傅首肯，仔细斟酌，又擢选三人。分别是武侯玄孙罗浮生，户部尚书之子萧鬼王和吏部尚书之孙沈巍。

　　武侯原本就是太子党，武侯与花无谢舅父尧洪有师徒之谊，私交甚笃，罗浮生性子虽然活泼乖张些，但品性单纯，在阳城也算小有名气；
　　户部尚书为人最喜和稀泥，本是墙头草的人物，如今见太子势隆，爱子若做了太子伴读，连科考一路都省了，前途不可限量，便立马巴巴地把儿子送来，萧鬼王与豆子同龄，年方十五，生得玲珑可爱，与其父的圆滑辨诡不同，最是天真可爱；
　　吏部尚书为人看似刚正不阿，实则最会审时度势，既然是相互利用的事，便顺水推舟送个人情，其孙沈巍不但做的一手好文章，武艺也受过名师指点，时评“京城四少”之首。

　　而关于太子参政一事，因受到吴妃暗中阻挠，而暂时搁置。

　　自此，花无谢实力大涨，太子党实力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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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城外官道上，一支十几人的骑队呼啸而来，为首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身着华服，腰挎宝剑，气度不凡，他本生得极为俊美，眼窝却是深沉，眸中颜色晦暗不明。

　　一队人马依礼在皇宫外停下，为首少年下马进宫，一路驰入宁华宫。

　　“母妃，孩儿回来了！”少年朗声道。

　　“夜尊，怎么这么迟？”

　　吴妃从榻上缓缓起身，爱怜地看着自己的爱子一步步走来。吴妃年近四十，若是乡野村妇，或许早是昨日黄花。她却身份尊贵，且长于保养，此时看来仍然风韵不减，加上圣眷日隆，更是春风得意。若非她出身不高，大皇子夜尊早可以被立为太子，如今屈居人下，真让人不甘心。

　　吴妃宠溺地为花夜尊擦去额上的汗水，“快些坐下，喝杯热茶解燥。”

　　“路上遇到些事，耽搁了。”夜尊随意坐在吴贵妃旁边，难得露出个笑脸，“这一趟收获不小，左侍郎家那小子箭术倒是不错，险险才赢了他。”

　　“你还有心思比什么箭？太子那边的动静，你竟然未曾留意？”

　　“自然逃不过我的眼睛。”

　　“哦？那你待如何？”

　　“谷尚书的嫡女，及笄了吧？”

　　“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是听说她的容貌……为娘觉得委屈了你。”

　　“这算什么委屈，煮熟的鸭子飞到别人嘴里，才真是委屈。”

　　吴妃凤眼一厉，狞笑道：“说得好，不愧是我吴婉儿的儿子！”

　　夜尊冷笑道：“父皇堆在机要处的折子，我该帮他看看了。”

　　“前些日子，他已经答应让你辅佐朝政，只是大事还得由他做主。你别看他每日酒池肉林的，其实脑子精明着呢，这么些年还没昏聩，也是难得了。”

　　夜尊冷笑一声，话锋一转：“母妃，太子留在宫中玩耍的那些个少年，可都是阳城人士？”

　　“你是说……”

　　夜尊目光阴狠，森森然道：“太子想要钓鱼，总要问问我这守鱼人。不搅浑这一池水，我誓不罢休。”